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瑾容這種人就活該下場如此,所謂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從她當初開罪梅七道姑的時候,就應該料到今天的結局。”王晉冷哼了一聲,心裡卻是爽得很。
這楊瑾容他早就看不順眼了,如今這般結局,他真是好好出了一口氣。
“那種人就不要再說了,不吉利,任他去吧,反正以後再激不起什麼風浪就行了。”王齊打斷了王晉的話,轉而道,“方纔常寧公主說了,這次妹妹的失蹤,很可能和寧熙有關,寧熙對妹妹一直心懷不軌,多呆下去就多一分危險。”
其餘人聞言連連點頭。
梓易站在雲祁身後,有些內疚的道:“少夫人此次離開,責任在我。”
雲祁並沒有擡頭,只是啞聲開口:“緣何怪你?";
“若是我能提前發現梓菡的心思,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發生,身爲雲氏暗衛的首領,失職至此,和我有很大關係。”
雲祁搖搖頭:“她是對我失望了,和你無關。”
梓易上前兩步,忽然單膝跪倒在地,看着雲祁,認真道:“少夫人回來之後,我願意代替梓菡承擔少夫人的任何怒氣,就算是少夫人要我性命,我也不多說一個字。”
“她不會。”雲祁揉了揉額頭,不知道自己說的她不會到底指的是什麼。是她不會回來,還是怎樣。
“屬下最後必定給少夫人一個交代。”梓易聲音極爲堅定,語氣說是保證,不如說是一種盟誓。
這次是梓菡之錯,給整個雲氏暗衛造成了極爲不好的影響,他身爲雲氏暗衛的首領,必然是要給出一個交代的。
雲祁沒有說話,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他的妻子找到,至於之後怎樣,那是之後的事情。
都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可是這山現在在哪裡還不知道。
而且她現在不能動用內力,可見是傷了本源,不知道情況如何。
雲祁只是覺得焦頭爛額,心下竟然忍不住惶恐起來。
自從華溪煙離開之後,他的狀態便是前所未有的差。每天晚上閉眼之後,都會想到華溪煙最後失望的眼神與決絕的背影,而後他便會從夢中驚醒。
這一個多月來,夜不能寐、食之無味已經是家常便飯,整個人更是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雖說哦多了幾分仙姿玉容,但是對於身體來說畢竟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他已經無暇顧及這個,他唯一擔心的便是華溪煙現在在哪裡,氣有沒有消,身體有沒有好,他們的孩子……可是還好。
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心心念念尋找的人,就在他們對面的一間屋子裡。
京城酒樓對面的酒樓是一家規模極大的酒樓,和京城酒樓一直分庭抗禮,是在一年前突然拔地而起並且生意興隆,但是誰也不知道這家酒樓的幕後老闆是誰。
一個單間內,兩人相對而坐,桌子上擺着滿滿的美味佳餚,但是並沒有動。
";來吃些這個,你很喜歡吃。";寧熙將一塊兒拔了刺的魚入放進了華溪煙面前的碟子中。
";你真是膽大。";華溪煙沒有立刻吃,只是道,";這個酒樓是誰名下的,你難道不知道嗎?";
";是誰的又有什麼關係?我只是想要在這裡吃飯而已。";寧熙一臉的不以爲意。
“楊瑾容如此下場,你可是滿意?”寧熙笑嘻嘻地問着。
“結果已是如此,我滿意亦或是不滿意又有什麼關係?”華溪煙啜着杯中的茶,不鹹不淡地道。
“唔……和你作對的人沒有一個得以善終,我在想我最終會是什麼下場?”寧熙依舊笑嘻嘻地,說的似乎不是有關自己生死的大事。
“你是天子,天將福相,命由天定,我克不了你。”
“我是天子,你是天命鳳女,你我難道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嗎?”寧熙將華溪煙面前的碟子裡邊堆滿了菜,自己更是挑起眼尾斜斜凝視着華溪煙,宛如一株爛桃花。
華溪煙閉嘴不語,無論自己這幾天說什麼這人都能扯到這個上邊,她還是閉嘴的好。
“小煙煙真是傷人心啊……”寧熙看着華溪煙不動面前的菜色,這才問道,“小煙煙是不是對於這裡的菜不甚滿意?是不是等着我下廚給你做菜吃?”
“做了幾天的菜給你做上癮了是嗎?”華溪煙涼涼說道。
寧熙“唔”了一聲,眨眨眼:“給你做一輩子的菜我也願意。”
華溪煙抿脣不語,轉身便走。
一打開大門,看到外邊的景象,華溪煙冷笑一聲:“我說你怎麼敢明目張膽地講我帶到這裡,原來一切都做好了準備!”
