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們這個角度可以俯瞰整個山谷,說這是一個城池黎生也是相信的,底下的房屋全是用石頭建的,外面圍着一道城牆,也全是用的石頭,從這裡可以看到城中有人在活動。
尚文此時也裝不了淡定了,也被震撼的張大了嘴巴,然後心就顫了顫。
他覺得完了,雖說是東城軍,但是這支隊伍走失這麼多年,而且一直以來收編不了,說不定人家早就有了自立山頭的想法。
若真的是這樣,那他們兩個這就是自投羅網啊,這樣的城池,他們怎麼可能逃得出去?
尚文不由暗罵起自己來,怎麼會這般草率的下了結論,一切都想的那麼好!還有對方山裡建了一個城,他竟然不知道!
黎生眼神更暗,心裡快速的思索起來,這妥妥是造反的節奏啊,只不過這造反,對打算一個人對着盛元王朝來,還是會想着聯合其他力量?想到這裡,黎生轉過頭看向尚文,尚文也是一臉震驚,眼裡也有擔憂。
可是不對啊!再一想,這些人既然想要造反,可誰造反會把老弱病殘也給帶上?這樣看來,他們還是保持着東城軍的行軍作風的啊!
算了,想這麼多也沒用,先進去看看,走一步算一步吧。黎生和尚文對視一眼,兩人這麼多年的默契,交流無聲。
黎生依舊木着臉,不動聲色的跟着兩人下山,尚文卻瞪着大眼睛,一副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的樣子,李三大笑着拍他的肩膀,“怎麼樣?嚇到了吧?走,我帶你們進去,你們既然來了,那以後就不用擔心沒飯吃了,別的不說,在這兒,你只要肯幹活就一定能吃飽飯。”
興元卻看向黎生,黎生本來面無表情的臉上也帶着驚詫,左右張望着,興元放下心來,帶着兩人進去登記。
尚文和黎生兩人被安排住進和他差不多歲數的青年之中。還好,兩人沒有分開。這點對尚文來說是唯一的安慰了。
黎生難得的開口了,因爲他想混進那些壯年之中,這樣瞭解到的會更多。但是,黎生這番口舌,註定是白費了,不論怎麼說,管理他們的人就是不鬆口,不同意。黎生準備不拋棄不放棄,最後還是尚文硬拉住了,再這樣下去,會暴露啊!兄弟。
最後一句話終於算是讓黎生安靜下來了。
相對黎生來說,尚文對這個安排卻很滿意,在一羣老幼之中,他很快就融入其中,也很快打聽到了消息。
然後,尚文就差點失態的跳起來。
這個被黎生認爲是城池的山谷不過是一個採礦冶煉場,採的是銀礦,煉的也是銀礦。
尚文覺得他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次果然是太輕敵了,他有些悲憤的看着老天爺。
不是他不相信自家東城軍,而是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會這樣啊!想想,這裡面,要人有人,現在呢,他們佔了一座銀礦,怎麼可能就這樣順服了小將軍,在權利面前,一切都是那麼不堪一擊。
尚文把消息和黎生一交換,兩人都意識到了情況的嚴峻,這跟他們原來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啊!現在要怎麼辦呢?
這一夜兩人失眠了。在這裡,現在他們消息遞不出去,外面的人也不知道里面的情況,現在,就只能靠他們自己了!
第二天,黎生還是那張木頭臉,尚文又恢復了平時話癆的模樣,他相通了,怎麼樣都要試一下啊!萬一別人沒有變節呢,萬一這支隊伍一直在等着王爺來呢,若是能收了,那就不僅僅只是一支東城軍啊,還有一個銀礦啊!
尚文又滿血復活了,東走西竄的打聽着情況,一定要摸清情況!
饒是尚文這般活躍的四處行走,每天零零碎碎的拼湊起來的內容卻是一些沒有多大用的。
相反,黎生因爲沉默寡言,又紮實能幹,這天被派了一個送飯的任務。
尚文表示很是嫉妒。前面他已經打聽出來了,這裡面主要掌權的有兩個人,不應該說主要掌權的是一個,但是另外一個很是得民心。
掌權的叫樑言,得民心的叫杜爲。不知爲何兩人一直意見不和,最近兩人的關係更是惡化了不少,聽說前些日子,那樑言帶着人把杜爲給關押起來了。
只是關押,也並沒有打算就這餓死杜爲,所以還是要有人去給送飯的,今天這送飯的活就落在了黎生的身上。
此時的黎生卻面無表情的看着面前的杜爲。杜爲是個四旬左右面有長鬚的中年男子,在這山裡杜爲不同於別的人的一身短打,圖個方便,偏生這杜爲一身產品,頭上帶着方巾。儼然一個教書先生斯文人形象。
杜爲溫和的看着黎生,道:“孩子你地闊方圓且天庭飽滿,是富貴之相,按說不會流落到此處的,嗯,父緣淡薄,但後遇貴人,你沾了很大的福氣。”
黎生半大不小了,饒是杜爲跟他父輩差不多,但是這一聲“孩子”叫的黎生臉上很是黑了幾分。這哪是什麼教書先生啊!明明就是一個騙吃騙喝的神棍!
