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慕嬈算是比較有良心的食客,留下了一些青菜蘿蔔給白帝城享用,桌子旁邊正是侍女們正要收走的盤子,心驚膽戰的收拾着,想要快點離開船艙。
一疊……兩疊……
楚迦樓看到那些碟子,堆積起來,已有小山那麼高,嘴角忍不住抽搐,下意識去看華慕嬈的肚子,難以相信她的胃是用什麼做的?
她是豬嗎?那麼能吃。
華慕嬈表示,只是胃口比尋常女子好一些而已。
她之前不知道他們兩人的身份,自然多有怠慢,這會兒,畢恭畢敬地給白帝城行了一個如同叩拜死人一樣的虔誠大禮,“小女參見涼王!以前……”
白帝城輕輕的咳嗽了一下。
華慕嬈眼珠一轉,之前她學醫也是半吊子的成績,但聽得出這咳嗽是假、裝、的。
“起來吧。”白帝城說。
“謝涼王殿下。”華慕嬈來之前還特意學了這麼一招禮儀,一擡頭見白帝城已跪坐在墊子上。
楚迦樓屏退了左右,並關上了房門。
船艙之中,只剩下了華慕嬈與白帝城二人,一男一女,旁邊又無他人,氣氛變得有一點點異常。
外面是波瀾壯闊的湖水,面前是眉目似畫的絕色公子,眼底透着那麼一絲憂鬱,氣質非凡,這張臉想要讓女人不犯花癡都難。
“上一個用這種目光看本王的人,已經被挖掉了雙眼。”白帝城說。
華慕嬈瞪大了眼睛,又趕忙捂住了眼睛,笑道:“啊!涼王殿下既然不喜歡,那我不看就是了。不過我有一個問題,上一個被挖掉眼睛的人是男是女?”
白帝城:“……”
“莫非是個男人?”華慕嬈雙手撐着下顎,猜測的問。
“馬上就變成女人了。”
華慕嬈脣角一揚,放下了雙手,移目望着江中的水,感受着船隨波逐流的動盪,轉而盯着白帝城的臉看,“挖吧,就讓本郡主最後的光明定格在最美麗的事物上。”
“素聞華郡主臉皮比城牆還厚,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
“能得到涼王殿下的讚美,慕嬈受之有愧。”華慕嬈想着這位王爺還真能裝啊!人前人模人樣,人後毒舌白眼狼。
白帝城道:“顛倒黑白的能力也十分了得。”
“哪裡哪裡,總比一些狼心狗肺不識好歹的人較好。”
“難得華郡主有自知之明。”白帝城微微一笑,笑若春雨,滋潤大地,給人一種除卻巫山不是雲的虛無感。
華慕嬈想說是某人沒有自知之明,那豈不是承認了自己是狼心狗肺不識好歹的人,頓時萬箭穿心——完敗了!
說不過,閉嘴總成了吧。
華慕嬈望着比南宮靖傑看上去還要小的白帝城,驟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爲了證明自己不是狼心狗肺不識好歹的人,卻聽到白帝城問道:“許老爺的事情,你是如何看的?”
“許老爺喪子悲痛欲絕,望請王爺原諒他的失禮之處。”
“你在爲他求情嗎?”白帝城聽着倒是新奇,不過許老爺此舉是何用意?背後是否有人授權?倒是一個值得深究的問題,能在他之前的前一刻趕到,事情怕是不簡單了。
“也不算求情,即便我不說,依王爺廣闊的胸襟,也必定不會掛念我與許家的恩恩怨怨,還有慕嬈多謝王爺之前的救命之恩。”華慕嬈雙手捧起茶水,以茶代酒,想要敬白帝城一杯。
白帝城沒有捧杯,華慕嬈摸不透他在想什麼,訕訕地端起來自己喝了一口,你不跟我喝,我自己品嚐。
“江湖中人爲什麼要殺你?”
“殺人要麼爲情,要麼爲錢,這個世上還有會喜歡名聲狼藉又毀容的花癡郡主嗎?”華慕嬈自嘲地笑了一下,擡起手摸了摸半隱藏在麻花辮的受傷的臉,與二十一世紀有相同的容顏,卻添上了一道深深的疤痕。
白帝城還是第一次看女主綰這種髮型,簡簡單單將頭髮編織成疊成的麻花狀,沿着左邊垂墜了下來,恰好半隱藏了臉部受傷的部分。頭上並沒有任何飾物,烏黑亮麗的頭髮配上這樣特別的髮型,已是矚目的亮點,倒是新意。
華慕嬈毀容至今,每一個見過她的男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會顯露一些吃驚,還有厭惡,只有對面坐着的這個男人,看她如同看一物,沒有顯露出任何多餘的情緒。
“爲了錢咯,慕嬈之前實在不太會做人,小女無罪,懷璧有罪,十里紅妝,身價不菲,原來傻乎乎的圍着世子轉,被人眼紅被人嫉妒也全然不知,沒想到後面竟連累了許之離。”
“現在,你想要怎麼做?”
“慕嬈人微言輕,能做什麼啊?慕嬈見王爺一表人才,自知高攀不上王爺。”華慕嬈想着該不會那麼邪門吧,昨天她在府上的所作所爲該不會那麼快傳出來吧。
按道理來說,老爺子一回府肯定就禁了衆位下人的言了,所以也就含糊着說,要是自白着說什麼要跟涼王一個鼻孔出氣,人家還不當她是神經病啊。
之前,華慕嬈正是因爲自己將腰板挺得太直了,太過盲目的自信,自己折了腰不說,還白白連累他人爲她送了性命。
白帝城聽華慕嬈欲言又止,雙目含情,脈脈不得語,心中忽然生出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華慕嬈身子往前一送,微微一笑,“王爺,我與王爺你未完全認識之前,便有三次見面,也算是有些緣分,是不是?如今皇上竟將我賜婚於你,說明我們之間有大大的緣分,有沒有?”
“郡主看不出這樁婚事背後另有隱情嗎?”白帝城笑着問道。
“隱情是本郡主未嫁先被替了,至於涼王嘛,我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能否告知一二呢?”華慕嬈何曾不知道皇帝是藉着名聲狼藉的自己誠心噁心白帝城來着的。
眼前的涼王殿下白帝城的表現挺耐人尋味的。
白帝城耳朵微有一動。
華慕嬈還沒來得及聽到白帝城的回答,忽然感覺畫舫似乎被什麼撞擊了一下。
“哐當”的搖曳了一下,船外傳來了侍女們悽慘的尖叫喊聲,“救命啊!救命啊!”
緊接而來的是金屬的碰撞聲,窗戶上飛來一陣血色,似乎可以看到那名侍女被人抹掉了脖子。
華慕嬈神色一變,只見白帝城神色淡然,鎮定如常,船外與船內在他眼中沒有什麼不一樣,但是華慕嬈可沒有那麼好的心理素質,“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情了!”
“刺客來了。”
“啊!什麼?!”華慕嬈看着滾滾江水,無比震驚地問道:“我們這是在江面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