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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的時候,四爺下了聖旨,讓平西王,陳王,禹王一起審這件轟動了景雲的皇宮刺殺案。時間定在了三天之後,也算是給予了三位王爺足夠的時間去了解這件案子了。
平西王鮮少在京城,算是諸多黨派之爭中保持中立的。陳王也是,如今還沒有投入任何一個皇子的旗下,算是在觀望,也可能是在等着楊遠這個小子的崛起,打算把陳雅許配給楊遠。其心可見不是一般,至少現在還不會讓楊遠有任何的事情,四爺就是打定主意,陳王不會做任何傷害楊遠的事情。禹王本就是四爺的人,在這件事上,禹王肯定會盡心盡力的。交於禹王主審,四爺是放心的。
而這些天裡,蘇陌塵卻是一直都很安靜。夜裡,蘇陌塵出現在了他們平日裡議事的一處秘密之地,這是百里碧瑤也不知道的別院。這裡四周都被蘇陌塵讓人守衛了,任何人都不可能靠近這裡。
“爺,瞧着你坐大牢好像還胖了一點了。”赫連十三看到蘇陌塵的第一句話便是這惹得大家想笑卻是不敢笑的話,赫連纔在心裡想着,也只有赫連十三這個缺了一根筋的人才會膽子大到說出這些話。難道他們就沒有看出來,爺這臉色那麼好,一看就知道,就算是坐牢了,也依然是和夫人你儂我儂的。
一天一晃而過,這一天大理寺外算是守着很多對這件皇宮刺殺案子感興趣的人。
三王同審,開國以來還是第一次。
三王同現,各自寒暄了幾句之後,便開始了今天的工作。禹王坐在主審的位置,平西王和陳王坐在兩旁,作爲大理寺卿的張翔飛還有京兆尹張宇父子坐在了兩旁。
就連被禁足在家的楊遠也來了。而大皇子和四皇子卻是沒有出現。
就在準備開始的時候,明安王的笑聲傳了進來:“哈哈,看來本王也沒有來遲。”
幾個王爺相視一眼,隨後禹王上前說道:“明安王怎麼來了。”
“本王還是第一次在異國看到別人審案,加上當天發生這件案子的時候本王也在呢,於情於理本王都應該來看一看。”明安王說完之後,看了一眼楊遠,隨後說道:“逍遙王,你說對嗎?”
楊遠半倚在那張他特意讓人搬來的貴妃椅上,慵懶的說道:“隨意。”
禹王帶着點爲難的看向楊遠,楊遠淡淡的說道:“禹王,明安王這是想要瞧一瞧咱景雲的這些能幹的老頭是怎麼樣審案的,來者是客,既然明安王想看,你們就讓人搬來一張椅子讓他坐着看,左右不過是一場戲,你擔心什麼。”
平西王說道:“禹王,既然逍遙王都發話了,你就讓人搬來椅子吧,沒事的。”
明安王的椅字搬出來的時候,逍遙王楊遠說道:“椅子搬來這裡,搬來這裡,讓本王和明安王一起看好戲。”
陳王等人都有點無奈了,陳王看了一眼有點無賴的楊遠,心裡想着,怎麼阿雅就看上這樣的一個混小子?真的靠譜嗎?
第一個被帶出來的便是當初在軍營的時候搜出了蘇陌塵謀反通信的小兵,是京兆尹的人。禹王仔細的問了這個人到底是如何發現那一封謀反的信的。
“那是在蘇陌塵的營帳裡找到的,當時卑職和幾個兄弟一起負責了搜查蘇陌塵的營帳,本來是什麼都搜查不到的,只是就在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就發現了,平日裡蘇陌塵工作的桌子上好像是有點裂縫的。所以我們幾個人就過去看了一下,沒有想到那張桌子居然是別有洞天的,是有機關的,我們找了一會兒才找到那張桌子的機關,我們就在桌子裡找到了這封信。”
隨後找了幾個人來,都是和證人甲一樣,就連說辭都是一樣的。
