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星夜是被那嘹亮的軍號聲給驚醒的,睜開眼的時候正看到戰北城挺着一頭溼漉漉的墨發,站在牀邊穿着衣服。
“不是休假了嗎?怎麼還起這麼早?”她微微拉高胸口的被子,聲音還夾着一絲沙啞,在這樣柔和的清晨,顯得格外的動聽。
“嗯,你再睡一下,我去跑跑步。”說着,彎下腰替星夜拉了拉被角,隨手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很快就消失在門外。
休假也不停歇嗎?無奈的伸手抓了抓那滿頭凌亂的秀髮,依稀帶着迷糊的星夜緩緩地收回眼神,又繼續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她梳洗完出來,戰北城已經把早餐給準備好了,悠閒的坐在沙發上看着軍事日報,邊上還泡着一杯清茶,香氣四溢。
“快點過來吃早餐,然後去看看還有什麼東西要帶的。”緩緩的放下手裡的報紙,微擡着頭,淡然掃了站在門邊的星夜一眼,然後移動腳步往桌子旁坐了去。
“就兩套衣服,能收拾些什麼?”星夜淡淡的開口,在戰北城的對面坐了下來,夫妻倆就隔着一張小小的桌子。
戰北城自然是很體貼的給星夜盛好飯,是昨天沒有吃的飯,稍微熱一下就行。
這時,一道微風穿過了陽臺襲了過來,一陣淡淡的菊花香潛入鼻下,星夜詫異的擡起頭,有些意外的望着低頭吃飯中的戰北城。
“陽臺上的花開了?”她那沉寂的眸光裡閃過了一道細細的柔和。
“嗯,今早起來發現牆角的那幾株菊花開得正好。”戰北城頭都沒有擡一下,直接回答道,“快點吃,八點半了,速度。”
……
一想到旅行,星夜其實是心裡是有些微微的激動的,她已經很久沒有出去旅行了,隱約之中帶着一股期待,之前的旅途都是自己一個人,而現在身旁已經多出了一個人。
一身自由基地的秋裝打扮,秀麗的長髮盡數披在身後,頭上戴着一頂黑色的遮陽帽,一副黑色墨鏡,潔白的素手拽着一個黑色的揹包甩在肩頭上,平底的黑色靴子,另一隻手則是被一隻大手牽着,不用說,大手的主人正是戰北城。今天的戰北城還是亙古不變的一身綠色軍裝,一臉的嚴肅深沉,手裡同樣是提着一個旅行袋跟一個畫架,裝的,當然就是兩人要換洗的衣物。
幾乎是踩點進站的,候車室裡人山人海,爆滿!戰北城跟星夜剛剛踏進候車室內,廣播就喊着‘XX車站到了,由XX市到XX市的TXXX次已經進站了,列車進一道,停靠一站臺,請相關的工作人員做好接車準備工作。’
‘開始檢票了!’
‘現在檢票進站的是TXXX次,由XX市到XX市的TXXX次!’
戰北城熟練的拉着星夜往檢票出口走了去。
“挺多人的。”好不容易找到座位坐了下來,星夜將肩上的揹包往桌上放了去,素手一擡微微的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細汗,“自己開車可能會好一點。”
“那麼遠的路,你能熬多久?”戰北城挨着星夜坐了下來,還好,小孟是以他出差的方式去訂票的,倒是訂到了兩個貴賓席坐,這個車廂環境倒是不錯。
其實吧,星夜還是頭一次坐火車的,之前都是駕車旅行的,方便得很,不過那時候又不急,漫無目的的到處亂逛。
火車很快就啓動了,帶着一個滿滿的希翼與夢想,兩人終於踏上了迴歸西北的旅程。
陽光很美好,透過那透明的玻璃窗灑了進來,給兩人鍍上了一層金黃色的柔光,曬得星夜懶洋洋的,一上車,就靠着戰北城繼續睡,將之前的睡眠統統一次性的補了回來。一直等到感到陽光傳來一種微微的辣感,戰北城放下窗簾,迷濛之中感到一陣黑暗襲來,星夜才清醒了過來。
