146、跳樑小醜
鳳來樓是清水鎮鎮東頭的一座酒樓。一個地方只要不是真的窮鄉僻壤到活不下去的地步,總是有那麼一兩家還不錯的酒樓酒店的。何況,清水鎮本身靠近靈州府,又是地處江南,着實算不上什麼窮鄉僻壤。所以,鳳來樓不只是不錯,而且還是非常的不錯。裝潢的美輪美奐的兩層小樓,掛燈披彩熱鬧得跟這個冷清的小鎮彷彿是兩個世界。
南宮墨和衛君陌跟着走一羣人走進去,一路上都有在尋歡作樂的人跟領頭的男子打招呼。除了外面有人守衛戒備着,大廳裡的人們都在悠然的尋歡作樂。南宮墨掃了一眼,就看到許多陪酒跳舞的女子,有的肆意歡笑有的卻隱忍含恨,顯然並不都是自願的。
看到他們走進來,大堂裡的喧鬧聲頓時停了下來,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南宮墨身上,當然也一部分女子的目光落到了衛君陌身上。衛君陌伸手將南宮墨拉進自己的懷裡,冷冷地掃了一眼衆人。被他冷酷的目光掃到,不少人都忍不住心中一寒撇開了臉。
帶他們回來的男子卻沒有看到衛君陌的眼神,所以他還是嗤笑了一聲,顯然是在嘲弄衛君陌倒了這裡還看不清楚自己的處境。
“王哥,這兩個是什麼人啊?”有人好奇地問道。雖然這兩日人都穿着尋常人家的粗布衣衫,但是隻看模樣氣質就知道絕不會是一般人家。雖然民間也不是沒有長得美貌的姑娘或男子,但是同時出現兩個還是夫妻模樣就不太容易了。
那男子揮揮手笑道:“誰知道?說不定是哪傢俬奔的公子小姐呢,不過…既然到了這兒…嘿嘿,不說了,我還要帶他們去見首領呢。”
衆人跟着起鬨,“帶回這麼兩個絕色,王哥這次可要發了。”
南宮墨伏在衛君陌懷裡,微微顫抖着。外人只當她是害怕了,笑得更加起勁兒。只有摟着她的衛君陌才知道,南宮小姐哪兒是怕了,分明是忍不住笑,還一口咬住他胳膊了呢。南宮墨覺得簡直太有趣了,她還真的從沒見過這麼膽大和傻缺的貨。衛世子雖然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是那幾乎要化爲實質的殺氣,若是紫霄殿的人在這裡,簡直要當場跪了好嗎?
“走走走!”那男子推了衛君陌一把要他們往裡走。
衛君陌一手摟着南宮墨,淡漠地掃了一眼眼前的男子。男子手一僵連忙想要收回,但是一想到這裡是自己的地盤,自己居然被一個小白臉嚇到了頓感失了面子。臉色一沉惡狠狠地道:“看什麼看,還不走!”
