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變故,反而把容羽倩那着急的事兒給憋回去了,她收回手。吩咐跟在身後的硃砂:“快把王孫救上來。”
硃砂水性很好,立刻應了一聲就跳了下去,像條小魚般靈活遊動。不多時就把王孫拖上了岸。
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王孫竟然就沒氣息了!
這下子所有人都嚇壞了。
這裡離後廳不算遠,之前那些人的大叫早就傳了出去,等謝婉容帶着一羣貴婦匆匆趕來,看着躺在地上的王孫,身子晃了晃就撲了過去,把湊過去的容羽倩推到了一旁。
跪在地上的一個嬤嬤還在哭訴:“王孫採了鳶尾,說要獻給娘娘您,好讓您開心的,這才迫不及待的往回跑,誰知逍遙王妃迎面過來,也走得很急,怕是撞着了王孫,王孫就掉下去了。”
她說着就狠狠抽自己耳光:“都是奴才沒看好王孫,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響亮的耳光像是打在每個人心上,那些貴婦看向容羽倩的眼神就不對了。
就算是無意碰撞的,可王孫要是沒了,就算是逍遙王妃又如何,一樣吃不了兜着走,逍遙王也不可能護住她!
謝婉容撲到王孫身上,見他雙目緊閉,已經沒了氣息,暗暗鬆了口氣。
她真沒想到,這孩子竟然這麼快就被救了上來。
可恨逍遙王王妃身邊竟然有精通水性的丫鬟,不然照看王孫的人中跳下去一個救人,稍微拖延一會兒,那就死的透透的了。
還好她在杏子露里加了刺激血脈的藥物,一旦驚嚇過度或者受了極冷、極熱的刺激,就有很大可能心臟驟停而亡。
“逍遙王妃,她們說的可是真的?”謝婉容一雙怨毒的眼睛看向容羽倩。
她的怨毒不是僞裝,落在衆人眼裡,卻覺得理所應當了,任誰把自己孩子害死了,管她是有意無意,當孃的也恨不得生吃了那人。
容羽倩隱隱明白自己是落在了一個圈套裡。
那些下人的供詞且不說了,要是圈套,自然是按着主子的吩咐來說,走在她後面的是張朝華,因爲離着有一段距離,她又擋住了跑過來的王孫,王孫跌倒落水發生在瞬間,落在張朝華眼裡,本就是說不清的事兒。
加上張朝華對她向來沒有好感,人在潛意識中總會說出有利自己的說辭,再加上下人們都這麼說,張朝華本就被遮擋了視線,看了個似是而非,這種時候,眼睛也是能騙人的。
容羽倩也不相信短短工夫,王孫就死了,恐怕是心臟驟停造成的假死,無論是爲了自己,還是孩子太小就這麼沒了可憐,她都要盡力施救,忙扒拉開謝婉容,對着王孫做起人工呼吸來。
“來人,逍遙王妃瘋魔了,快點把她拉開!”謝婉容厲聲喊道。
容羽倩前世是個醫生,像這些急救知識都是基礎的,雖說來到這個時空倒是第一次用上,但多年的職業素養還是不錯的。
可落在旁人眼裡,正如謝婉容說的,逍遙王妃這是瘋魔了吧?
大庭廣衆之下,口對口的親王孫,那雙手還在王孫胸前來回摸着佔便宜,難道是被王孫的死刺激的?
謝婉容見衆人都被容羽倩的舉動駭住,一動不動,她乾脆直接過去推容羽倩,邊推邊道:“你們都是死人嗎,快點逍遙王妃拉開!”
救人本來就是爭分奪秒的事,容羽倩又是剛剛撿起來,又要給王孫渡氣,又要按壓心臟,本來就手忙腳亂的,一根神經繃得極緊,偏偏謝婉容還過來拉扯,她根本來不及想,身體就比腦子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她伸出腳,直接把聒噪的謝婉容踢飛了。
於是那些本來要圍上來把她拉開的下人們再次愣住。
謝婉容摔在地上,頭上那支素銀簪就掉了,頓時披頭散髮。
久居高位,時刻以貴婦表率要求自己,謝婉容早已習慣了在人前保持優雅的形象,這麼狼狽的模樣還從沒有過,她同樣是口比腦子快的喊了出來:“韓嬤嬤,快給我梳髮!”
衆人聽了這話,都覺得有些怪怪的,可看着披頭散髮的謝婉容,究竟哪裡奇怪卻說不出來了。
謝婉容自知失言,沉了臉色道:“去把逍遙王妃拉開!”
容羽倩早已累得滿頭大汗,見下人們圍上來,再也忍不住了,怒斥道:“都滾遠點。你們都圍過來氣息不流暢,還要不要王孫活命了?”
她說着怒視着謝婉容,冷笑道:“皇子妃也真奇怪,王孫這樣了,不趕緊吩咐人傳御醫,卻非要攔着我施救,不知道的還以爲王孫不是您兒子呢!”