“要多久纔到那邊?”星夜揉了揉眉心,吸了口氣利落的拿起桌上的茶杯,燙杯,沏茶,然後給戰北城倒了一杯緩緩地移到他的面前,隨後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戰北城很快就接過茶,喝了一口,“十幾個小時,明天早上抵達,今天要在車上呆上一天。要是累了,就躺下來休息一下。”
星夜悄然搖了搖頭,清冽的語氣傳來,“睡得夠多了,以前自己駕車旅行的時候,通常都是簡單的在車裡眯上三五個鐘頭,醒過來的時候正好可以看到美麗的日出。”
說着,徐然拉開了桌上的黑色揹包的拉鍊,從裡面取出一本厚厚的書籍出來。黑色的封面,古老的十字架在淡淡的晨光中綻放着神秘的光彩,複雜花紋鑲嵌在十字架的周圍,彷彿那裡面在隱藏着什麼深奧的秘密。
很熟悉的書,如果戰北城沒有記錯的話,書房的書架上好像也有這麼一本書吧?之前他有拿下來看過,是星夜從江邊小屋帶過來的書籍。
“你怎麼看這書?”他微微詫異的低下頭,淡然瞥了星夜一眼,問道。
隨手翻開早已經泛黃的書頁,一道淡淡的蘭花清香撲鼻而來,黑瞳微微柔和了下來,“這本書是我那一次去西北,一個流浪人送的,一直沒有時間看,前些日子無意中看了一下,覺得不錯,值得看看。”
戰北城很快就伸手接了過來,隨手翻看了起來,娟秀不失柔和的字體帶着一股飄逸的不羈,這女人看得很認真,遇到有自己不同的見解之處就用紅筆標註了出來。詫異之下,他也開始專注的看了起來,很快,也被上面的內容給吸引住了。
星夜見狀,也沒有吵他,淺淺的抿了一口茶,素手又往揹包裡伸了去……
看得正認真的時候,一顆微紅色的晶瑩的東西忽然伸到了他嘴邊,散發着淡淡的甜香味,他悄然擡起頭,正發現他的星夜姑娘正兩指捏着一顆QQ糖遞到他嘴邊,眨着一雙清亮動人的眼眸望着他手上的書。
“不吃。”戰北城把頭扭一邊,他本來就不是很喜歡吃甜食。
此話一出,星夜便幽然將視線從書本給拉了回來,淡然瞥了他一眼。
而這時,車廂內的忽然響起了一陣動聽的音樂,當然,都是一些經典流行的歌曲,或許是因爲情由景而生吧,清風拂過窗簾,和着她肩上的一縷青絲糾纏在了一起,幾絲淡金色落在肩頭,精緻聖潔的小臉洋溢着青蓮一般乍然盛開的光輝,這時候總覺得她特別美,特別想要將她擁入懷裡不再想放開,特別想把她緊緊的捏在手心裡,不再讓別人窺探到她的美好。
想着,那身子也跟着偏了過去,低下頭,在她那清亮的眸光中,微涼的薄脣輕輕的往她脣上吻了去,但很輕,很輕。
其實呢,受誘惑的不僅僅是戰北城而已,事實上,戰北城剛剛偏過身子的時候,星夜就已經輕輕地抓住了他腰間的衣服,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所以當戰北城吻下去的時候,她那纖細的手臂便也不由自主的環上了他那精壯的腰肢,欣然默默的迴應。
本來是想淺嘗即止的,誰知道星夜誘惑他,戰北城的意志力也跟着薄弱了起來,理智經不起她的誘惑,溫柔也經不起安排,美好總是在不經意間悄悄的降臨了。
而正當戰北城難得沉浸在這樣愜意的美好時光的時候,邊上傳來了讓他想喊一聲‘天殺的’的聲音……
“咳咳,咳咳!先生,這位先生,小姐,檢票了,請出示你們的車票。”乘務人員一臉尷尬的望着熱吻中的兩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輕咳幾聲,開口道。
一聽到這話,星夜的反應是,連忙把環在戰北城腰間的手給收了回來,輕輕推開他,一臉紅雲的把頭轉向窗外,微微的喘着氣。
而戰北城則是深深的吸了口氣,黑眸有些冰冷的掃了那名乘務員一眼,漠然從衣袋裡摸出兩張車票遞了過去。
“抱歉,打擾了,對了,那節車廂沒有人,也是貴賓車廂,你們,咳咳,可以過那邊去。”那名乘務員好心的提醒了一聲,很快就退出了兩人的視線。
“嗯!做什麼?”大腿上忽然傳來了一陣劇痛,令戰北城不禁悶哼了一聲,低下眼眸一看,看到星夜那手正捏着他的大腿。