楊遠聞言,蹙眉,好像是有點什麼不對勁的。明安王看着楊遠,隨後笑着說道:“怎麼瞧着就好像是照着背一樣的,還真是像小時候太傅要求背書的情景。”
明安王的話提醒了楊遠,是的,就好像是小時候太傅要求他們背書一樣。每個人的說辭一樣,一個字也不多一個字也不少。
明安王注意到的,平西王也注意到了。隨後蹙眉,只是按兵不動的宣召了那個在蘇家拿出了蘇陌塵謀反的書信的丫頭。
這個丫頭叫靈韻,百里碧瑤當初瞧着挺機靈的,而且想到是司徒家送過來的,當下也就讓她去收拾和打掃書房了。百里碧瑤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人早就已經是背叛了司徒家了。
靈韻說道:“奴婢是大帥書房裡打掃的丫頭,平日裡的工作就是收拾大帥的書法。夫人說過,大帥愛乾淨,書房裡一定要打掃乾淨。所以奴婢每天都會打掃兩次。那封信是奴婢從大帥書房的一個暗格裡看到的。就在大帥的書房左邊的牆壁上,掛着的是一副山水畫,只是畫的背後就是暗格。奴婢本是想要把那副畫取下來看看有沒有灰塵的,只是沒有想到居然不小心觸動了暗格的機關。”
“就憑這幾個人的說辭不能證明就是景國夫人還有蘇大人,司徒家的人謀反的。這些證據,只要是有心人都能做得到。”平西王敲打着椅子,隨後緩緩的說道:“對於一個背主的丫頭,來人,拉下去,五馬分屍。”
靈韻聞言,臉色蒼白的說道:“王爺,就算你們是高高在上的王爺,也不能這樣對待奴婢。王爺說奴婢背主,可是奴婢是景國的人,景國是陛下的,奴婢等人都是陛下的子民。奴婢只是忠於陛下。王爺您這是草菅人命。”靈韻說的話很大聲,斷斷續續的傳到了外面,在外面等着看好戲的百姓聽不清楚,但是都能聽到一點,在他們心裡果然就是官官相護的。
“本王從來就沒有說本王是好人,但是也絕對不能容許有人把主意動到本王的頭上。本王平生最恨的就是背信棄義的人,還有就是你們這種吃裡扒外的人。好,你既然說你說的是真的,那麼本王現在便給機會你證明自己。”平西王淡淡的說道:“禹王,聽聞刑部有一種刑罰,叫滾牀釘,據說這種刑罰是爲了讓證人證明自己說的話是真的所設下的。那麼不知道可否今天大家見識一下。”
禹王點點頭:“當然是可以。既然你們兩人都說你們說的是真的,那麼就讓你們向大家證明一下吧。”
靈韻咬咬牙,隨後說道:“奴婢可以滾牀釘,但是奴婢還有一事要說。”
“奴婢是司徒家大夫人送給景國夫人的丫頭,奴婢可以滾牀釘證明自己的清白,但是王爺,若是奴婢死後,請王爺派人轉告家中的老父母,奴婢爲了讓別有用心,危害景雲的人伏法,奴婢便是死也是不後悔的。”
陳王看着靈韻說道:“你說你是司徒家送給景國夫人的丫頭?好好的司徒家爲什麼會送丫頭給景國夫人的府上?”
“回王爺,景國夫人本就是司徒大夫人妹妹的女兒。想必一直長在司徒家的祁寒少爺大家都是認識的。其實景國夫人就是祁寒少爺的親生妹妹,只是後來不知道爲什麼就會走失了,今年才找回來的。司徒家上上下下都是很喜歡景國夫人,大夫人更是對景國夫人勝過對府上的少爺和小姐。所以景國夫人還沒有開始上京的時候,我們這些人就已經是開始被秘密的訓練了,那時候大家都說了,就是爲了把我們送給景國夫人百里碧瑤。這件事司徒家上上下下都是知道的,王爺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查一查。”
平西王和禹王,陳王等人有點愣住了,想不到百里碧瑤和司徒家居然是這樣的關係?那麼爲什麼司徒家需要這樣瞞着大家?
