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彷彿化成了一根根尖銳的細刺通過汗毛孔扎入熾熱的體內,冰與火的交鋒,薛毓疼得身子都有些發顫,艱難的開口:“能否只罰我一個?”
“你發燒了?說什麼胡話?嗯?籃球是你一個人的比賽?我一連這麼多人……”賀國棟氣得直想轉圈,末了拿起武裝帶就想狠狠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傢伙。手剛揚起的瞬間就聽見營長冷硬的喝聲“賀國棟”,連忙立正敬禮。
周昊明與蔣鐵軍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過來。
周昊明威嚴的目光掃了賀國棟一眼,盯着薛毓說:“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薛毓,歸隊。”
薛毓彷彿沒有聽見似的站着沒動,水潤的眼眸中漸漸聚起兩滴淚珠,直到承受不住重力,落了下來。
周昊明氣往上涌,面色更加陰沉:“軍人流血不流淚,薛毓,你看你現在的樣子還像個軍人嗎?你還配穿這身軍裝嗎?”
薛毓身子搖晃了一下,抿了抿脣,悽然悲憤的將籃球擲在地上:“我根本就不想穿這套軍裝!”
籃球響亮的落到地上又彈了起來,“啪”的一聲打到了周昊明的小腿上。
整個球場一下子都驚呆了,天啊,指揮官居然被打了?
一兩秒的短暫空白之後,周昊明揮了一下手:“拷起來,壓到第三禁閉室。”
兩個大塊頭的士兵聽命上前,乾淨利落的反擰住薛毓雙臂,“咔”的一聲拷上了冰冷的手銬。
薛毓絲毫沒有掙扎,木偶一般的被兩個士兵推搡着離開球場,恍惚之間已不知身在何處。
“嘎”的一聲厚重的精鋼鐵門被打開,薛毓才反映過來似的向裡面望了望,黑洞洞的,沒有一絲光亮,這不是尋常的禁閉室,忐忑中被一股大力推了進去,身後大門嚴絲合縫的關閉。
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薛毓跌在地上,閉了閉眼,緩緩張開,恐怖的寂靜中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突然,牆壁上發出一片光亮。
薛毓“啊”的叫了一聲,拼命的向後挪,身子撞到了鐵門上。
赤膊交戰,殺聲一片,血流成河的畫面是那樣觸目驚心。
心彷彿被冰刺狠狠扎着,痛不可堪,薛毓貼着門板,大力的用頭撞着。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不要逼我…….”
“昊明哥哥,你想把毓兒逼瘋嗎?”
臉貼着冰冷的鐵門:“哥哥,我知道戰爭是殘酷的,流血,犧牲是無可避免的,可是哥哥……”
身上沒有一點兒力氣,似乎已經虛脫了:“毓兒明白你的意思,毓兒什麼都懂,真的……”
“毓兒只是想盡自己的力量,保護好身邊的每一個人。”
“毓兒真的錯了嗎?”
“是人重要還是球重要?”
“哥哥,我知道你一定在,你出來!”
“這屋子是困不住毓兒的,毓兒只想和你好好談談,哥哥……”
殺聲停了下來,畫面定格在一片腥紅,屋頂的的白熾燈“刷”的亮了起來,牆壁移動,周昊明從裡面走了出來。
薛毓慘白的臉上一片淚漬。
周昊明走到薛毓跟前,居高臨下的身影將薛毓整個都遮住了:“球場如戰場,薛毓,你真的認爲你的選擇是對的?”
薛毓擡起臉仰望着從小看着自己長大的哥哥,顫抖着嘴脣說不出話。
周昊明拎着領子一把將薛毓提了起來:“我知道你並不在乎輸贏,你從來沒有爭強好勝之心,你這十八年過得太順了。但是,如果到了真正的戰場上你會怎麼選?會輕易的放棄自己方的勝利?”
周昊明抓起薛毓的頭髮強迫薛毓仰起頭看向畫面。
“你不敢看?你連看都不敢看將來如何面對?真正的戰爭何止比這個殘酷千倍,萬倍!”
“毓兒,告訴我,如果在戰場上,一個人的生死和千萬人的生死你會怎麼選?”
薛毓掙扎着搖頭:“我不選!”
“毓兒!”周昊明按着薛毓後背,一點一點下壓。
薛毓拼命的抵抗,可還是一寸一寸的下移,直到上半身完全被壓到冷的硬木桌案上:“哥哥!如果我真的能選擇,我爲什麼不能全部都能保全!戰場上的事,瞬息萬變,並不是只有一條道的。”
“毓兒,這是一個終極假設。” 周昊明冷冷的說,“你只需回答,不要妄圖狡辯。”
“哥哥,如果你心裡已經認定必定要放棄一方,那麼在極端的情況下,就不可能會竭盡全力的保存所有。” 薛毓大聲的嘶喊,“我聽過一句話,說是名將就是要合理的犧牲自己的士兵。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一輩子也做不了名將!”