丟死人了她!紅脣微抿着,有些惱怒的掃了他一眼,伸手搶過他面前的書,沉下眼眸,趴在桌子上翻看了起來。
而某同志的身子也跟着偏了過來,漆黑的眸子也追逐着那兩道清涼的視線,落在了那泛黃的書頁上,沒過多久,星夜忽然就感到肩頭一重,不用想也知道,是某人把他那爪子搭了上去。
“年輕人,剛剛新婚的吧?”這時,對面又傳來了一個和藹的低笑聲。
戰北城跟星夜徐然擡頭往對面望了去,只見一對老人正坐在他們對面,笑眯眯的望着他們。
“你們好。”戰北城禮貌的點了點頭。
“你們好,呵呵,你們也是去旅遊的嗎?哦,這是我的老伴,我們是去旅遊的,聽說敦煌那邊不錯,想去過去看看。”老人開口道。
“嗯,是去旅遊。”戰北城回了一句。
“小夫妻倆感情倒是不錯,想起我們當年剛剛結婚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是吧,老伴?”老人轉過頭對着旁邊的老婦人開口道。
老婦人笑眯眯的點了點頭,溫和的眼神落在了星夜的臉上,“看着這位小夥子一身的綠色,姑娘,你辛苦了。”
很親切的話語,聞言,星夜轉過頭,淡淡望向戰北城,卻迎上了他那雙深寂的眼眸,徐然別開眼神。
“還好……”她回了一句。
其實吧,她不覺得她辛苦,倒是覺得好像跟了他之後,似乎,忙碌的,都是他,而她,好像都沒有盡到一個做妻子的義務。
“呵呵,小夥子真是有福氣了。”老婦人笑了笑,“這軍嫂可不好做喲,姑娘,我是過來人,自然是知道的,經常忍受着委屈吧?”
“您也是……”星夜不免有些驚訝,幽瞳裡染上了一道淡淡的柔和。
老婦人點了點頭,很溫柔的望了望身旁的老伴一眼,“他前年剛剛從上面退下來,趁着清閒的時光,我們想把之前的蜜月都被補回來,呵呵。”
“你們結婚很久了嗎?”星夜忍不住問了一句。
“四十多年了,一轉眼,四十年就這麼過去了,想着當初還覺得這日過得太漫長呢,沒想到,這麼一晃,也都老了。”老婦人笑道。
聽着,不知怎麼的,星夜心底忽然浮起了一道羨慕,有些希翼的偏過頭望了望戰北城,卻只能看到他那剛毅的側臉。
“好了,老伴,該回去吃藥了,不然你那頭疼病又要犯了。”老人溫柔的提醒了老夫人一聲。
老婦人微笑的點了點頭,對着星夜笑道,“祝你們幸福,孩子!”
那對老人離開後,很久,很久,兩人都沒有說話,空氣裡不知爲什麼的,彷彿就這樣停滯住了。
“我們以後也會像他們一樣。”肯定而堅決的語氣傳來。
星夜悄然轉過臉,靜靜的凝望着他,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偏着頭,緩緩的往他的肩上靠了去……
在風氏上班有一個讓戰欣然很滿意的地方,那就是上下班的時間很自由,完全不受約束,想什麼時候上班就什麼時候上班,想下班就下班,反正她的工作時間本來就不固定,這一點,還是她死磨硬泡才從星夜那裡磨來的特權。
日上三竿才懶洋洋的從牀上爬起來,磨磨蹭蹭了一番,到公司已經是十一點,還有一個小時就要下班了。
換好白大褂,悠閒地進入自己那寬敞的專人實驗室,戰欣然顯然心情是很好,利落的從櫃子裡拿出實驗材料,又開始了新一天的研究。
‘咚咚咚’這時,忽然傳來了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戰欣然悠然往門邊掃了過去,正看到查理眨着一雙藍眸斜斜的倚在門邊,一副騷樣,當做沒看見的收回眼神,又專心致志的繼續她手上的工作。
“你今天遲到了兩個小時。”查理很淡定的拉了拉衣袖,擡起手腕看了看手錶,一臉嚴肅的開口,“扣三天的工資。”
純粹是皮癢了找抽型的!戰欣然冷眼瞥着明明是一陣風騷,卻硬擺着一張嚴肅的面孔的查理,冷然開口,“還嫌昨天給你鬆筋骨不夠爽,今天還想過來讓我給你捏捏?”