外邊上到一個房間的高級侍女,下到跑堂上菜的店小二,全部都換成了她陌生的的面孔。
想也不想就知道是寧熙這貨動了手腳。
“我這不是爲了帶你來看楊瑾容的下場嗎?”寧熙眨眨眼,說得有些委屈。
華溪煙的內力被寧熙封住,她想做什麼都是無濟於事。走到後院的時候,寧熙摟着華溪煙的腰,足尖一點,宛如一抹青煙飄然遠去,不多時便到了這些日子以來住着的那個破破爛爛的院子。
華溪煙這次看的清楚,這個小破院子竟然就在聖天皇宮之內!
自己失蹤,王家人不可能不來皇宮找,現在她卻沒有見到任何救援的跡象,看來這寧熙的能耐,超出她的想象。
寧熙將華溪煙放在了一個軟塌上,自己卻沒有立刻離開,而且蹲在了她面前。
華溪煙一雙黛眉蹙了起來。
寧熙不禁苦笑,有些無奈地道:“小煙煙,你就不能給我個好臉色嗎?”
“你這做的都是什麼事情,我給你什麼好臉色?”華溪煙的白眼幾乎就要翻到天上去。
寧熙認真地看着她:“小煙煙,難道你現在還不知道,你和這江山,他到底看中的是哪個嗎?”
“我知道。”華溪煙吐出了這麼三個字。
“你不知道!”寧熙立刻反駁,“他娶你只是爲了讓你助他得這天下罷了!他心中只有這江山!”
“寧熙!”華溪煙猛然站了起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不是他,你怎麼知道他的想法!”
寧熙仰頭看着她,忽然笑了:“小煙煙,你又激動了。”
華溪煙雙手垂在身側,緊握成拳,緊緊咬着下脣,閉目深深喘氣。
她就是這樣,激動什麼!憤慨什麼!怎麼情緒又脫離了控制!
寧熙站起身來,拂了拂袍子上並不存在的褶皺,慢悠悠地道:“小煙煙,我是怕你當局者迷,陷在裡邊無法抽身。”
“這也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不牢費心。”
寧熙聞言,臉色倏地沉了下來,一個轉身就站在了華溪煙面前,狠狠捏着她的肩膀:“小煙煙,他雲祁到底是有什麼,值得你這樣!”
寧熙的語氣很嚴肅,目光很陰沉,就那麼死死盯着華溪煙,一副你非得給我說出個所以然來的架勢。
“他什麼也沒有。”華溪煙的目光很平靜,“他是雲祁。”
他是雲祁,所以這就夠了,不需要他有什麼,他許她什麼。
“每次都是這一句!每次都是!華溪煙,你能不能有點兒志氣!”寧熙像是受不了一般大吼着。
華溪煙變了太多,多到他已經覺得陌生。他還記得自己剛剛認識她的時候,那個堅定很辣的小丫頭,那個將太原溫家耍的團團轉的小丫頭,那個在李後的多方算計下越挫越勇的小丫頭。哪裡是這般,這般委屈自己的人呢?
華溪煙看着處於失控邊緣的寧熙,聲音放軟,輕聲道:“寧熙,你放手吧。”
寧熙好似被抽光了力氣一般,有些頹然地放下了手。
“寧熙,我選擇雲祁,不是因爲他才冠天下的名聲,更不是因爲他的江山,只是因爲最初相見時的萌動,在日積月累的點滴相處中轉爲讓人避無可避的刻骨相戀。”
華溪煙說到這裡,情緒忽然安靜了下來,於是因爲想到當初,就連說話的語氣和神態都變得柔和了起來:“寧熙,因爲你沒有遭受過,所以你無法想象,在我受人欺壓凌辱之時,有個天神一樣的男子驀然出現在你面前是種怎樣地怦然心動。無論他最初的目的是什麼,他給予我的是保護和尊重。你也瞭解雲祁,所以你也應當知道,你們口中所謂的他利用我,到底是要靠我來得這個江山,還是給我一個與之並肩讓我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邊的機會。你口口聲聲心儀於我,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到底要的是什麼?是被你護在身後安靜地享受這錦繡天下,還是奮然向前在這江山上親筆添上那屬於我華溪煙的濃墨重彩的一筆?寧熙,你知道麼?”
這大抵是華溪煙有史以來,和他說過的最長的一段話,儘管這個話他不願意去聽,但是他卻不得不承認,她言之有理。
他何嘗想不到華溪煙所說的這些話,但是他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捫心自問,他真的能爲她做到這個地步嗎?
他能爲了給她一個展露才華揮劍天下的機會嗎?他能爲了給她一個與自己並肩站在世人面前的機會,而甘願以數十年的名聲爲注不惜揹負“靠女人得天下”這樣的罵名嗎?
“寧熙,許多人向來只看到我爲雲祁付出了什麼,但是他爲我做過的,從來不張揚。這些事情我以前也不願意說,因爲愛情之中,沒有誰對誰錯,沒有誰多誰少,所以更不存在比較。”
寧熙深深地看着華溪煙,他知道,她還有話沒有說完。
果然,華溪煙嘆了口氣,再次認真開口:“寧熙,我想回去了,我的丈夫,我的孩子在那裡,我的家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