“這件事,府上的老太太和表小姐都可以證明。當初景國夫人初到京城的時候,大夫人就已經是給蘇家送去了不少的東西。後來又把幾十個小廝和奴婢送過去。”靈韻把自己知道的都喋喋不休的說了出來。
“王爺,蘇家的老太太來了,說是有事情要跟王爺說。”禹王身邊的侍衛說道。
“讓她進來吧。”禹王說道。
黃老太太在黃金玉的攙扶下慢慢的走了進來了。
兩人跪下去行禮之後,禹王也沒有爲難黃老太太,當下便讓人把黃老太太給扶起來。
“黃老太太,不知道你來這裡是有何事情?”禹王問道。
“老婦人來是因爲有事情要說與王爺聽。百里碧瑤初到京城那會兒,司徒家的大夫人便上門送了很多東西過來,還自稱是百里碧瑤的姨母,而且當初在蘇家村的時候,那位叫祁寒的男子便到我家外孫的家裡居住過,我家外孫說了,那是他媳婦的大哥。瞧着兩家人感情不錯,後來更是送了不少的丫頭給蘇家。”
黃老太太的話,無疑便是證明了蘇家和百里家的關係不淺。他們更是早就認識了。這樣的話,便也說得通爲什麼他們會打算一起謀反了。
“事情不能讓他們都給說了,張大人,還是勞煩你讓人帶百里碧瑤等人過來吧。”禹王說道。
很快的,百里碧瑤三人便被帶到了大堂之上了。三人當中除了司徒華磊是商人,屬於是白身的。百里碧瑤夫妻都有是品階的,而且百里碧瑤更是和三位王爺的身份旗鼓相當。
所以司徒華磊今兒很是乖巧的行了禮。
等到百里碧瑤的時候,明安王卻是突然說道:“據說景國夫人的品階乃是尊一品的,現在景雲帝還沒有說他們有罪,想必是不用行禮的吧。”
三王面面相覷,開國以來,百里碧瑤還是第一個下大牢的景國夫人,但是陛下卻從來沒有說剝奪了百里碧瑤景國夫人的誥命,所以這…
三位也是爲難了。反倒是楊遠撇撇嘴說道:“明安王這話說得不錯,我說你們三人也算是官場上的老狐狸,怎麼就不懂得變通呢?父皇可是從來就沒有說過百里碧瑤和蘇陌塵等人已經是罪人了,只是爲了堵住朝廷那羣人才會讓他們暫時在大牢裡呆着。反倒是你們還真是想要把他們當做是罪人?”
“那麼就站着吧。反正到時候陛下說了,就說是逍遙王說的。”陳王瞥了一眼楊遠,說道。
“百里碧瑤,你和司徒家到底是什麼關係?”禹王問道。
“我和司徒家,算是親戚關係。司徒家的大夫人和我母親,還有皇商袁家的老夫人是義結金蘭的姐妹。我母親死後,我和哥哥本是被送到京城姨母家,只是在路上的時候兄妹走散了。”百里碧瑤坦然的說道。
“那麼爲什麼你們在京城那麼久一直都不說呢?你們這樣瞞着自己的關係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在一旁的木賢聽到禹王這句話,有一種想要狠狠的揍一頓自己父親的衝動。
“和誰有關係,這是我自己私人的事情,無關家國問題,難道還要我到處去宣傳說我和袁家還有司徒家是親戚?禹王,若是你,你也不會這樣做,不是嗎?”百里碧瑤淡然一笑的回答。
“可是司徒家是手握重兵的,後來蘇陌塵也是手握重兵,你們這樣的隱瞞,便是讓人有所想。”陳王說道。
“別人如何想,我並不在意。陛下不會這樣想就可以了。再說了,我家夫君的十萬虎威營將士是自己拼了的,是陛下高看的,陛下信任的。和司徒家完全沒有關係。”百里碧瑤說道。
“那麼你們和夏衍呢?”
“我們並不認識夏衍,說實話就是進京那麼久以來,我從來就是沒有和夏家的人說過一句話。”
“蘇陌塵,你呢?”陳王問道。
“我自是認識夏衍的,大家可是不要忘記了,當初陛下可是把夏衍統領的兩萬守備軍交到我手上的。說起來,我和夏衍不但是認識的,夏衍想必更是對我有很大的意見吧。還記得當初去天目山剿匪的時候。夏衍便是對陛下說過,我只是文狀元,根本就沒有能力去天目山。到時候怎麼死也不知道。你門說,這樣的一個人,有可能會是幫助我把刺客放進去嗎?”蘇陌塵帶着鄙夷說道。
“夏衍的屍體被人發現在景國夫人所開的了溫泉度假村,你們說這是怎麼回事?”陳王又問道。
“這麼簡單的問題,還用的着問?若是我,就算是事後殺人,也絕對不會把對方的屍體藏在自己的地方里。反而是早早的一滴化屍水就化了,讓你們怎麼找也找不着,還會傻傻的把人給放在自己的底盤上。瞧着景國夫人不像是這麼傻的人。”明安王時不時的插嘴說上幾句話,每一句話都能夠讓人覺得點到事情的中心上。
“三位王爺,我知道你們想要把這件事查到水落石出,那麼我也想要讓各位見一個人。”百里碧瑤說道。
“誰?”