“瞧你這小樣,見到自己的上司也不知道收斂一下你那凌厲的嘴臉,星夜可是將公司全權託付給我了。”
“得了吧,星兒還是我嫂子呢!你要是沒事可以呆一邊涼快去了,沒看到我現在忙着嗎?少來煩我,三步遠,不然我可不敢保證你能不能安然無恙的離開這裡。”捏着手裡的膠頭滴管,緩緩的往試管內添加試劑,一邊警告道。
查理挑了挑眉,聳了聳肩,不但沒有把戰欣然的話放在耳中,反而身子一直,大步的朝戰欣然走了過去。
“你在幹什麼?”伸着手指輕輕的捏起試管架上的一支裝着白色渾濁物的試管,晃了晃,沉聲問了一句。
“不想被感染病毒,你大可以多晃幾下。”戰欣然淡然開口道,黑瞳絲毫沒有離開過手上的試管。
查理很快的放了回去,拍了拍手,望着實驗臺上那一大堆的瓶瓶罐罐,裝着許許多多不同顏色大的透明色液體,便好奇的這裡摸摸,那裡碰碰。
‘呯!’一道清脆的玻璃碎裂聲響起,戰欣然連忙低頭一看,一根溫度計宣告壽終正寢,幾個圓滾滾的銀色小珠子狀的東西在地上打滾,而查理卻還詫異的望着自己那空空如也的手。
“讓你呆邊上去,你聾了嗎?”火速的放下手裡的試管,快速的奔到藥櫃前拿出一個小瓶子,打開瓶蓋,將一些黃色粉末往碎裂的溫度計上倒了去,銀色的小珠子消失了。
“這是什麼東西?”查理好奇的問道,“怎麼不見了?”
“可以讓你立刻去見馬克思的東西,你要試試嗎?”戰欣然沒好氣的瞪了查理一眼,拉着一張臉將瓶子蓋好放了回去,“沒事趕緊滾回你的辦公室,少來煩我,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查理吸了口氣,彷彿沒聽見戰欣然話似的,倚着實驗臺,開口道,“快到午飯時間了。”
“嗯。”戰欣然漠然應了一聲。
“一起吃頓飯吧。”查理假裝不經意的開口,湛藍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架子上的那一大堆試劑瓶。
“我剛剛用完早餐,你自己吃吧,或者叫上那個什麼雪兒的,我想,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別跟我提那女人,都快被她煩死了最近!有事沒事就往我這邊跑,我現在連辦公室都不敢回了。”一講到蘇沐雪,查理便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戰欣然不屑的撇了撇嘴,取過旁邊的酒精燈生好火,給試管加熱,良久纔回答,“這女人雖然囂張拔橫了一點,但是我覺得,她跟你挺配的,一個蠢材一個白癡,正好,我看,你也別掙扎了,就她了,改天直接領證登記結婚吧,跟我哥和我嫂一樣,多爽快啊!”
“我覺得我們兩個更合適,有本事你就跟我現在去領證!”查理沉着一張臉,望着一臉幸災樂禍的女人,有股想掐死她的衝動!說話總是帶刺,都是針對他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讓她看得不順眼了,好歹同事一場,不幫忙也就算了,還在這裡說風涼話,讓他好生鬱悶!
“領證?跟你?跟你領證?你當着地球上的男人都死絕了嗎?你能駕馭得了我嗎?不過按一下你的肩膀就叫苦連天,林黛玉呢?還他媽的號稱一爺兒們。做你的美夢去吧!跟你領證!”戰欣然非常不給面子的開口道。
真是夠毒舌的!打擊人不償命,查理不免有些氣結,哼!要不是爲了想出那口氣,他該死絕對不會這麼窩囊的出現在這個男人婆的眼前!看他把她弄到手後,再狠狠的戲弄一番,以報不共戴天之仇。
咬牙切齒的吸了口氣,頃刻間,又露出一個很紳士的笑意,“小欣然,我就知道你不敢,婚姻大事絕對不能含糊,總要都有感覺才行,你覺得呢?”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兄弟!警告你一句,你要再敢叫我小欣然,下場同此玻璃。”戰欣然沉聲回道,腳下傳來一陣‘撲哧撲哧’的玻璃碎裂聲,黑瞳卻是盯着在加熱中的試管。
“女人還是溫柔點的好,不然小心嫁不出去,你看看你自己,二十八了吧?”
