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部傳來的疼痛讓萬茵彤恨不能直接暈了過去,偏偏意識卻十分的清醒。
那痛楚就彷彿她皮下有一萬隻螞蟻在鑽,啃咬着她的血肉一般,讓她只想用指甲狠狠地掐入皮膚之中,將那些蟲子全都挖出來。殘留的一絲理智和對美貌的執念讓她強行壓下了這股的衝動。
她想起了太醫說過的,在治療期間,她這病是萬萬不能情緒太過波動,更不能動怒。
想到這裡,萬茵彤的心中便涌現出瞭如洪水一般的惶恐。她的臉,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的情緒一激動,便感覺到臉更加疼了,簡直是要燒起來。萬茵彤在地上打滾,全無平時名門貴女的優雅姿態,想要用這種方式減緩一下臉上的疼痛,只可惜也只是徒勞無功罷了。
她乾淨精緻的裙子上染上了塵土,變得污濁。
“嘖,以爲裝模作樣就可以逃過一劫嗎?”單溫柔一開始還以爲萬茵彤是在用這種法子逃避呢,心中對她添了幾分的鄙夷。只是當她目光落在萬茵彤的臉上時,直接呆住了。
萬茵彤原本臉上有許多蝴蝶形狀的淚痕,雖然看着讓她起雞皮疙瘩,但因爲痕跡不算特別深的緣故,忍一忍還是可以的。可是現在,那些淡了的痕跡忽的變得紅彤彤的,而且線條很粗,甚至散發着一股的怪味。
乍一看到這臉,單溫柔一顆心被嚇得差點從喉嚨口蹦出來。
這、這也太可怕了吧!
她忍不住後退了幾步,避開萬茵彤。
她眼珠微微轉動,吩咐自己的丫鬟,“快,快去找一面銅鏡過來。”語氣充滿了幸災樂禍,“也該讓我們的萬小姐看看她現在那臉!我看城東那水若雨都生得比她好看。”
城東的水若雨,聽名字是很美,但本人卻是京城出了名的醜八怪。大小眼,塌鼻子,歪嘴巴,眉毛比毛毛蟲還粗。在見到她本人之前,人們根本就想象不出,世上還有這麼醜的女人。
水家的父母還直接弄了一個門票,想進門看她女兒,就得付十文錢。別說,生意還真不錯,一個月進賬都有幾十兩,不少達官貴族滿足了自己獵奇的想法後,還會給他們一些賞賜。所以水若雨雖然生的醜,但日子卻過得挺好的。
萬茵彤也是見過水若雨的,她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水若雨那張令人記憶深刻的醜陋面孔,頓時氣得胸膛不住地起伏。什麼木炭一事東窗事發都被她拋之腦後,她現在心中只裝得下她的臉。
不可能!單溫柔肯定是騙她的!她生得這般好看,怎麼可能比水若雨還醜!
單溫柔的丫鬟很快就在萬家一個丫鬟房間中找出了一面銅鏡,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將銅鏡遞給單溫柔。
單溫柔示意護衛將在地上翻滾的萬茵彤給制住,一隻手捏着她的下巴,固定住她的臉,另一隻手將銅鏡放在她面前,好讓萬茵彤能看到她現在的模樣。
“看到沒有!這就是老天爺給你的報應!”
萬茵彤有些恍惚地看向了鏡子,當看到裡面那醜陋如同惡鬼的面孔時,眼睛瞬間瞪大了。
“不、不可能……這不是我!”
她發出了尖叫,聲音淒厲,然後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單溫柔撇了撇嘴,下令將萬茵彤給帶走。
她還得將人領到皇帝舅舅那邊呢。
單溫柔雄赳赳氣昂昂地走着,剛出院子,萬茵彤她娘安氏便領着家中的護衛趕了過來。
“嘖,你們真是沒用,連個老女人都攔不住。”
因爲萬茵彤的緣故,單溫柔看萬家所有人都十分的不順眼,見了安氏自然沒有好口氣。要知道她可是差點被萬茵彤給害死,誰會對仇人和顏悅色的。
安氏聽到單溫柔這話,氣了個倒仰,差點沒厥過去,等看到狼狽悽慘還毀容的女兒,更是感覺心都要碎了一地。作爲理國公夫人,安氏哪裡受過這樣的侮辱。
“永福縣主!你這是做什麼?”
