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遺卻是自顧拿着折下的樹枝掃弄着臉頰,慵懶的聲音淡淡隔開嘈雜的聲音傳進東方透腦海:“如果你不擔心,本大爺到不介意直接一把火燒光這裡,省事!”
“你想得倒好,說不得宮裡那位主子就等着你往裡跳,繼而順理成章霸着母親靈位當一輩子盾牌!”東方透一記眼刀削過去,龍遺只得訕訕。
這種痛快的法子她又何嘗沒想過,但是也得母親靈位安然回到他們身邊纔好放手去做。到那時雖動不得蕭凰北,說不得也要燒他幾座殿宇讓他深深地‘肉痛’一次。
“其實只要你和吟小子鬆口,區區皇宮而已,本大爺定然毫髮無傷給你將事情辦妥。”龍遺從樹上翻身下來,很是不屑東方透小瞧他。更是瞧不上一國之主的做法。
東方透卻是哼笑:“這件事我自然知道容易,都說死者爲大,就算是國主,往私裡說卻更是母親唯一親人,他既然不顧情面,我們爲什麼要給他留面子。”繼而看龍遺一臉陰沉,怕是他這小自尊心有在作祟,遂失笑:“到時候少不得給你一把火泄私憤。”
哪知,龍遺聽了這話,黑亮的大眼裡閃爍着星光,追問:“真的?!”冷不丁看到東方透那帶着笑意拿捏人的眼神,心裡一咯噔忙改口:“本大爺是說,你真捨得動你母親唯一的親人?”
東方透自是知道他的小九九,對這血脈關係的話題也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這件事,說不得連她都沒資格過問,只不過是仗着呆子生母鳳兮公主對她的養育之恩才硬是要橫插一腳的。
想來,到時除了呆子,怕是沒有第二個人有資格有底氣與蕭凰北談條件了。
氣氛正冷凝下來時,突聽的一聲震天轟響緊接着又是一陣地動山搖。兩人齊齊往那大動靜的方向望過去,繼而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疑惑……和擔心。
“是阿吟!”說完簡短的這句話,東方透就如兔子一般快速消失不見,與她一起消失在原地的還有龍遺。
只是……
龍遺半道突然止了身形,往後看了一眼人影如織蔭林小道,看着手中的枯枝椏低低哼笑一聲,未免這裡有一些不乾淨的人,還是給他們一些阻力免得壞事。
思緒才歇,人影不再。只餘安靜小道上突起一場大火放肆的將寂靜的一幕吞噬殆盡。
待東方透得知自己闖關的蔭林小道已是陣陣火光吶喊時,她人已經到了東方吟闖關地方,看也沒看身後龍遺放的的一把火,只是癡癡的看着眼前的一片廢墟,發怔。
幾息時間的怔愣,剛想要擡腳去找尋那抹熟悉的影子,半擡的手就被抓住。看此時只能用失魂落魄來形容的東方透,龍遺蹙眉輕喚:“丫頭!”
東方透似是沒聽到,只是機械的轉頭看着一臉凝重的龍遺,乾乾的啓脣:“阿吟…呆子在這裡。”可是這裡轟塌了。
龍遺點頭,表示他知道。就在東方透瞳孔越發渙散之時又輕微搖頭,頗爲無奈,“他沒死……”
“可是他不在這裡!”東方透快速打斷龍遺對她的‘安慰’,隨即掙開被攫住的手,失神的喃喃:“他沒在…沒在我面前。”低垂的眉眼裡漸漸緒起霧水迷濛了視線。
龍遺輕嘆,頗有一種攤上傻主子的認命,一把扣上東方透的頭頂半強迫的讓她仰頭看身前不遠的一顆枯樹。橫生的粗樹幹上,一人白衣靜靜站在上面,由下而上的氣流帶起他衣袂翩飛,含着一抹流轉眼底的笑意靜靜看着此時被半強迫擡頭看他而顯得狼狽的女子,輕笑出聲:“丫頭。”
這一聲“丫頭”讓剛纔還以爲東方吟沒事的東方透突然一怔,慢半拍擡起袖子胡亂抹了一把淚眼,然後使勁瞪着大眼珠子看過去,東方透突然就抖了,連說出的話也跟着抖:“你、你……白、白、白……”
最後,白了半天也沒白出個所以然的滑稽場面以白非吟一聲寵溺的輕嘆打住。怔怔看着飛身而下的他以一堆廢墟爲*緩步走到自己面前,看着久不及回神的人,失笑:“白非吟。”
東方透被這驚爲天人的一幕驚得啞口,只得配合他點頭:“我知道。”
“這次,可不會再將我與阿吟弄錯了罷。”雖問,語氣卻是難得的調侃和一如既往的寵溺。
東方透又是被這溫暖的笑意迷得暈頭轉向,跟着他的眼神點頭:“不會弄錯了。”
其實,她早就明白東方吟的不尋常,只是很難說服自己而已,現在……請允許她再一次犯愣。
白非吟聽罷,脣邊笑意有越發收不住的架勢,看得一邊的龍遺不禁連反白眼,最後實在受不了纔將視線調轉放到自己放的那把火上。
肆意如龍捲風一般的火舌燒燬了奇景園半邊天,也燒紅了龍遺的眼,耳邊是蔭林小道那邊的嘶聲吶喊和救火的嘈雜,他心裡卻靜如止水,“看來,今晚很多人的命都保住了。”
脣邊邪肆的笑意完全不同往日的啷噹模樣,說出口的話更是睥睨衆生!
至於無不無辜的人,他只能說——誰叫好死不死撞槍口上,不知道這奇景園是專門爲他們幾人設置的麼?
敢覬覦他和穆引御歸三人能力的凡人,他才一把小火以示懲戒而已!好歹有人的命是保住了,要是御歸在這裡,保不準有人要當他的晚飯。
啪!
一聲穿透夜風直抵天幕的脆響,驚回了龍遺神遊的視線。透丫頭高舉巴掌眨着再次涌起的水霧大眼噙着惱意看着臉微側一邊的白非吟,隱約的,龍遺好像明白了什麼,隨即,在白非吟那半邊臉上慢慢浮現的紅色指印下,他終於恍然,原來白非吟被扇了,看他嘴角來不及收回的笑意就知道,怕是被扇懵了。
什麼?!被、被扇了?!龍遺一個愣怔再次定睛,突然地一下捂着自己的臉抖了一下身子,“好疼。”
白非吟緩緩轉臉看着慢慢收回扇他的手,靜靜的看着眼前仰頭看他的小女子,抿脣不語。
他在等,等她的爲什麼。
哪知,眼前一花,只覺耳畔暖風伴着哽咽淅淅瀝瀝的傳到腦海,顫動致心底。
卻是丫頭正掂着腳尖…吊在他脖子上埋首在他頸間啜泣,想來是要來抱他卻發現自己身量不夠罷。白非吟微一側臉,輕嘆,爲自己突然的想法失笑。認命的擁着掛身上這具瘦弱身子,微垂了眉眼憐惜的摩挲着東方透的鬢邊,頗爲青澀的安慰:“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