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夫人的到來,也在五淮村中掀起了小小的波瀾。大家原本覺得她是過來打秋風的,只是見了她本人後,便覺得氣度不凡,怎麼都不像是尋常人家。
於是大家便改了口風,說不愧是朝顏她孃的親戚啊,這看着就不一般,弄得朝顏哭笑不得。
而徐老夫人看着也沒有要攀附上來的想法,見了她本人,確定了她的身份後,就像是了卻了一樁心事一般,沒呆幾天,就揮揮手道別了。
朝顏倒是想送她回去,徐老夫人卻拒絕了,說道:“我直接跟着我小兒子的商隊一起走便是了。你們還得回京城,我和你們可不同路呢。”
朝顏也見過了那位表舅,看着也是老實本分的人。
徐老夫人態度十分堅定,朝顏也就順着她來了。
不過顧孫氏還是準備了一些禮物,讓她帶走。徐老夫人倒是沒有拒絕,說道:“我家那邊的貂皮和人蔘可好了,到時候我再挑選一些好的給你們送來。”
徐老夫人這次過來,也給顧家帶了兩件貂皮大衣和人蔘。
待到徐老夫人走後,顧孫氏還同朝顏感慨着:“你這位姑婆人不錯啊,以後可以多多往來的。”她也樂得多一門的親戚。
朝顏點點頭,“人是不錯。”看着也是真心關心她的。
顧孫氏感慨完後,就開始準備上京城了。這回孫雯也要同他們一道走。她州府和縣城裡的店鋪都經營得風生水起的,於是也多了幾分的信心,打算在京城也開幾家的店鋪。
至於顧孫氏,她的想法更簡單一點,就是在京城給孫雯相看個對象。畢竟顧孫氏以後也是要跟朝顏呆京城的,她好歹養了孫雯幾年,便想着將來放在自己眼皮下,也能夠更好地照看。
兩人雖然目的不一樣,但最後得到的結論卻是一樣的。
顧泰斌的妻子張春花自然是要帶着一雙兒女和他們一起上路,除此之外,還有二房顧何氏的二兒子顧泰磊。這也是顧家一族中唯一有勇氣也去京城闖一闖的人,其他人雖然也有幾個打算做生意,卻只打算先從縣城裡的生意做起。
顧泰磊只帶了自己的大兒子和二兒子一起過去,按照他的說法,就算失敗了,也能讓孩子見見世面。
結果他這話纔出口,就被顧何氏狠狠敲了個暴慄,說道:“這都還沒開始呢,就想着失敗了,有點志氣行不行?”
顧泰磊哀嚎道:“我的親孃啊,我這是先做好心理準備嘛。”
朝顏忍俊不禁,這位伯伯倒也是個有趣的人。
等全部備好後,他們便從京山縣出發。這回去京城的人不少,行李也多,朝顏他們乾脆走水路好了,直接先坐馬車到清河的碼頭,再坐官船過去。在坐船之前,朝顏也備好了不少治暈船的藥丸和蜜餞,也省得他們人不舒服。
她浸淫香道已久,小有本事,也算得上是半個大夫了。
除了她和顧孫氏,其他人都是頭一回出泰州,頭一回坐這樣的大船,見到這般遼闊的江面,一個個興奮得不能自已。
朝顏走到船頭,就聽到他那堂哥顧民佑正圍繞着他爹顧泰磊拍馬屁。
“爹,你可真是我親爹!幸虧您將我給帶了出來,不然我要被表妹給煩死。我纔不想娶她呢,娶了她一人,就等於得娶了她一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傢什麼個情況,最是重男輕女,她姐姐嫁出去後,三天兩頭從婆家拉東西回孃家,結果她婆家忍無可忍,直接休了她姐。我可不想娶回來一個攪家精,也不知道娘什麼想法,居然讓她留了下來。”
顧泰磊沒好氣說道:“你娘也是不容易的,你外祖母一副不將她帶回來,你娘就是忤逆不孝的樣子,要將她給氣死,你娘總不能做的太絕吧。昨晚你娘還對我說,讓我將你帶京城中,多呆個兩三年。反正咱們家這種情況,你就算二十五歲娶妻,也能找到好的,你那表妹可就拖不起。有本事,他們也拖到二十五歲。”
“這纔是我親孃啊。”
朝顏聽到這些對話,忍不住噗嗤一笑。
顧泰磊看到朝顏走過來,衝着朝顏點了下頭,然後拍了拍顧民幼的肩膀,“等到了京城後,跟着我和你十四叔好好學習,若是敢喊苦喊累,我就將你丟回家去。”
想起了那位總想往自己懷裡撞的表妹,顧民佑打了個顫抖,連忙保證道:“爹,你就放心吧。我小時候也是經常跟着你下田地的,再苦還能苦得過下地嗎?”