“誰給你的權利這般對待我的女兒?你要將茵彤帶去哪裡?”
她在知道單溫柔進來的時候,就想要阻止她了,偏偏被單溫柔的護衛給攔住。
她惡狠狠地瞪着單溫柔,“即使您貴爲縣主,我也非要去聖上面前告上你一狀不可!來人啊,將小姐給我帶回來!”
單溫柔的護衛聽了這話,一個個劍直接出鞘,在空氣中散發着凜然殺氣,讓萬家的護衛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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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氏更怒了,“縣主這是打算同我們理國公府成爲仇敵不成?”
單溫柔慢悠悠地拿出了明黃色的聖旨,“我看萬夫人是想要抗旨吧?聖上有旨,命人將萬茵彤這個罪人給帶到宮裡。”
安氏直接呆了,在她眼中,女兒嬌憨可愛,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子,哪裡會犯罪,更別提還是犯了需要聖上親自過問的大罪。
單溫柔臉色冷了下來,聲音如同冰一樣,“怎麼?你們還不跪下接旨,理國公府是打算造反不成?”
造反這個帽子誰都不敢接下,所有人立刻都跪了一地下來。
單溫柔將聖旨唸了一遍後,冷冷道:“走,我們進皇宮。”
安氏連忙喊住她,“永福縣主,我兒定是被污衊的,她從小就善良,連螞蟻都不敢踩死,這其中肯定有誤會。”
單溫柔撇了撇嘴,“還善良呢,我就沒見過比她更狠毒的人。你這是質疑陛下的旨意不成?你們家今天不僅抗旨阻攔我帶走罪人,還質疑陛下,這些我都會原原本本地告訴皇帝舅舅的,你們就等着吧!”
哼,不將萬家揭下一層皮,她就不叫單溫柔。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單溫柔那心腹,叫雲什麼來着,也一起帶走。”
安氏聽了她這話,三魂六魄都要被嚇跑了,連忙低聲下氣地解釋。
單溫柔才懶得搭理萬家的人,帶着萬茵彤直接走了。
萬茵彤的那些下人都已經被送到天牢之中進行刑訊,這下子是不可能得到好果子吃的。
……
朝顏時刻關注着單家和萬家的情況,因此單溫柔的這些行動都沒有瞞過她。
不得不承認,單溫柔做的的確十分合她的心意,讓收到消息的她整個神清氣爽。更重要的是,這整件事中她都不曾出面過,就算萬茵彤最後落得什麼下場,那也是單家和她的恩怨,理國公府可記恨不到她頭上。
在她們等待了兩天後,這事也就蓋棺定論了。
穆武帝直接在朝廷之上發威,將萬茵彤的所作所爲公佈於衆,狠狠地訓斥了理國公府一頓。
試圖用流江土與木炭掉包,陷害永福縣主,置萬千黎明百姓的生命無無物,簡直是蛇蠍女子,罪無可赦。
這件事也直接震驚了朝廷,大家都沒想到看起來善良活潑的萬茵彤,竟會設下這般的毒計,因爲罪證確鑿的緣故,所以沒有人膽敢爲理國公府求情。
開玩笑,萬一傳出去,外頭老百姓們還不用口水將他們給淹死。
最後穆武帝下旨宣佈將萬茵彤貶爲庶民,並且永遠都是庶民。這就意味着,即使將來萬茵彤嫁給了侯爺,她身上也不能擁有誥命夫人的封號。除此之外,他還下令將萬茵彤給杖打五十大板,流放三千里。
對於一個纖弱的貴族女子而言,這樣的懲罰比直接殺了她還難受,簡直是生不如死。