衛君陌微微垂眸,看了一眼還靠在自己懷裡的南宮墨轉身朝着裡面走去。
鳳來樓後面的院子沒有前面的喧譁,從大門口往院子裡還佔了不少的侍衛。南宮墨和衛君陌都是行家,自然一眼就看得出來,這些侍衛雖然沒有如朝廷軍隊經過正規的訓練,但是卻多少都會些功夫,都帶着刀劍,絕不是一般不入流的土匪可比。
“站住!幹什麼的?”守在門口的侍衛擋住了去路,厲聲道。
那姓王的男子連忙陪笑道:“今天鎮上剛剛來了一對青年男女,因此想帶來給老大和各位頭領瞧瞧。還請大哥通融一下。”那侍衛一看跟在身後的衛君陌和南宮墨,立刻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笑容。滿意的收下了男子塞過去的碎銀子道:“等着,我去稟告。”就甩下衆人往裡面去了。
不一會兒功夫,剛剛進去的侍衛就回來了,道:“你們進去吧。”
“多謝,多謝。”那姓王的男子連聲稱謝,這才帶着兩人朝院子裡走去。南宮墨挑了挑秀眉,看起來這個在客棧裡威風八面的人在這些人裡面地位只怕也是不高的。不過她也更加好奇起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歷了。
院子裡比起方纔在外面大堂裡看到的更加荒淫不堪入目。幾個年齡外貌各異的男女坐在一起喝酒。真正坐着的其實也不過三男一女,剩餘的幾個男女或蹲或跪或靠在這幾個人身邊倒酒奉承。坐在主位上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容貌倒是尋常,不過那滿臉的戾氣和色慾薰心的眼睛卻讓人看了覺得十分可厭。他一隻腳踩在椅子上,一隻手端着舉杯。跟前兩個美貌少女正跪在地上替他捶腿。另外一個衣着暴露的女子依靠在他身邊,他的一隻手正毫不憐惜的掐着女子胸前的秀峰。女子柔順的靠在他身上,但是臉上的神色卻帶着羞辱和隱忍。
另外兩個男子也不遑多讓,甚至其中一個獨眼男子直接抓着一個女子就壓在地上行苟且之事。其他人彷彿也全然的不在意,哈哈大笑着取樂。最讓南宮墨驚奇的就是那個紅衣女子了,這樣的情景一個女子居然能面不改色的坐着看,甚至是跟三個男人一樣自在的享樂。就算是自詡見多識廣的南宮墨,也覺得自己有些接受不能。那女子身邊坐着兩個長相斯文的青年男子,兩人的神色都有些僵硬,但是卻絲毫不敢反抗恭恭敬敬地替女子倒酒。甚至在女子笑着捏他們的臉蛋的時候還擠出了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
看到三人進來,坐在守衛上的中年男子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南宮墨身上,一把推開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坐起身來,其他人見他如此,也都紛紛停了下來望向門口的三人。
“這兩個是什麼人?”
姓王的男子討好地上前兩步笑道:“回首領的話,這對小夫妻是來清水鎮做客的,小的就請他們過來坐坐。”
那紅衣女子眼睛直勾勾地落在衛君陌的臉上,又看了看站在他身邊的南宮墨道:“大哥,這個小哥給我吧?”
中年男子盯着衛君陌打量了半晌,凝眉道:“我看你有點眼熟。”
“我沒見過你。”衛君陌神色依然淡漠地道。
中年男子道:“什麼身份?來清水鎮幹什麼的?”
“商人,路過。”衛君陌道。
“商人?”中年男子挑眉道:“膽子這麼大的商人倒是不多見。行,我不爲難你,將這個小娘子留下,我放你走。”
“大哥!”紅衣女子不滿地道,眼睛依然一瞬也不離的盯在衛君陌身上。這麼俊俏的男子,別說是這小小的清水鎮了,就是整個天下也不多見。南宮墨擋在衛君陌跟前,有些不悅地看這那紅衣女子,道:“我不喜歡你的眼睛。”
紅衣女子顯然覺得十分有趣,有些張狂的大笑出聲道:“你不喜歡?那又如何?”
南宮墨認真地道:“你若是再看他,我保證你這輩子也看不了任何一個男人了。”
“哈哈!”紅衣女子一把推開身邊的男子站起身來,盯着南宮墨卻是對主位上那中年男子笑道:“大哥,看來你這個新美人兒還是一朵帶刺的花兒啊。”話音未落,之間眼前人影一閃。紅衣女子的笑聲頓時消失了。她被人捏住了脖子自然是笑不出來了。
紅衣女子睜大了眼睛震驚地望着眼前的青衣男子和他那雙紫色的眼眸。方纔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臉上了,因爲衛君陌一直半垂着眼眸根本沒人注意到他的眼睛。但是此時靠的如此進,紅衣女子又比衛君陌矮的多,只要一擡頭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她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那雙冰冷的紫眸落在她身上渾身就彷彿被冰凍了一般。更不用說那捏着她脖子的手,讓她感到呼吸有些困難。
“她是我的,明白麼?”衛君陌淡淡道。
南宮墨望着房頂翻了個白眼,很快又高興起來了笑眯眯地站在一邊看着那紅衣女子痛苦的掙扎。
“你到底是什麼人?”旁邊的人終於回過神來了。
“放開四妹!”那獨眼男子厲聲叫道,二話不說朝着衛君陌撲了過來。南宮墨輕哼一聲,擡腳就將人踢了回去。這四個人除了那個中年男子武功還能看,剩下的三個連二流高手都稱不上,最多也只能算個三流罷了。
“兩位到底是什麼來歷?有話好說。”中年男子站起身來,謹慎地望着眼前的兩人。
衛君陌回過頭來看着他皺了下沒,道:“我想起來你們是誰了。”
“咦?”南宮墨驚訝,難不成這幾個人在還是什麼名人不成?