“閉嘴!我二十七!還有好幾個月纔到二十八!想娶我的男人排起來可以繞Z市三圈,不用你操心,溫柔做屁呢?溫柔給你們男人欺負呢?笑話!”查理此話一出,戰欣然立刻發飆了起來,她最不喜歡別人拿她的年齡跟性格說事。
查理立刻做出一個惶恐的表情,聳了聳肩,“女人都怕別人說自己老哦,這一點證明你還算是女人,好吧,爲了賠罪,今天中午請你吃飯,來不來?”
“不去,沒時間。”戰欣然想也沒想直接拒絕。
“星夜不在,現在是我最大,我準你假。”查理笑道。
“我不餓。”
“走吧,就當是交流工作。”查理不由分說的直接拽住戰欣然的胳膊,拉着她往外面走了去。
“喂,你幹什麼呢!我的東西還在燒着!喂!”
查理一個轉身立刻拿燈蓋撲滅了那燈……
經過查理研究了一晚上的結果發現,對付像戰欣然這樣的女人,只要臉皮夠厚,什麼都好說!一旦得出戰略,查理便立馬行動。
列車一路向西北的方向疾馳而去,西北不像Z市那樣,沒有太明顯的四季之分,這裡的季節落差比較明顯,初秋剛剛來臨之際,這邊便已經有一種黃葉飄飄的景象了。
天剛灰茫茫的一片,天邊那一抹淡淡紅霞還沒有出現,戰北城便已經已經清醒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替睡在對面的星夜拉了拉毯子,然後便去了盥洗室。
天很快就亮了,一抹美麗的金色緩緩的從天邊升了起來,廣袤的大地便沐浴在一片醉人的金色裡,晨風四起,霞光披着希望籠罩在整個大西北上空,遙遠的天際外偶爾傳來幾聲像是鷹搏擊長空的叫聲。
“星兒,醒醒!車快到站了,回招待所再睡。”
睡得迷迷糊糊的星夜恍惚之間聽到有人在叫自己,依然沉重的眼皮微微一動,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果然,戰北城正彎着腰望着她。
連忙爬了起來,揉了揉那腥鬆的睡眼,低聲道,“到了?”
戰北城點點頭,將盥洗用具替給了星夜,低沉的語氣伴着晨風般的柔和,“快點去洗洗。”
火車到站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一層稀薄的雲霧籠罩着初升的太陽,初秋的早晨天氣還是有點涼的,星夜已經把那薄薄的風衣穿上了,肩上甩着黑色的揹包,擡着那雙清眸望了望那片高高的,蔚藍的天空,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西北!我來了!默默的將視線從天外收了回來,偏過頭望着同樣是一臉深沉,一動不動的仰頭望着那片蒼茫遼闊的天空的戰北城。
“是不是覺得很親切?”她輕聲問道。
黑眸裡閃過一道細細的柔和,欣然的點了點頭,低沉的嗓音擦過耳畔,“嗯,總感覺,這裡纔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天空。”
星夜淡淡一笑,緩緩的從衣袋裡摸出墨鏡,戴上,清和的話語傳來,“走了!不能浪費了這難得的時光。”