理國公府也受她牽連,雖然那些下人都說是萬茵彤指使他們的,但穆武帝卻不太相信理國公半點都不知,只是找不到證據罷了。理國公也因爲教女無方,縱容女兒作惡,直接被降了爵位,還降了兩級,成爲了伯爺。
理國公被打擊得嘴脣發白,身子踉踉蹌蹌的。
他們萬家的榮耀……就這樣毀在女兒身上。
想到這裡,理國公都想生撕了那個逆女,對萬茵彤再無往日的寵愛。都是夫人太過寵愛這逆女!纔會縱容出了她這麼一個無法無天的性子,自從她進京後就沒做過好事。如今不僅連累到萬家,還因此和宜昌公主結了死仇。
其他人看理國公這樣,也不敢出聲安慰他,只是搖搖頭。不過這事也算是給大家提了個醒,教導好家中的兒女還是很有必要的,不然小心成爲了下一個的理國公。哦,不,現在不能叫理國公了,得稱呼爲理伯爺。
朝廷上發生的這件事很快就傳了出去,在京城迅速地發酵了起來。不過半天時間,全京城人都知道了這事。
老百姓們自然是十分憤怒,紛紛咒罵萬茵彤心腸狠毒,又誇穆武帝明察秋毫,成功阻止了萬茵彤的陰謀。先前單溫柔等人想要佈施木炭一事並不曾隱瞞過,甚至還傳的沸沸揚揚的,因此底層百姓們都對這事十分期待,覺得這些貴女心地真善良。不少人家想着過些天會有木炭下來,於是就將家裡的木炭給用了。
結果萬茵彤卻搗鼓出這麼一出,險些害死他們,也莫怪他們一個個義憤填膺的。
無論是萬茵彤還是萬家,在京城中的名聲都是徹底臭了。甚至還有不少人趁着夜色,將糞便等污穢物往萬家潑,弄得萬家臭氣熏天的。
萬家的慘狀也成爲了百姓們的談資。
……
在成功收拾了萬茵彤後,單溫柔也上顧家的門了。早在單溫柔被抓走的時候,朝顏就已經不再裝病了。
單溫柔嘆氣道:“都怪我先前沒聽你的話,只當你是壞人呢,如今你說的沒錯,萬茵彤果然不是個好的。”
在這事之前,朝顏便稍微提醒過單溫柔,萬茵彤的不妥。只是單溫柔沒放在心上,那時候她對萬茵彤的印象正是最好的時候,還覺得朝顏這是在挑撥離間,對她很有些看不上呢。
如今事情水落石出,她不免有些害臊,最後還是選擇了同朝顏道歉。
朝顏道:“我也沒想到她會做到這一步,以爲她最多就是想讓人出點紕漏,丟點醜罷了。先前她人前對我親熱,人後對我卻有諸多的算計,只是她表面功夫做得好,我也不能在人前說她不是,那時候纔想着提醒她。幸虧她現在罪行敗露,沒鑄成大錯。”
單溫柔感慨道:“誰會想到她會如此喪心病狂呢。難怪她那時候一直拼命想要舉薦你,就是爲了將你一起拖下水吧。”
因爲有萬茵彤這個共同的仇人,單溫柔看朝顏又多了幾分親近的意思。只是她心中有幾分的懷疑,給她送信提醒她的到底是不是顧朝顏呢。
單溫柔其實是一個並不難懂的人,看她的表情,朝顏多少也可以猜測出一二。
於是她故意用讚歎的語氣道:“不過溫柔你也當真能耐,她計劃這般縝密,卻還是瞞不過你。可見大家以前都小瞧你了呢。”
單溫柔聽她語氣誠懇,眼神真摯,心情舒坦到了極點,頓時將先前的疑惑給丟開了。聽這話,給她寫信的人應該不是朝顏了。先前她都提醒過她了,有了證據的話,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送給她,哪裡需要暗戳戳的。而且這段時間顧朝顏據說也病了一場,也沒這個功夫搗鼓這些。
她說道:“走,我們去天牢中看一下萬茵彤好了,沒親眼看到她下場,我這口氣還沒完全發出去呢。”