“江南四義,路河東,柯林,陶勁鬆,柳紅姑。”衛君陌默然道,目光淡漠地掃過四人身上,“你們不是投靠了七星連環閣麼?金憑軼死了,你們怎麼還不死?”
聞言,在場的四人臉色都很不好看。什麼叫金憑軼死了他們怎麼還不死?說起來這四個人叫什麼江南四義聽起來彷彿很威風的樣子,只是江湖中人取綽號總是喜歡無限誇大,事實上,這四個人在江湖上還真算不上什麼人物,不過是幾個跳樑小醜罷了。
這四個人是結義的兄妹,早些年是水匪,殺人掠貨無惡不做。後來被江湖中人和朝廷通緝,被逼得無處可去才投靠的七星連環閣。七星連環閣是水上霸主,自然沒人會爲了這麼四個人跟金憑軼對着幹。只是幾個月前,金憑軼突然死了,腦袋下落不明,屍體被人送回了七星連環閣就掛在七星連環閣的大門之上。雖然找不到腦袋,但是所有人還是都確定了那具屍體就是金憑軼的。一時間七星連環閣羣龍無首,衆人爭權,各路勢力也藉機分一杯羮。而他們四個身份還不夠高,也分不到什麼好處,反倒是容易被人當成炮灰了。索性就趁亂脫離了七星連環閣跑了出來。
“閣下聽說過我們兄妹?”中年男子問道。
南宮墨也有些好奇,拍拍衛君陌的手臂示意他放開柳紅姑。衛君陌隨手一扔,柳紅姑被扔了出去,額頭撞到了旁邊的椅子半天爬不起來。對上南宮墨好奇的眼睛,衛君陌道:“三年前藺長風打算免費殺了他們,可惜他們跑的太快了。”不收錢殺人,當然就更要考慮成本問題了。如果只是隨便殺一殺還無所謂,這幾個人躲到七星連環閣去了若是要殺他們勢必和七星連環閣起衝突。如果沒有人懸賞的話,藺長風自然不會做這個虧本買賣。當然若是這四個人自己不長眼撞到他手上,藺長風也不會客氣的。但是這幾個人運氣顯然不錯,這幾年竟然都老老實實的待在七星連環閣鮮少在做什麼。
“兩位到底是什麼人?還請告知姓名。今天是下面的人不長眼得罪了兩位,還望見諒。”中年男子沉聲道,至於那原本還等着領賞的姓王的男子此時早已經嚇得軟癱在地上了。居然將兩個殺星領進門了,就算他不被這兩個人殺死,過後幾位首領只怕也饒不了他。
衛君陌冷聲道:“我們是什麼人你不必知道,只需要告訴我,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就可疑了。”
“可惡!臭小子你別太囂張!”旁邊那個年紀最輕的男子終於忍不住了怒吼道。
衛君陌冷着臉一揮手,一個劈空掌狠狠地摔在男子的臉上。男子整個人都被打的飛了起來,朝後面撞上了身後的柱子。滾落到地上的時候一隻手捂着臉,吐出一口血裡面還有兩顆被打落的牙齒。見狀,在場的人除了南宮墨都變了臉色。那些侍候在一邊的男男女女更是驚恐地尖叫起來。
衛君陌道:“我問話,不要插嘴。”然後才擡頭看向那中年男子問道:“你,說還是不說。”
中年男子忍不住後退了一步,他作惡多段,能夠在江湖上混跡這麼多年還沒有被殺了也還是有幾分眼力的。就這男子剛剛露的這一手就知道他們幾個加起來只怕也不是這人的對手。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看着柔弱卻一腳就能將二弟踢飛的女子。這兩個…到底是什麼人?中年男子心中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南宮墨走到衛君陌身邊,笑容可掬地道:“怎麼了?難道是有什麼事情不方便說麼?那麼也不爲難,換個問題吧。這鎮上的人都到哪兒去了。啊,女子不用問,應該都在這鳳來樓裡吧?”聽到南宮墨的話,縮在一邊角落裡的幾個女子都忍不住抽泣起來。
南宮墨道:“那麼,男子呢?總不至於都投靠你們了吧?”這世上的普通百姓大多還是淳樸的,像這樣男子全部投靠這些人還助紂爲虐傷害自己的親人鄰里,一般人還是做不到的。
“不說?”南宮墨挑眉,漫步走向躲在一邊角落裡的幾個女子問道:“你們知道麼?”