剛剛出了火車站,便已經有人過來接應,是西北軍區的一個年輕的士兵,駕着一輛軍用吉普車過來的,兩人一上車直接奔西北軍區,一路上可以看到已經有些黯淡枯黃的草色,筆直的白楊樹像一個個要接受檢閱的士兵,昂首挺胸,精神抖擻的站在路的兩旁,風雖然不算很大,但依稀有一些飛揚的塵土,穿過一望無際的戈壁和荒漠,一大片略帶枯黃的大草原映入了眼簾,遠遠望去,鮮豔的五星紅旗就在不遠處的那一排小樓房上空徐徐飄揚着,威武宏偉的大門站着兩個精神的執勤戰士,門中央,站着一大堆的人馬,都是同一綠色軍裝的,伸長着脖子往車子這邊望了過來。
車子纔剛剛停下來,那撥人裡已經衝出了兩個高大的身影,一把拉開了車門,還沒等戰北城開口說話,就直接將戰北城從車裡拖了出來。
“好小子,在S軍區那邊生活得有滋有味,都忘了西北的這些弟兄們了,走個大半年,連話也不見你捎回來一句,大夥以爲你都把我們給忘得乾乾淨淨了!”一個爽朗的笑聲響起,有力的大掌往戰北城背上拍了去,發出一陣‘啪啪’的響聲。
“你終於捨得回來了!想死大夥了!哈哈!”又是一個粗狂的嗓音。
星夜微微偏着頭望了過去,只見兩個高大魁梧的男子正一人搭着戰北城的一邊的肩膀,滿臉的激動和狂喜,一副久別思念的樣子。左邊那個,也是三十五歲上下的光景,典型的西北大漢,右邊的那個,也很高大,稍微年紀偏大,四十歲左右吧,看着覺得挺真誠。
幾個男人勾肩搭背的抱在了一起,空氣裡到處瀰漫着重逢的歡樂。
“首長好!”身後的戰士們也立刻立正敬禮,呼聲震動天地。
戰北城點了點頭,緩緩放開身旁的兩人,俊臉上染着一分隱忍的喜悅,回了個禮。
“來這套虛禮了,大家都還好嗎?”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啞,頗爲懷念的望了望那幾棟小樓房,眸光很深邃。
“好!”又是異口同聲的呼聲。
“好得不得了!天天跟黃沙打滾賽跑,能不好嗎?哈哈!咦,這位是嫂子吧?”左邊的一位滿面紅光的男子很快就留意到了站在戰北城身後的星夜。
戰北城悄然轉過身,伸手牽過了星夜,“嗯,我夫人,風星夜。”
“原來真的是嫂子!真漂亮!小戰有福氣啊!”右邊的男子馬上打趣調侃道。
戰北城淡然笑了笑,對着星夜介紹,“星兒,這位是老肖,這位是老馬。”
“還有我老猛!哈哈,小戰!好久不見了!得知你要回來,樂呵得我一晚上睡不着覺!”前方又傳來了一個爽朗的笑聲。
只見一個偏瘦的高高的男子走了過來,皮膚跟前兩個一樣,都有些黝黑,估計是被那火辣的太陽給烤出來的。
“星夜嫂子!你好,你好!”老猛把爪子伸了過去。
“你好。”星夜禮貌的把將手伸了過去。
“星夜嫂子好!我是老肖。”
“你好。”
“嫂子好!我是老馬!”
“你好。”
一一握過手之後,一行人便進入了軍區,而兩人的行李則是已經被送到了軍區招待所。
“軍區還是沒有什麼變化,這麼一大半年,除了老猛家的媳婦給他添了大胖兒子,讓他樂歪嘴之外,就是軍區後面的那片戈壁的那排白楊樹林越來越茂盛了,眼下快要到秋天了,葉子都有些黃了,挺好看的。馬場那邊多了幾匹馬,靶場也稍微擴大了一些,司令去中央了,現在留着我們看家。”
說話的,是老肖,負着手走在戰北城身邊。
“這邊比較蕭條,自然是沒有能跟S軍區相比,但這裡更值得懷念一些。”戰北城略微有些感慨。
“喲西!就知道你捨不得我們嘛!”老馬嘻皮笑臉的湊了過來,下一句馬上又黑下了臉,“狗日的也不知道回來瞅瞅,還說什麼懷念?”