還是得看到本人多悽慘纔夠本啊。
朝顏原本就想看,只是不時每個人都能進天牢的,得通過批准。而她也不可能爲了這麼一件蠅頭小事而弄得興師動衆的。但單溫柔就不一樣了,她一直都是自己怎麼舒暢怎麼來。
她點點頭,“好。那就一起去。”
“嗯,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現在五十大板應該也打完了。”單溫柔還吩咐了,讓人在長板子上動手腳。
朝顏稍微換了一套衣服,就和單溫柔一起出行了,身邊跟着尹隨川。
尹隨川的相貌極好,單溫柔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不過她的真愛是盛非,最多也就是欣賞一下美色罷了,還不至於會動心。
兩人坐同一輛馬車去天牢中,單溫柔道:“我打算明天就在每個區域開始發木炭,按照戶籍人數分發,你覺得如何?每人發個五十斤炭,應該也夠他們熬過剩下的冬天了。”
朝顏點頭,“這個法子可以的。不過得小心那些領取過的人還來領取。”
單溫柔道:“這個就不必擔心了,每家領取過的,我都會做下標記的。我已經讓人將全京城的戶籍冊都抄寫了一遍。一次也就罷了,第二次的話,就直接沒收先前的炭回來。”
朝顏一聽就知道這法子肯定是宜昌公主給她想出來的,單溫柔哪裡有這個腦子啊。
兩人一路上說說話,很快就到了天牢。
天牢的獄卒看到單溫柔的到來一點都不吃驚,可見是被人給提點過了的,恭恭敬敬地將他們領到裡面。
一進牢裡,朝顏就有種陰冷的感覺。
萬茵彤被安排在了最裡面的牢房中,聽到腳步聲時,她擡起頭來,看到朝顏後,先是一怔,旋即便是幾乎要化作實質的怨恨。
朝顏很無語,明明是單溫柔將萬茵彤給送到牢房中的,偏偏她的眼中依舊只有她。
萬茵彤的裙襬上都是血,那五十大板幾乎要去了她的命,只是強撐着一口氣罷了。朝顏一點都不懷疑她會死在半路上,流放可是很辛苦的,更別提現在還是嚴冬。
只是比起她的臉,身上這些血就不算什麼了。萬茵彤的臉上都是蝴蝶樣式的疤痕,又紅又粗,顯得面目可憎。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朝顏十分淡定地點頭,“對啊!有笑話爲什麼不看?”
單溫柔沒想到她連裝都不裝,直接就坦坦蕩蕩說出來,認不出噗嗤一笑。她開始覺得這顧朝顏也是個妙人,以後可以多多來往。
萬茵彤聽了這話,一口氣差點上不來,氣得胸膛不斷地上下起伏,“你,你……”
因爲動作太大,結果不小心撕扯到了傷口,結果又疼得她齜牙咧嘴的。她原本就已經被毀了容貌,現在做出這表情,越發顯得面目猙獰。
朝顏繼續補刀:“彆氣,本來就很醜了,你這一生氣,就更醜了,醜人就別作怪了。”
單溫柔原本進來是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要罵這萬茵彤的,爲此甚至還特地請教了別人。結果現在她只顧着看朝顏刺激萬茵彤,在旁邊哈哈大笑地傻樂着。
萬茵彤惡狠狠地瞪着朝顏,她現在最大的執念就是將顧朝顏給拉下泥潭之中,這執念甚至還超過了對褚經年的執念。她爲了經年哥哥,願意忍受蝕骨的痛苦,願意付出一切。偏偏經年哥哥眼中卻看不到她,對她冷冷淡淡的。
而顧朝顏什麼都沒做,卻得了經年哥哥的心,她不甘心!
