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謐皺眉,面露爲難,“爹,咱們家的規矩,當家主母才能住在祖宅,五姨娘她……”
安謐話說到此,恰到好處的停住,沒有繼續說下去,點到即止,如此將安家的規矩擺在這裡,看似維護安夫人的話,可是,安謐卻知道,聽的人不同,亦會產生不同的效果。
明着是幫安夫人說話,實際上,卻是助了金巧玉一把。
果然,原本就怒氣高漲的安老爺,面容更是凌厲,一雙濃墨的眉峰緊擰成一條線,整個人好似隨時都會爆發一般。
金巧玉是一個會察言觀色的主,見此情形,自然不會什麼都不做,扯了扯嘴角,“鋒哥,既然姐姐說不行……”
“什麼不行?這個家有我在,還輪不到她來做主!”安越鋒的怒氣終於在此刻徹底爆發。
安夫人沒有想到安老爺竟然說出這樣的話,臉色更是難看,“老爺,你……你當真要爲了這個女人,這般對我?我纔是這個家的主母。”
一心想着金巧玉是如何乖巧懂事的安越鋒,又思及二人的過往,看到安夫人的反對,心裡更是厭惡,“就這麼決定了,巧玉和湘蘭就住在這裡,你若是不願和巧玉同住在一個屋檐之下,那就搬到別院去。”
說罷,一甩衣袖,大步朝着大廳之外走去,走到門口,安越鋒卻是倏然頓住腳步,似想到什麼,回頭對着一屋子神色各異的女人開口道,“我回來,也是聽聞了柳家少爺舉辦品繡會的事,咱們安家,以繡坊起家,素來以精湛的繡技著稱,既是品繡會,就必須有咱們安家露臉的地兒,心蓮,心荷,謐兒,包括湘蘭,都得去參加,若是拔得頭籌,我必有重賞,可都明白了?”
方纔還陷在不甘與憤怒,欣喜與得意中的兩方母女,皆是暫時收斂好情緒。
“老爺放心,心蓮,心荷定會全力以赴,不會辜負老爺的期望。”安夫人扯出一抹笑容,恢復了那個端莊的主母模樣,好似方纔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是啊,鋒哥,湘蘭的刺繡技術你也是看到過的,你不也誇讚她那雙手精妙無雙嗎?”金巧玉亦是跟着附和道,眉宇之間的得意,若有似無的宣示着方纔和安夫人對峙中,她金巧玉的勝利。
安越鋒滿意的點頭,這才轉身離開大廳,大廳中,少了這安府的男主人,氣氛瞬間陷入一種更加詭異的狀態,安謐留意着在場的幾人,臉上雖然都帶着笑容,但是,那笑容的掩蓋之下,卻似有千萬把刀子射出來。
想到方纔的失敗,安夫人牙齒緊咬,沉默許久,終於開口道,“巧玉啊,既然老爺讓你住進來了,日後,咱們姐妹,可要好好相處。”
住進來了又怎樣?她無法阻止她住進來,並不代表,金巧玉能夠長久的住下去!她餘芳菲的眼裡,怎能容下這麼大的一粒沙子?她遲早要把她收拾了!
“還要姐姐多照顧了。”金巧玉朝着安夫人點頭,嬌弱無害。
安謐看着兩房夫人你來我往,突然想到什麼,眼睛一亮,“大小姐,五小姐的刺繡是謐兒見過最好的,方纔爹說湘蘭小姐的繡技出衆,不知會讓人怎樣的驚豔?”
安謐的話,無疑是不着痕跡的點燃另一方戰火。
不說安心蓮要強,就連安心荷也是決計容不下馮湘蘭強過她們!
果然,安心荷不屑的冷哼,“野地裡的無毛雞,能玩出什麼花樣?驚豔?依我看,是要貽笑大方吧!”
方纔那一巴掌,就因這馮湘蘭而起,此刻爹爹不在,她怎能錯過羞辱她的機會?!
馮湘蘭對她的刺繡素來自信,孃親又是渤海王封地中數一數二的繡娘,怎容得下安心荷羞辱?不過,她卻不像安心荷那般沉不住氣,扯了扯嘴角,馮湘蘭不怒反笑,“心荷妹妹,不如咱們比一場。”
“比就比,誰怕誰!”安心荷揚了揚下巴,自信滿滿,“怎麼比?”
“品繡會……誰能拔得頭籌!”馮湘蘭知道,她和孃親要在這安府站住腳,品繡會是十分重要的一戰,野地裡的無毛雞嗎?馮湘蘭的手緊了緊,拖油瓶又怎樣?寄人籬下又怎樣?她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有看不起她的機會!
“好,就這麼定了,我告訴你,如果你要是輸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安心荷要十倍百倍的報復方纔的那一巴掌,等她有了一個光明正大的名目,看爹還怎麼護着這賤人!
兩房小姐較着勁兒,安夫人和五姨娘也較着勁兒,大廳中,雖然一片寧靜,可看不見的硝煙早已瀰漫了一室,安謐想到品繡會,暗自斂眉,思及她的計劃,目光幽幽的落在馮湘蘭那張美麗的臉上,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呢!
她現在更是期待品繡會的到來。
按照品繡會的規矩,第一輪參賽者交上自己事先準備好的作品,第二輪纔是現場刺繡,這些時日,安心蓮,安心荷,馮湘蘭等人,各自準備着自己的作品,反倒是安謐,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她的身上,每日偷偷的出府,直到很晚纔回府,沒人知道她的行蹤,更沒人知道她在做些什麼。
品繡會這日,安府外,早早的聚集了要出發去品繡會的衆人,安心蓮安心荷姐妹,馮湘蘭皆是在場,當然也少不了安府的當家主母餘芳菲,今日這樣盛大的場合,她當然不會缺席。
馬車上,安夫人餘芳菲目光落在送馮湘蘭上馬車的金巧玉身上,二人視線正好相對,餘芳菲燦爛的一笑,看到金巧玉落寞的別開眼,眼底的得意更是不言而喻,笑容更是開懷,哼,再怎麼着也不過是個妾,今日品繡會這樣的場合,就沒有她金巧玉出席的份兒!
這個金巧玉,她已經捎信讓爲官的兄長查她的底細,她倒是要看看,這狐狸精是從那個狐狸窩中跑出來的!
一行隊伍終於動了起來,安謐正巧和馮湘蘭一輛馬車,馬車上,馮湘蘭倒是十分的熱絡,安謐只是笑笑,並不多言,突然,風吹起了簾子,正此時,一輛馬車疾馳而過……
“季叔?”馮湘蘭瞥見馬車前坐着的人,神色微變,低聲道,“季叔素來不離渤海王的身邊,難道……難道渤海王,他也來了榮錦城……”
馮湘蘭絞着手帕,神色怪異至極,甚至沒有察覺到她自己低低的呢喃,已經被旁人聽了去。
安謐敏銳的捕捉到這其中的端倪,怎會放過探尋的機會?眸子一緊,試探的道,“湘蘭妹妹認識渤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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