周昊明一把扯下薛毓的皮帶,扯掉褲子的同時力氣大得連軍鞋也一塊兒扔出了老遠。“毓兒,你一定要曲解哥哥的話嗎?”
“毓兒沒有狡辯,這是毓兒的真實想法。”修長的雙腿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薛毓使勁踢着。
“啪”的一聲,藤鞭貫穿了尚有鞭痕的整個雙丘。
薛毓“嗷”的叫了一聲,聲音卡在了嗓子裡,半天才吐出一口氣,泣不成聲的哭喊:“哥哥,你要打死毓兒嗎?”眼淚大顆大顆的滑落。
“啪”,又是一鞭狠狠抽到顫抖的大腿根上,薛毓淒厲的悲鳴。
周昊明打得很慢,但是力氣卻比以往大了很多,一下一下都結結實實的打到肉上。
慘叫,哭求……
整整十下,痛徹心肺,薛毓控制不住的在桌子上抽搐着,沒有一絲兒掙扎的力氣。
“薛毓,告訴我你的選擇!” 周昊明的聲音聽起來是那樣的冰冷。
眼淚大滴大滴的流到桌面上。薛毓看着眼前的淚漬一點一點的變大。
“薛毓!”周昊明大喝了一聲。
“以小犧牲換取大勝利嗎?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薛毓想要大聲喊出來,可是聲音都在發抖。
周昊明使出十成的力量“啪”的一聲,藤鞭幾乎完全陷進了肉裡又撕扯的抽了出來。
薛毓在那一剎那間彷彿腦子一片空白,疼痛襲來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身子彷彿都彈了起來,叫出聲來的時候還是趴在桌面上。
薛毓的叫聲持續了很久,周昊明舉起鞭子的手終是不忍再落,微微嘆了口氣:“毓兒,你從來就不知道什麼叫服從!你做出了選擇,就要承擔後果,你連一個連跑步都承擔不起,你還能有什麼擔當?”
周昊明摸着薛毓早已汗溼的頭髮:“服從命令是天職,你爲什麼不服從?你覺得是你一個人原因導致了整場比賽的失敗嗎?”
薛毓已經疼得完全說不出話,只剩下控制不了的抽搐。
周昊明有些心疼的把薛毓抱了起來,坐到沙發上:“你的心裡也在矛盾,你在放棄投球的瞬間,確實沒有考慮到全連會受罰,可是之後你怕了,你覺得對不起一連,是不是?”
周昊明打開了手銬,揉着肯定已經拷的痠麻的手臂說:“毓兒,我知道你心太善,你沒有上過戰場,現在跟你說那些流血犧牲還太早,是我過於急迫了。但是,毓兒,我現在要求你一點,就是服從命令,即使那命令在你心裡是錯的。你如果做不到這一點…….”
周昊明嘆了口氣:“毓兒,我十五歲就從軍了,也是在裝甲營待了一年,從一個列兵一直到現在,經歷的是你無法想象的,我會計較利益得失,會做出最好的抉擇,即使那選擇傷人傷己。”自嘲的笑笑,“冷酷嗎?不近人情嗎?”
“哥哥。”薛毓輕輕的j□j了一聲。
“這種痛是需要磨練的,如果你只是一個小兵,我會一直護着你,可是你終究是一方統帥,你的抉擇何其重要。”低頭在薛毓的鬢角上吻了吻,“毓兒,也不能說你的選擇就是完全錯誤的,你有一顆仁愛之心,是最難得可貴的,只是很多時候,這選擇由不得自己的心做主。國家,責任,利益,這些難道都只是藉口嗎?毓兒,不要怨恨哥哥,哥哥心裡把你視爲最親近的人,對你只會更加嚴厲。”
薛毓淚眼朦朧:“哥哥,越是最親的人越是傷不得的啊。”
周昊明抱緊了懷中仍在抽搐的身子:“毓兒,哥哥傷了你的心嗎?”
薛毓抿了抿乾澀的嘴脣,哽咽着說:“我知道哥哥心裡是對我好的。我會盡力的,只是我,我心裡也有一把尺度啊。”
周昊明嘆了口氣:“我給你上藥,你忍一下。”
斑駁的傷痕,每一條都紫脹着,周昊明的手幾乎有些發抖,這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啊,狠狠心,大手按了下去。
薛毓死死咬着牙,勉強不叫出聲來,眼淚卻是不由自主的掉着。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久等了啊,抱,心悅在這裡再次給大家拜個晚年,鞠躬,祝大家鼠年快樂。那個,實在不好意思的說,下週工作會很忙,晚上也要加班,工作的人就是身不由己啊,以後平時恐怕沒時間寫文了,我儘量做到週末更新。抱抱大家。寫小毓寫得我心痛啊,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