只是一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萬茵彤臉色灰敗。現在她被剝奪了身份,容貌被毀,之後還要被流放,還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而顧朝顏卻依舊笑靨如花,高高在上地看着她。
朝顏見萬茵彤沒回嘴了,也覺得沒啥意思。
單溫柔看朝顏沒補刀了,於是便親自上陣,“你現在這樣也算是惡有惡報了,自己做出這樣的惡行,還連累到你的家人。”
單溫柔將理伯爺在朝上受到的攻擊都繪聲繪色地告訴萬茵彤,末了說道:“現在萬家以有你這樣的女兒爲恥呢。你娘直接就病了,而你爹宣佈將你逐出萬家,不然你以爲爲什麼你入了天牢中,沒有人給你打點一下?”
萬茵彤這牢房是最破的一間,單溫柔剛來的時候,甚至還看到一隻老鼠竄了過去,差點沒嚇死她。
萬茵彤卻彷彿沒聽到她那些話,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單溫柔撇了撇嘴,覺得自己就像是打在棉花上。反正萬茵彤的下場她也看到了,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她轉頭對朝顏說道:“我們走吧。”
朝顏點點頭,最後看了她一眼。
等到她們兩人離去,萬茵彤忍着痛苦,從懷裡拿出了一個玉牌。玉牌看上去十分普通,光芒暗淡,市場上隨便賣的一兩銀子的玉佩都比這個看上去質量好。
這種質量的東西,本不該出現在萬茵彤身上的,她什麼都要用到最好的。
萬茵彤手緊緊抓着這枚玉牌,眼中簇起了一團的火。
“顧、朝、顏!單、溫、柔!”她將這兩個名字在舌尖上翻來覆去的念着,深深地印刻在腦海中。今日的恥辱,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
……
朝顏和單溫柔上了馬車,單溫柔忽的開口問道:“這萬茵彤這麼恨你,是不是因爲嫉妒啊?嫉妒褚經年喜歡你?”
她問得太直接,朝顏直接被噎住,都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單溫柔看她這反應就知道,笑道:“我就知道是這樣!等哪天你們親事定了後,記得通知我啊。”
只要喜歡朝顏的人不是盛非,單溫柔就會很通情達理。
她想起一些人在她耳邊嚼舌根,說盛非同顧朝顏走得很近,試圖挑撥離間,頓時覺得好笑。她眼裡心裡都只有盛非,自然對他身邊的人都用心調查過的。
盛非同顧朝顏關係好,一方面是因爲兩人有生意合作,另一方面是因爲顧朝顏是褚經年喜歡的人。盛非那麼講義氣的人,怎麼可能會對自己兄弟的心上人下手呢。
真當她是傻子啊。
單溫柔還難得提醒朝顏,將挑撥離間的幾個人供了出來,說道:“這些人都盼着你不好呢,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朝顏覺得,單溫柔只要不是針對她,這性子還是有可愛之處的。
“多謝溫柔的提醒。”
單溫柔眉開眼笑。
朝顏掀開簾子的一角,看了看窗外,說道:“你先回去吧,我打算去那店鋪看看。”
已經快到顧泰深所開的那小店了。
單溫柔伸過身子,看了看,“哦,是那家賣胡辣湯的店嗎?雖然新開沒多久,但是名氣還不小呢,不少大人在上早朝之前,都會喝上一份暖暖身子。”
朝顏點點頭,說道:“這是我族裡的一個堂叔開的店。”
店鋪不算大,從外頭排起的隊伍來看,生意果真不錯。顧泰深連續好幾天都沒回府,就直接睡在店裡。
單溫柔恍然大悟,“這樣啊!那我到時候關照手下人照看一下。”
經過了萬茵彤這事,單溫柔就覺得顧朝顏這人挺順眼的,可以交個朋友,也願意賣個人情。
“那我就替我那堂叔多謝溫柔的好意了。”
馬車在店鋪前面停了下來,朝顏從車上下來。
顧泰深這店鋪面積不算大,大約五十平方左右,屋內的桌椅大概能坐下二三十人。顧泰深這店裡賣胡辣湯、豆漿、雞蛋餅、雞蛋堡、各種包子和饅頭,還有燒麥。每一樣味道都不錯,因此生意很好。
尤其是那些大人上早朝的時候,這附近大清早就只有這麼一間店,加上味道好,關顧的人不少。
顧泰深十分有生意頭腦,像胡辣湯上的桶上就寫着一行字:徐太傅也喜歡吃的胡辣湯!