幾個女子靠在一起,驚恐地望着南宮墨欲言又止。南宮墨柔聲笑道:“不用怕,有什麼話儘管告訴我,都過去了。”
一個女子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痛哭出聲,一邊道:“那些人,那些人都被……嗚嗚…”
“都被怎麼?”
女子道:“都被帶去……”突然,女子聲音一變,“去地下問閻王吧!”一把寒光熠熠的匕首朝着南宮墨飛快地刺了過來。同時,那號稱江南四義的三男一女也朝着衛君陌撲了過去,大廳裡一片驚叫聲。看着超自己刺來的匕首,南宮墨秀眉微挑,出手如風一指點在了女子的手腕上,同時一隻手扣住女子的手臂只聽喀嚓一聲女子頓時慘叫起來。
南宮墨悠然取過她手裡的匕首,隨手往地上一擲,匕首貼着女子的臉插在了地面上。南宮墨蹲下身打量着,那女子正是剛剛跟那獨眼男子大庭廣衆下苟且的那個女子。女子捧着被折斷的手臂躺在地上恨恨地望着南宮墨不甘地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南宮墨微笑道:“在我面前完刺殺,你恐怕還需要再修煉幾年。姑娘,你把那幾位姑娘都嚇壞了知道麼?”
南宮墨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那幾個被搶來的女子知道啊。只怕這個女人還不是個善茬,那幾個姑娘都害怕她害怕的不行。雖然靠在一起,彷彿是害怕眼前的情景一般,但是每當這個女子靠近或者做什麼的時候那些女子都會忍不住想要逃開卻又不敢的身體僵硬,眼中的恐懼之色更甚。當然,即使沒有這些這個女人想要刺殺她成功機會也不大。因爲南宮墨不會完全信任根本不知底細的陌生人,哪怕她們都只是最普通的尋常百姓她也是帶着三分防備的。而這個女子出手的速度實在是稱不上快。
兩人幾句話的功夫,另一邊的打鬥也已經結束了。衛君陌一以敵四卻絲毫也不感到吃力,等到南宮墨回頭看過去的時候就看到幾個人都趴在地上呻吟,而衛世子正一腳纔在那爲首的男子路河東的身上。居高臨下地望着地上的人,衛君陌道:“最後給你一個機會,說,還是不說?”
路河東強忍着被踩得彷彿五臟六腑都要移位的痛楚,道:“我們說了,你們會放過我們麼?”
“不會,我會讓你死得快一點。”衛君陌乾脆地道。
路河東冷笑道:“反正都是要死,有什麼差別?我爲什麼要說?”
衛君陌不在囉嗦,手中的軟劍一劃,只聽路河東慘叫一聲一直胳膊被砍了下來,猩紅的鮮血濺了躺在不遠處的柳紅姑一身。
“說,還是不說?”
路河東還沒答話,旁邊的柳紅姑先忍不住了,叫道:“說!我說!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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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今天離開上海~再見上海!快要回家了,好累…下次鍛鍊好身體再出來晃悠,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