杜爲纔不管黎生臉色不好看呢,依舊眼睛閃閃發亮,上下打量着黎生,最後下定論道:“孩子,你必定不應該落到此種地步的,”他疑惑的問,“能看一下你的手相嗎?”
黎生抽抽嘴角,都說了他不會落到這種地步,怎麼就猜不到他是潛伏進來的呢?
反正人已經進來了,黎生乾脆破罐子破摔的伸手給他看。
杜爲心滿意足的捧着他的手看,高興的道:“孩子,你這手相好,雖無文閣之相,卻有武侯之兆,你要是去參軍啊,必定能成大將軍。”
杜爲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孩子你可是遇見了你那個貴人啊?”
黎生盯着杜爲很是認真的看了看,剛開始杜爲還能迎着黎生的目光盈笑不語,到後來,黎生還是一臉探究的目光看着杜爲,杜爲就有點吃不消了。臉上的笑也僵了僵。
黎生看到杜爲終於不自在了,意味深長的看着他,道:“我找到了以前的主子。”
杜爲大鬆一口氣,果然他沒有算錯,他糾結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要不要趁着這個機會把一切都弄清楚了?
黎生正要說什麼,門就被大力的推開,一個黑塔般的人物快步走進來,看到杜爲跟前的黎生,蹙眉問道;“你是誰?”
黎生看出他眼裡的戒備,黎生就退後一步低頭道:“我是來給這位先生送午飯的,先生就說爲我算上一卦,看我未來的運道如何。”
“哦?”黑塔眯着眼睛看他,慢慢地問道:“那先生是怎麼說的?”
杜爲皺起眉頭,但還是什麼都沒說,黎生頭也沒擡,答道:“先生說我以後會沾我大哥的光成一個富貴人,”爲了做戲,黎生不得不擡起頭露出一口白牙,眼睛閃亮的道:“以後就不用再擔心餓肚子了。”
黑塔哈哈大笑起來,大手拍着黎生的肩膀道:“好運道,現在不用沾你大哥的光,你也不用餓肚子,行了,你下去吧,有事再叫你。”
黎生退下,關上門的時候,腳步卻不由放慢放輕,只聽到屋裡黑塔警告的說道:“杜爲,沒事還是不要召見外人的好……”
原來傳聞是真的,這個得民心的杜爲並不是自由的。
黎生心中盤算起來,城中的人好像對杜爲很是信服,那他們知道杜爲被控制的事嗎?
尚文看到黎生回來,大鬆一口氣,忙將人拉到僻靜處,低聲道:“木頭臉,我打聽過了,這裡的人除了聽杜爲的,就是聽樑言的,樑言就是那高高大大跟黑塔似的那個,聽說他之前就是銀礦裡面混的。”
說到這裡,尚文嚥了咽口水,看了看四周,形容很是猥瑣的對着黎生小聲道,“聽說啊,這裡呢原來一直是杜爲在掌管,這裡的人七成是原來的東城軍,但是後來收留了這個樑言,慢慢的因爲這樑言一身武藝了得,漸漸地有了威信,這樑言啊,不是好人!得勢之後便謀劃着奪杜爲的權。”
說到這裡,尚文一臉怒其不爭的模樣看向關押杜爲的房子,“也不知道這杜爲怎麼想的,居然也就這般容着樑言做大,最近,聽說這杜爲手受了傷,於是這樑言便以養傷的名義吧杜爲關起來了。現在這裡已經被這樑言把控了。”
“木頭臉,這裡太危險了,有將近八千的青壯年,我們還是想辦法走吧。反正這路也知道了,這裡有個銀礦,這些人不會那麼快捨棄,我們可以趁着這個時候回去搬些人來。”
“嗯。”
尚文高興的道:“你同意了?”
黎生點頭,“但我們要把這裡的人安頓好,解決了那個樑言,至少要把原來的東城軍收復了。”
尚文愣愣的看着齊浩然,這是做夢呢,還是做夢呢?待知道黎生是說真的後,尚文差點急得跳起來,這怎麼可能呢!這個木頭臉!尚文在考慮,要不自己先出去吧,然後再帶人來給這木頭臉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