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狀似隨意打量庭院景緻,神經卻繃緊異常。就連一貫慢半拍的東方吟都緊張的寸步不離東方透身側,手中杯盞因爲顫抖發出清脆的聲響,聽得格外清晰。
“新晉弟子寒子衿……”
“宮遙岑……”
“蕭無憂……”
“東方透……”
“東、東方吟……”東方透輕瞄他一眼,立時讓他止了發顫的身形。
“前來拜見天璇前輩……”六人也不管有人無人,朝着緊閉大廳門一一拜下,九十度正裝禮謙恭絲毫不差。
寂寞片刻,大廳門應聲緩緩而開,往廳內看去,空無一人。
六人齊齊擡腳還未邁出第一步,一陣猶如懸崖底下的強勁氣流突然從空無一人的廳裡旋涌而出,勢不可擋。
“不可運氣抵擋!”衛風因爲靠的近反應過來這是每個院落的第一關,試探深淺。
衆人雖有不解,可也只能照做。雖然對衛風的話存疑,眼下失態不容他想芬芬壓低身體,將重心集中在雙腳穩住身形。
因着東方透東方吟二人身量瘦小的原因,另四人紛紛擋在二人身前,直直擋了所有視線。東方透只覺眼前透過縫隙涌來的氣流迷眼難以呼吸,無法想象如果直面這氣流又是什麼景象。手下,拉着東方吟的手力道不覺又加重幾分。
東方吟彷彿知道她的意思,也緊緊握着她的。只是卻是將她拉至他身後,讓東方透做被保護的最好的一個。察覺身後東方透的掙扎,東方吟只是轉頭輕握她的手:“彎彎,別讓我輕看自己。”
“醜丫頭,別不把我們四個當回事。”蕭無憂笑得恣意,且分外欠修理。
“好歹不是泥捏的,可以放心。”宮遙岑也看過來,調笑。
東方透挑眉,也就不再掙扎。看他們還有閒心講笑話,自己何須充‘英豪’呢。
強勁內息氣流維持了一小會兒,見衆人大有越挫越勇的勢頭也就省了接下來的測試。看着還是無人的大廳,衛風擡手揮袖就是一招暗器招呼進去,因着力道的掌握和大廳的擺設,暗器撞在樑柱和牆上反彈釘在其他擺設上,一眨眼小小几枚暗器便探好路。
衛風只是微側臉,不語。率先擡腳進去四顧左右,和普通大廳沒兩樣,中間是一個較大的香鼎正燃着不知名的香料,給這靜默的大廳平添一種難言的氛圍。桌椅亦是分兩邊,一邊是休憩的偏廳往後是通往後院的廊口。另一邊是書架和古董架子書案擺在正中間,桌上是常見的筆墨紙硯,卻有一點很詭異,六人湊近細看。
桌上,原本空白紙張,突然被墨汁侵染分別現出六人的名姓,這詭異的一手瞬間讓六人屏息,死死提防大廳的安靜,出奇的安靜。
嗝!
“誰?!”衛風厲眼突轉,其他三人也跟着看着身後的東方吟。
“不是我,不是!”東方吟擺手又捂住口鼻,滿眼驚恐,剛纔的嗝聲真的不是他,慌亂的眼神下意識尋着東方透的身影,卻見她正背對自己看着身後,眼神犀利如刀。
這樣的彎彎,他真的沒見過!
“嗝!”嗝聲落下,一聲滿足的喟嘆,只見原本無人的大廳主位上,一四十來歲續短鬚的中年男子正剃着牙撫着肚子,衝六人齜牙。
衛風當先踏步上前,拱手一禮:“可是天璇老人。”
“你這是問題還是闡述事實?”一個彈指,指尖牙籤突然成灰湮滅。斜睨衛風,面上輕佻,完全不似表象上的那般平易近人,倒顯得不倫不類,挑眉:“還有,我很老嗎?”
東方吟突然撲哧一聲笑了,突然發覺視線全集中在自己身上才發覺不妥,斂眉收聲往東方透身後挪了挪。隱約還能看到脖子都紅了,就不知是憋紅的還是其他。
可天璇老人不打算就這麼放過眼前這個表情放在臉上的小子,正負手輕笑眨眼立在東方透身前,視線越過她看着低眉斂目的東方吟正慌亂的絞着手指不知所措。
“小子,你是第一個敢笑話我天璇的,可敢擡頭看着我?”
驚覺就在頭頂卻打在心尖上的嗡鳴聲讓他驚恐擡頭,正好看到眼前的笑意。而夾在中間被無視的東方透臉卻黑了,感情這是越過她的身高在聊天呢?
東方吟不自覺驚退兩步,直到身後一隻手抵住後背纔沒讓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我不是、笑你。”
“哦~。”天璇揚眉,看着慌亂無措的人手指遙指衛風,脣上挑:“那你是在笑他?”雖在笑,可眼底的促狹和捉弄之意除卻當事人之外,其他人聽得分明。
東方吟倏地看向衛風,正好視線撞上,猛搖頭:“也不是!”
“那你……”天璇突然收聲,眉眼低垂,側臉看着架在頸間涼薄的匕首。輕哼,熱氣噴在匕首上,模糊了折射出來的人影隨後又見清晰。
在天璇側臉的同時,東方透便一手持鑽石錐子抵在他後腰一手架在他脖頸上。湊近他耳邊不帶情緒的低語:“閣下玩得有些過了。”
天璇輕“哦~”一聲,眼底有着讚賞:“不錯。”憑着一己肉身能做到這種速度已是天賦異能。只是對在場除了被調侃的小子之外,其他人都能讓她敗下陣來。當然,也包括他——天璇老人。
衛風隱在衆人之後,眼微眯打量此時氣場逆轉的東方透,有着再一次的震驚和不解,卻不是害怕。有什麼地方出了錯,讓他原本的決定受阻,從而不得不再次計劃其他。
蕭無憂和宮遙岑分兩側緊緊看着情勢危急的兩人,以防東方透受傷甚至翹辮子好及時出手。
寒子衿見狀,不鹹不淡擡手,黑色衣袖如黑瀑張開擋在東方吟身前,止了他的去路,輕飄飄提醒:“別到時候還搭一個不知死活的進去。”
卻不想,安慰不成倒越發讓東方吟憂心。雙手下意識搭上寒子衿擋在身前的手,緊緊抓着,視線焦急憂心看着前面那個突然出手的女子。也生生忽略了寒子衿那張比他的衣服還要黑的臉。
生來不喜他人觸碰的寒子衿在東方吟搭上他的那一瞬間險些擡手將他震開。可看到東方吟根本無心在此只是一心在那個小姑娘身上,如果自己真這麼做倒顯得矯情做作。這麼一想,再次看了一眼手臂上的骨節分明雙手,反感之意漸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