燒麥蒸籠上寫着:戶部侍郎喜歡吃的燒麥。
將名人效應貫徹到底,也莫怪生意如此火爆,有不少人特地跑來這邊吃。顧泰深這店鋪有兩個專門做包子饅頭的師傅,一個專門做燒麥的,還有一個專門做雞蛋堡和雞蛋餅,顧泰深和另一個長得挺精神的小夥子負責收錢,還有兩個收拾碗筷,倒也顯得井然有條。
顧泰深也同她說了,扣除掉各種成本,他一天能淨賺十多兩銀子,也難怪他一門心思撲在這生意上了。
朝顏也跟着去排隊,尹隨川跟在她身後。排了大約一刻鐘後,才輪到他。她笑盈盈對顧泰深說道:“給我來一份胡辣湯和一份燒麥。”
顧泰深聽着聲音覺得耳熟,擡起頭,恰好看到朝顏過來,頓時無語了。
朝顏道:“我現在可是客人呢!”
顧泰深道:“你怎麼也來添亂了!”這丫頭真是的。
朝顏不服氣道:“我也是正經客人,哪裡添亂了,剛剛還排了一刻鐘的隊伍呢。”
她轉頭問尹隨川,“你想吃什麼?”
尹隨川想了想,說道:“一籠燒麥、一籠包子、兩碗胡辣湯、一份雞蛋堡和一份雞蛋堡。”
他原本就吃的多,這些東西也就是讓他吃個七分飽罷了。
顧泰深有些無奈,說道:“嗯,你去最裡面的地方坐吧。”
朝顏道:“再來兩碗胡辣湯,兩籠包子,幫忙送給車伕。”
顧泰深點點頭,“好好好,知道了。”
朝顏坐到最裡面的位置。她在京城中本來就是名人,也有一些老百姓認出了她。
其中一個大娘鼓起勇氣說道:“是顧縣君嗎?”
朝顏點頭,和氣道:“是我。”
那大娘一看到自己居然和顧縣君同桌,頓時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沒想到顧縣君居然也會來這小店吃飯呢。”
朝顏微微一笑,“這店主是我堂叔,所以過來支持一下他生意。再說了,三年前我也不過是普通的農女,平時最喜歡找這種美味的小店吃飯。”
大家見她容貌清麗,姿態高雅,偏偏說話行事卻又這般和氣,對她印象就越發好了。
“既然是顧縣君的店,那日後可得多加支持呢。”
“是啊,難怪裡面的東西這麼好吃。”
朝顏脣角微微勾起,態度溫和地和他們聊天,等到東西端上來後,才慢慢吃着。
尹隨川吃東西的速度並不慢,朝顏吃完後,他也以風一般的速度解決了他的那些。
吃完後,朝顏十分遵守規矩,付了錢後,和尹隨川離開店裡。她今天的舉動也有給顧泰深這個堂叔撐腰一下的意思,讓大家知道,顧泰深是他的親戚,想對付他的悠着點。
畢竟像顧泰深這種新開的店鋪,都會有人過來收保護費一類的。
她飄飄然離去,倒是留下了不少的傳說。
剛剛和她同桌的大娘更是十分驕傲地挺着胸脯說道:“剛剛顧縣君還請我吃一個雞蛋堡呢。早知道她今天會過來,我也該將我孫女帶來的,同她坐一起,沾沾她的才氣也好啊。”
因爲這件小事,那大娘還小小地出了一把的風頭。
……
朝顏回到家後,將天牢中看到的場景同其他人說了一下。
讓朝顏有些驚訝的是,當天晚上,萬茵彤便去了。人都死了,自然就沒法再流放三千里了。
穆武帝便下令將她的屍首還給了萬家。
據說她娘安氏強撐着身子,親自將她屍首帶回來,還狠狠地哭了一場。
不過她再怎麼哭,也哭不回女兒的命。
在朝顏眼中,萬茵彤有點像是打不死的小強,沒想到這回是徹底歇菜了。
人死了也好,不然一直有人整天盯着自己也很討厭。
朝顏很快將這件事丟開了手。
