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周秀才說的話很有道理,華慕嬈不敢認同周秀才的人類害蟲之說。
但是,不承認那又怎麼樣,華慕嬈依然做着自己原先也無法想象的瘋狂舉動嗎?
想要殺了花夫人,想讓花若惜萬劫不復,更想要得到趙三文與趙四武的命……
這樣看起來,華慕嬈發覺自己與周秀才之間又有什麼不同之處呢?
所以,周秀才說,華慕嬈與他是同一種人。
或許,這也是白帝城爲什麼讓她見周秀才的原因,不知道白帝城審問周秀才時,可有這樣心驚的狀態。
嗜血,變成正義?
殺意與救助,善與惡,看上去挺矛盾的關係,往往在一念之間。
融合了人性的貪婪後,在利益面前,感情變得那麼的不純粹,不純粹摻雜了貪念的感情變得骯髒,陌若親情。
比起那些煙花女子的勢利眼與被漠視的心靈。
周秀才的舉動是在嘲笑,嘲笑那些看不到真相卻用道德譴責的“之乎者也”不明是非人云亦云的人們。
仿若在他眼中,他們反而是不堪的。
華慕嬈本欲去找白帝城好好交流一下心得,沒想到白帝城已經出門了,說是去恭送皇帝去皇家別院靜養,沒有讓華慕嬈等他,而她不想留在魚龍混珠的六扇門等候,被他人瞧出端倪。
前一段時間,皇帝的身體勞累與折損,太后聽取太醫的建議,要求皇帝必須保重龍體,讓皇帝去皇家別院靜修一段時間。
皇后尾隨過去是爲了照顧皇帝的身體,娜妃也緊隨在旁。
娜妃是異國貢獻的美人妃嬪,生活習俗與大齊十分不同,所以養在深宮,不需要受大齊後宮的那些戒律與禮儀。
見過娜妃的人,知曉她國色天香,長相妖嬈,跳舞勾魂,令皇帝龍心大悅,十分受寵,這番出宮修養,皇帝說過要帶她出去散散心,解解悶。
皇帝出宮是大事,皇帝健康是國之根本,保重健康,皇位穩當,國事才能平穩,朝中那些關心朝政的大臣希望皇帝能夠健康歸來,朝堂的國事暫時由太子打理,望他能夠早日成才,爲皇上分憂。
有人傳這也是給太子的試練。
在一番俗禮之下,羣臣將皇帝送出了京城,順其自然,朝政是由太子與右丞相坐鎮,有一些人正在看白帝城是否會採取什麼行動。
皇帝不在京城,太子身爲未來才儲君,做好了是加分,屬於本分,說明他能承擔大任。可是倘若做的不好,便是太子的責任,太子的未來帝位怕是沒有穩妥了。
一羣人浩浩蕩蕩地出了了城門,太子白亦庚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王叔白帝城……
長久以來,無論何種情況,他的表情淡漠如水,是快意江湖不問俗事的風雅王爺。
即便他搶走了他的未婚妻,以下犯上,將他逼出京城,不曾見他動怒,原以爲哪一天該將他的稱呼改成“忍者龜王爺”纔是,但是依然會讓他心底忌憚,彷彿永遠看不清楚這位比他年紀還小的王叔。
“王叔。”白亦庚儒雅作揖笑道:“父皇不在京城的日子,小侄與六扇門都需王叔多爲照顧。”
白帝城望了白亦庚一眼,“嗯。”
白亦庚正欲再說什麼,白帝城直接轉身離開,徒留白亦庚一人失顏面的僵站在原處,眼睜睜望白帝城遠去的背影,手骨握成拳頭。
此舉動,實在太不把他這個太子看在眼裡了。
楚迦樓能夠感受到背後陣陣怒意,隨着白帝城上了馬車。
“王爺,皇上一走,京城風雨日緊,您若一退再退,太子依然視你爲第一眼中釘,又當如何?”楚迦樓希望白帝城有一些野心,不要再被皇帝牽着鼻子走,更不需要將太子放在眼裡。
白帝城道:“俗世多紛擾,紅牆多束縛,你知道我志不在權,這一次來京,是要將兩年前未能完成的事情完成。”
楚迦樓說:“主子,恕在下多嘴,你是無心帝位,但有人將你設想爲假想敵,你在百姓之中的地位遠高於太子,太子嫉妒與記恨於你,它日,太子一旦登記,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白帝城扯了扯脣,“皇帝不待見本王,太子又何必要待見本王呢?太子想要平穩住未來儲君的位子,眼力不好的話,肯定是坐不穩的。”
楚迦樓腦袋裡忽然想到了什麼,想着以主子的聰明才智,肯定能夠應付的,也不用他瞎操心,“六扇門傳來消息,說華郡主已經回去,臨走之前,說想要見王爺。”
白帝城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沒有回答,又似在想什麼。
楚迦樓看白帝城這副表情,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清楚。
白帝城沉吟,“在這次進京之前,你可有見過華慕嬈。”
“沒有。”要是見過華慕嬈的話,楚迦樓沒有道理在郊外見她,會認不出她的身份?楚迦樓聽出有問題,“主子,你原先見過華慕嬈嗎?要不然你怎麼一眼認出她來了?”
“略有所聞而已。”白帝城靠的是華慕嬈身上帶着那條手鍊,能擁有那樣手鍊的人只有出自雲族,大齊上下,唯有華慕嬈的母親出自雲族。
華慕嬈,爲何見你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若是他們從前真的見過的話,他不可能忘記,那麼這種奇妙又微妙感覺是從哪裡來的?
在很久很久之後,白帝城再回想他與華慕嬈的似曾相識,才知道羈絆所產生的孽緣竟然會那麼那麼的深。
湖光翠色苑,華慕嬈洗漱好了,捧着一本醫術,拿着銀針正在研究針法與穴位。
自下午見過周秀才後,華慕嬈精神難以集中,學習能力有所下降,想要與雲圖聊一聊天。
該死的雲圖則說它沒空,需要專注開發功能,更傷人的理由是——還不是因爲你太弱了!
雲圖數落了華慕嬈身在古代的這些日子,每一次遭遇劫難,華慕嬈不是在逃跑,就身上掛彩,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雲圖看不下去,決定對華慕嬈拔苗助長。
冷落了華慕嬈,華慕嬈無心看書,索性將書丟在角落,拿着一把梳子倚坐窗臺,細細梳理,想要舒緩胸口悶悶的一口咽不下也吐不出來的氣。
她與周秀才是同樣的人麼?
忽而一陣清風吹來,鼻尖聞見一縷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