“王爺見了便知道了。”
隨後看到的卻是一個婢女扶着一個披着枚紅色大氅的女子進來。女子緩緩的跪在了地上,說道:“夏姝,見過各位王爺。”
“夏姝,你是夏衍的妹妹?”楊遠一下子便站起來問道。
“沒錯,夏衍就是家兄。”夏姝說道。
“她是夏姝,下官見過幾次。”一旁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大理寺卿張翔飛說道。
當初張家其實是想要爲張宇娶夏姝的,這個女子,張夫人很是喜歡。雖然是出身在將門之家,但是溫婉可人。張夫人很喜歡這個夏姝,而張翔飛也是覺得和夏家是門當戶對,對這門親事是一點意見都沒有。本事打算徵求張宇的意見之後,就上門去提親的,但是沒有想到張宇居然是在鐵了心要娶在雙陽縣的那個女子。張宇是張翔飛唯一的兒子,逼於無奈只能是點頭答應。可是對於夏姝,他還是有印象的。當時聽到夏家的人都失蹤,然後看到夏衍的屍體的時候,還想着,這麼好的一個姑娘,也許也就遭到了不測了。
“沒錯,畫像上的姑娘和眼前的姑娘一樣。”平西王說道。他們三人在受理這件案子的時候,就已經是有人把夏家的人都畫像都交給他們看過了。
三人都點點頭,隨後楊遠對身邊的人說道:“去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易容了。”
楊遠的話一出,只見美景走了出來。對夏姝說道:“夏姑娘,得罪了。”
夏姝點點頭。她知道對於眼前的懷疑,於她而言是恥辱,但是是自己親手造成的,這一切都是自己親手造成的。哥哥,嫂子,侄子都死了。都死了,可是她還不能死,她需要活着,需要活着來爲她們報仇。
很快的,美景便說道:“爺,沒有易容。”
“夏姝,夏家的人都死了,還被拋石在枯井當中,這件事你知道嗎?”禹王問道。
夏姝搖搖頭:“我不知道,我記得十八天前的晚上,我被人打暈了帶走。一直都被人禁錮在一座院子裡,到處都是人看守。對於哥哥嫂子,還有侄子的死,我還是從那個擄走我的人口裡得知的,他說夏家的人都死了。”
“你知道是誰下的黑手?”禹王問道。
“不知道,只知道對方是一個男子。大概是二十六七歲,只是每次出現的時候都是帶着斗篷,只能看到眼睛。但是我可以肯定對方不是我們景雲的人,說話的時候,就算對方多努力的學景雲的口音,可是小女子生來對音聲很敏感,絕對肯定對方不是我們景雲人。”夏姝淡淡的說道。
“我記得,宮宴的前幾天,哥哥一直都是很晚纔回家。就連嫂子懷孕了,哥哥也還沒有知道。嫂子說,等到宮宴之後再告訴哥哥。但是我按耐不住,想要哥哥早點知道這件事。所以晚上的時候我就在等着哥哥回來。亥時哥哥還沒有到家,我便讓廚房那邊給哥哥煮了哥哥喜歡吃的豬腳,還有肉包子。哥哥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將近子時了,若是按照平日裡,哥哥一定會把豬腳和肉包子都吃完的,但是那天晚上,哥哥卻是草草的吃了兩口。而且我看得出來,哥哥不喜歡吃。甚至是有點噁心的感覺,我當時以爲哥哥是累了,也就沒有告訴哥哥嫂子的事情,便讓哥哥早點休息。”
“被關在小院子的時候,小女子想了很多事情,總是覺得好像好多事情,都是早就已經是有了變化。我不知道哥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小女子可以發誓,哥哥絕對是忠心於陛下的。我夏家是跟着太祖打天下的,世世代代都是忠心於陛下的。絕對不可能做出任何違背聖上的事情。若是有,小女子絕對以性命起誓,那個人絕對不是哥哥。”
夏姝說完之後狠狠的磕頭,說道:“希望諸位王爺能夠查出真兇,還我哥哥一個公道。”
“既然你說你被人關押起來了,爲什麼會是出現在這裡?”禹王問道。
“是莫浩凌莫大人救了小女子。”夏姝說道:“三天前,我拼了命想要逃出去。我想要知道我的嫁人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真的好像那個人說的那樣不在了。可是我的武功終究不高,沒有多久就落了下風,還受了傷。是禁軍的人找到了那院子,纔來得及把小女子救了出來。後來一直都安置在京兆府,多虧了張宇張大人和莫大人,小女子才得以活下來。希望有天可以親眼看着殺害我夏家一門的仇人伏法。”
張翔飛聞言,不可置信的看向張宇。這個死小子,居然這麼多天一句話也沒有透露。
張宇緩緩的站起來,說道:“沒錯,的確是這樣,三天前。莫大人帶着受了傷的夏姑娘來了京兆尹。莫大人希望能把夏姑娘安置在京兆府,而且這件事不能告訴任何人,所以下官便是連家父也不曾告之。”
跪在一旁的靈韻卻是在心裡暗暗的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