萬茵彤的死也不曾在京城中掀起什麼波瀾,大家對於這事的看法都是她這是自作自受。就算是萬家,因爲被萬茵彤連累的緣故,大多數人知道她的死,反而覺得鬆了口氣,也就是安氏真心實意地爲女兒掉了幾滴眼淚。不過她就算再疼愛女兒,也不敢冒着觸怒丈夫的危險,大辦葬禮,匆匆就下葬了。
第二天單溫柔就開始滿京城地開始分發木炭。
比起萬茵彤的死,自然是這件事更受矚目一些。
有宜昌公主幫忙,單溫柔這事的確做得無可挑剔,收到的每一筆款項的去處都寫得明明白白的,她甚至還請來了戶部郎中過來當監督。
花了三天的時間,這批的木炭總算是都分到了京城每戶百姓的家中。
一時之間,單溫柔在民間的聲望一下子好了許多,捐款的其他女子也都得了好名聲。
或許是爲了沖刷萬茵彤那事所帶來的晦氣,穆武帝大方地封賞了大家。
比如在縣主位置上呆了許久的單溫柔可算是重新回到了郡主的封號。朝顏等其他人則是被賞賜了一些珠寶綢緞。
朝顏收賞賜已經收到習慣了,十分淡定地將這些東西收了起來。
嶽照琴則把她那份列入她的嫁妝單子中,她現在嫁妝已經差不多準備齊全了。
朝顏一家則開始準備回京山縣過年。至於顧國興和衛華他們,大概要等到來年會考完後才返鄉。反正宅子中不缺下人,他們留着也沒事。
顧泰深也不願回去,他生意正在要緊的時間,哪裡願意浪費時間。
他拿了五十兩銀子給朝顏,讓她交給她妻子。年禮等東西也都準備好了。
顧泰深感慨:“京城雖然東西賣得高,但是賺錢也賺得多啊!”
顧泰深生意能成功,一方面是他有生意頭腦,還十分拼命,再加上朝顏的幫忙,不成功都沒道理了。
朝顏點點頭,說道:“行,我一定交給嬸嬸。”
顧泰深嘿嘿一笑,指着一盒首飾:“這裡頭首飾是我給她們母女兩打的,梅花的是給冰兒的,石榴是給孩子她孃的。”
顧泰深同他妻子生了一兒一女,他打算等生意步入正軌後,再將一家子接進來。
朝顏讓人將顧泰深、顧國興和衛華要帶回去的東西都做好標籤,以免不小心給混了。
嶽照琴今年倒是不同她一起回去,她說道:“我明年就要出嫁,這次過年還是和外祖母一起好了。”
於老夫人十分疼愛嶽照琴,嶽照琴在於家一直受到她和幾個舅舅的呵護,因此和於家人感情深厚。
朝顏笑了笑,“好,別忘了準備一些年禮。”
嶽照琴嘴角翹了翹,“我早就準備好了。”
她忽的想起一件事,臉色淡了下來,“我那爹和祖母,似乎今年想要接我過年呢。我還是提前先走吧,以免被他們給留了下來。”
給她送消息的正是碧禾,因爲碧禾的緣故,加上嶽照琴在家裡也發展了幾個眼線,岳家發生的事情基本都瞞不過她。
朝顏點點頭,“這個可以,那你還是先離開的好。”
嶽照琴道:“反正我東西都早就準備好了,也不算多,直接明天大清早走好了。”
朝顏想了想,說道:“那我派一隊人護送你。”
萬一有人喪心病狂要對好友下手呢。
她想起了嶽照琴的未婚夫可是她師兄,於是便傳了消息給在宮裡的柳鳳堯。柳鳳堯平時喜歡整個大穆到處跑,這兩年倒是安分了許多。
朝顏卻覺得,這位師兄分明是打算裝乖兩年,等成親後,再帶着妻子一起跑,反正照琴不但不介意,反而十分樂意。
柳鳳堯一直都是行動派,收到消息後,就送來了十六個護衛,有這一隊武藝高強的護衛在,朝顏都不用安排人了。
她戲謔道:“看來師兄還是挺有心的嗎?”