“你不要胡說!”謝婉容臉色頓變。厲聲道。
她強壓下心虛。可心還在快速跳着,吩咐了人去傳太醫,然後厲聲道:“逍遙王王妃這是在施救嗎。本宮看是在謀害皇嗣吧?你立刻給本宮離王孫遠一點兒!”
那些下人們都被容羽倩的發飆給震住,容羽倩慌亂間竟忘了再催促她們,反而直接過去拉容羽倩。
容羽倩一擡腳,又把謝婉容踹飛了。
這一次謝婉容腦袋正巧磕在一塊石子上。眼一翻昏過去了。
“天啊,逍遙王妃把大皇子妃踹死了!”那些下人們終於反應過來。一部分人去救治謝婉容,一部分人慾要把容羽倩制住。
那些貴婦都悄悄往後退了退,生怕受了牽連,看着場中做出奇怪舉動的容羽倩。眼中都帶了憐憫和驚懼。
逍遙王妃可能真的瘋了,連大皇子妃都踹了,就算沒有王孫這事兒。她也要吃不了兜着走,還是離這瘋婦遠着點吧。容羽倩卻沒想這麼多。
她早知道鍾祁佑逼宮的事兒。這大皇子妃已經是秋後的螞蚱,誰怕誰啊!
這次出來帶的是青痕和硃砂,她們二人拼命擋着,卻無濟於事,正推搡着,就聽有人喝道:“住手,你們這是做什麼?”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前邊的男客,謝旭只有謝婉容一個獨女,沒有子侄,其餘的男客都不好過來,幾位來弔唁的皇子因爲是謝婉容的小叔子,身份又高,就過來了。
來的是四皇子、五皇子和八皇子,說話的是八皇子。
他原本在城外那場刺殺中爲了替五皇子擋箭受了傷,好在只是傷在肩頭,並不要緊,不顧旁人勸阻還是親自來弔唁,在鍾帝那裡,倒是落了個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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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忙給三位皇子見禮,只有容羽倩顧不得這些,還在全力施救王孫。
其實在容羽倩第二次踹飛謝婉容時,三位皇子就趕來了,不過都被她這舉動驚的一時忘了出聲。
“究竟怎麼回事兒?”
一個嬤嬤口齒伶俐地道:“回稟八皇子,是逍遙王妃把王孫撞落進河裡,然後她還做些奇怪的舉動,攔着不許大皇子妃靠近,還,還把大皇子妃踹昏過去了。”這嬤嬤是大皇子妃的心腹,說到這裡相當氣憤,補充道:“逍遙王妃把大皇子妃踹飛了兩次,求三位王爺爲我家皇子妃做主!”
她說着就哭泣起來:“可憐我家皇子妃剛剛喪父,王孫又出了這種事兒,她可怎麼活啊!”
鍾祁佑逼宮,鍾帝是要瞞住幾位皇子的,所以四皇子和五皇子並不知道謝婉容已經成了強弩之末,五皇子就皺了眉道:“若真是如此,定是會爲嫂子做主的。”
大皇子鍾祁佑現在失了父皇寵愛不假,可對大皇子妃和王孫,父皇並沒有表現出喜惡來,再者說,若是這種時候對大皇子妃置之不理,恐怕父皇會覺得他們毫無手足兄弟之情,只懂得落井下石呢。
八皇子聞言,悄悄翹了翹嘴角。
大皇子鍾祁佑逼宮,他當然是知情者,不僅如此,就連謝旭的死,都是他們將計就計商定好的。
既然大皇子和謝旭安排了那場刺殺,想清理了他們這些皇子,偏偏爲了不露破綻,身爲吏部左侍郎的謝旭同樣去送行了,那麼他們正好藉着這次機會,放冷箭要了謝旭性命。
他看了場中的容羽倩一眼,摸了摸下巴。
王孫要真是死在這裡,恐怕她是難脫身了。
正在這時,就聽王孫微弱嚶嚀一聲,眼皮動了動。
容羽倩如釋重負,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直喘氣。
硃砂忙過去給她擦汗。
容羽倩指指躺在地上的王孫:“王孫已經醒了,地上涼,先把他抱到屋裡去,交給太醫診治。”
“王孫醒了?”被兩個侍女扶着,已經醒過來的謝婉容大吃一驚,“之前王孫明明已經沒了氣息!”
容羽倩詫異看她一眼:“之前王孫只是假死罷了,所以我才助他呼吸,好讓他從假死狀態醒來。”
她解釋完。皺了皺眉,上下打量謝婉容一眼,把心中的古怪感覺說了出來:“王孫醒了,怎麼大皇子妃只見驚,不見喜呢?”
“你胡說什麼?”謝婉容氣急敗壞,“王孫是我親兒子,他醒了我怎麼會不高興?”
容羽倩抿了抿脣。不慌不忙地道:“大皇子妃急什麼。好像我懷疑王孫不是您親生的似的,而且,王孫醒了。您不趕緊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