他也是吃過苦頭的,不像他那才兩歲的小妹妹,那纔是在蜜罐中長大的。
朝顏問顧泰磊,“二伯到時候打算做什麼生意?”
顧泰磊道:“我看他們城裡人都喜歡吃那些野菜,說覺得天然,所以打算乾脆去多收一些山貨,到時候直接拉到城裡賣。我看很多山裡的人家,都覺得出大山太麻煩,即使手頭有好的東西,也沒那個膽子出來。我若是同他們收購的話,他們定是願意的。”
朝顏想了想,也覺得這個主意不壞,“倒是可以一試。”
她心中也多了幾分的滿意,至少這位二伯並非什麼都沒想就跑過來,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顧泰磊得了她的肯定,心中更是安定了幾分。
朝顏道:“嗯,你同他們收購東西的話,還可以多帶一些鹽、糖、布等生活用品,他們那邊交通不算方便,這些東西只怕都能賣出高價。”
顧泰磊琢磨一下這其中的事情,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這個好!果然還是朝顏你想得更周到一些。”
朝顏繼續道:“你跑每個村的時候,可以看他們那邊比較缺什麼東西,到時候就多帶這些東西過去。”
顧泰磊轉過頭拍了拍自己兒子的頭,“都記下了沒有?”
顧民佑點點頭,“都記住了。”
朝顏忽的心中一動,若是顧泰磊將來能將這些生意都做大的話,那麼對她來說,也是有不少好處的,收集情報也比較容易。
只是現在說這些,終究還是太早了些。
她沒再說什麼,只是從自己的書中挑選出一些遊記,讓顧泰磊看看。以後他要上路的話,肯定得多瞭解一些出行的信息。
顧泰磊識的字並不算多,也就是一些常用字看得懂,不過他兒子也是上過幾年家學的人,他索性跟着兒子重新學習了起來。
朝顏看在眼中就越發滿意了,誰也不希望自己的親戚是好吃懶做之人,至少看顧泰磊的樣子,的確是真心想要做出一番事業的。
……
因爲走水路的緣故,他們進京所花的時間要更長一些。這時候京城的會試也已經考完了。
顧國興看見朝顏,倒是一臉的愧疚,說道:“我們住在你這邊的時候,也沒好好看家,險些讓賊人給摸了進來。”
朝顏道:“這不怪爺爺,誰知道那些人會這般喪心病狂呢。”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朝顏故意放水讓他們過來,不然他們哪裡摸得到圍牆。
她轉移話題,“兩位爺爺會試如何?”
顧國興道:“今年比較冷,差點沒被凍死,衛華還險些病了一場,不過和其他人相比,他這情況算不錯了。那題目也的確不太好做,反正我們也不指望這次就能中舉。”
中進士的概率那纔多少啊,顧國興自然不指望一次就考中。反正今年也算是有了經驗,下一次再好好準備。他自認爲這趟進京後,同其他人交流了一把,加上經常和朝顏的老師請教,可謂是進益了不少,心滿意足。
顧國興和衛華商量過後,打算三月中旬再準備回家。
在準備走之前,他自然是好好叮囑了兒子顧泰深和侄子顧泰磊,讓他們兩個在京城中安分一點,別給朝顏惹麻煩。弄得兩個都有孩子的大男人臉色一紅,連連表示絕不會如此。
顧泰磊這些天也沒閒着,已經打聽了不少消息,準備到時候去京城附近的州去踩點一下,看哪個地方有好的貨色可以採買。至於顧泰深則是一門心思撲在他那小店鋪上,最近還租下了隔壁的幾個店鋪,將店的規模給擴大。
不管怎麼說,大家的生活都是朝着好的方向發展着。
只是當朝顏收到了褚經年失蹤的消息時,心情就不是很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