嶽照琴心情蠻好的,嘴上卻道:“這不是應該的嗎?”
……
第二天一大清早,嶽照琴便離開了京城,出發前往渝州。
說來也巧,在她走後的當天下午,岳家也來人了。
來的是嶽老夫人跟前的嬤嬤。現在岳家被降爲伯爺,加上嶽清還因爲工作上的紕漏被穆武帝抓了作爲典型,官位也降了,於是這嬤嬤在朝顏面前可不敢再逞威風,十分恭敬地說道:“我家老夫人實在想念大小姐,加上這是大小姐出閣前的最後一個新年,便想要接她過去享受天倫之樂。”
朝顏忍不住在心中嗤笑一聲:岳家對嶽照琴的虧待全京城人都是看在眼中的,虧得嶽老夫人也有臉這樣說。
朝顏淡淡道:“是嗎,那你來的有些不巧,照琴已經走了。”
那嬤嬤呆了呆,問道:“大小姐去哪裡了?”
朝顏輕輕一笑,“早在兩個月前,於老夫人便請她過去過年。”
人家是兩個月前請的,而岳家呢,明明同在京城中,卻這時候才問。
嬤嬤感覺到朝顏鄙夷的表情,感覺臉色火辣辣的。朝顏現在貴爲縣主,背後還有國公爺老師,她就算心情憋屈,也不敢衝她擺臉色,對方也算是有根基的人了。
她勉強擠出一抹的笑,“那可真是不湊巧了。”像是在爲自家主子描補一二,她說道:“老夫人前段時間身體不太舒服,加上上了年紀,記性不太好,所以便忘了提醒她。”
朝顏拆臺說道:“是嗎?前段時間我同照琴一起回去看她,她氣色還是挺好的,甚至還記得照琴小時候的事情呢。”
嬤嬤臉色青白交接:……這簡直沒法繼續聊天了!
最後她也只能灰溜溜地離開了。
朝顏看着她的背影,不以爲然地撇撇嘴。她倒是想看看,這岳家還能作到什麼時候。
蓮子感慨道:“照琴小姐有這樣的親人真可憐。”
朝顏道:“她心中也不拿他們當親人的。”
和照琴認識得越久,她所知道的消息就越多。當年照琴失蹤,岳家的第一反應不是尋找人,而是報病逝,免得丟了岳家的臉。還是嶽白氏阻止的,只是嶽白氏阻止他們,純粹是不安好心,想等幾年後,讓照琴回來,體驗一下這落差感。
儘管嶽照琴平時不怎麼提到這些人,但一想到她吃過的苦頭,朝顏便不可抑制地涌現出對岳家的厭惡。
唔,該不該想個法子,讓岳家和照琴之間的關係徹底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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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爺撩寵侯門毒妻》by葉染衣
(種田+宅鬥+先婚後愛+寵溺無極限)
一句話簡介:
她急需強大後臺對付各方牛鬼蛇神不得已和他協議成婚,殊不知卻鑽進了某人早早爲她設下的情網圈套裡。
正經簡介:
一個是因出身不祥被調包至鄉下的侯府正牌嫡出千金。
一個是蘇家手握權柄卻有四柱純陽克妻命的國公爺。
當他遇到她——
一紙契約,她上了他的花轎。
說好的聯手虐渣渣,他卻先將她吃得只剩渣。
她暴怒:“婚前協議不是說好了同房不同牀的麼?”
他挑脣,邪笑,“嗯,不同牀,浴池,書桌均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