“咳咳,老馬,注意你那形象!嫂子在呢!”老猛留意到星夜那有些尷尬的素顏,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嫂子不要見笑,粗俗慣了,山野大漢,呵呵……”
“我在罵小日本,嫂子!”老馬笑呵呵的解釋道。
戰北城徐然偏過頭望了望走在自己身邊的星夜,星夜本來想伸手過去拉拉他的手,誰知,他卻輕輕拍了她的手背一記,然後微偏過身,在她耳邊輕輕落下一句,“這裡是軍區,注意形象。”
說着,擡手摸了摸星夜的腦袋,然後大步的往前走了去,星夜有些暗淡的低下頭去,默不作聲的跟在了身後。
“你們都忙去吧,不用管我們,很久沒有回來,就想到處走走。”戰北城沉聲對着跟在身旁的老肖一行人開口。
“也好,你們先過去吃點東西,然後再逛逛吧,他們晚上搞了一個接風晚會,到時候我們在一起喝上幾杯。”
“嗯,好。”
“行了,反正也是從這裡出去的人,還不跟回家一樣嘛!你自己走吧,搞得跟上級下來檢查一樣,我們這裡不興這個,小戰,你就帶着嫂子走走吧,我們先回去把手頭的工作結了,晚上不醉不歸!”
說着,幾人立刻像一陣風似的消失在兩人的視線裡。
戰北城悄然掃了星夜一眼,修長手指輕輕一揮,示意她跟上他,星夜低着腦袋,沉默的跟了上去。
繞過了小樓房,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出現在了眼前,不知名的樹上已經掛滿了黃色的樹葉,小路兩旁那綠中帶着些暗黃的草叢裡偶爾夾着幾朵白色的小花。
“餓了?”肩上一重,一句關切的語氣傳了過來,清新的氣息拂過了秀麗的臉龐。
“沒有,這裡的人挺熱情的,可是,也跟你一樣,一樣的……”
“一樣怎麼樣?”戰北城挑了挑眉詫異的問道。
“粗魯。”星夜淡淡的落下一句,便越過了戰北城,往前走了去,“不過,挺有意思的。”很快,她又補充了一句,提了提肩上的揹包,悠然轉過社,對着戰北城微微一笑。
“更有意思的還在晚上,走吧,我帶你去看看我親手種下的白楊樹林。”鐵臂一勾,又擁着星夜,緩緩的往前走了去。倒也沒有計較星夜說他粗魯的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人一直走着,很遠,很遠,遍地昏黃的沙礫,走在上面,腳底甚至傳來了一陣陣微微疼痛,直到星夜感覺自己腿有些酸意,一片醉人的黃色映入了眼簾。
豔陽下綻放着五彩斑斕般夢幻的色彩,濃郁的色彩像一幅巨大的美麗的秋天卷軸畫,凝重之中帶着些許嫵媚的光輝,白色筆直的樹幹,黃燦燦的葉子,頂着藍天白雲,向着驕傲的陽光,迎着風沙,耳邊好像傳來那孤獨的流浪者那沙啞的歌聲,一陣微涼的秋風掃過,沙沙的葉子在風中低吟淺唱着,腳下踩的是那堅硬的沙礫,一片稀稀疏疏的黃色像一面地毯往遠處的沙丘蔓延而去。
那是一片承載着星輝一般斑斕的絢麗的黃,堅韌不移的守在這片荒涼的戈壁上,也許,就這麼看着它,並不覺得它有什麼美麗,之前她一直認爲,因爲戈壁和狂沙,所以,荒涼就成了西北的代言詞。
柔柔的暖陽從葉子的狹縫中傾瀉而下,灑下了一縷縷聖潔的光輝,她輕輕地仰起頭,靜靜的仰望着頭頂這一片絢麗的風景,幡然想起了,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曾經有這麼一個人說過,他親手種了幾顆這樣的樹,說要帶她過來看看。
戰北城緩緩放開了星夜,提着腳步走了過去,步履有些沉重,在一棵樹下坐了下來。
“我想,這裡之前一定很荒涼,飛沙走礫,寸草不生,對嗎?”清涼的語氣飄了過來,清幽的眸光泛着清麗的流光。
“嗯,這裡水源匱乏,種下去的之後還花了一番功夫才能讓它活下來,開始的時候,以爲它們都會存活不了。”
“生命有時候很強大,小時候,父親總是跟我說,生命如奔流的海水,遇不到暗礁,也許就激不起美麗的浪花,這樹,也只有在這裡屹立着,才能更顯出它的與衆不同。”
說着,悠然移動了腳步,走到他身旁,微微彎下了腰,順着他的視線望了去,遠處那個矮矮的丘陵就這樣沐浴在燦爛的金光之中。
“說得沒錯,這也是我願意呆在大西北的一個原因。”
“聽然然說,你之前是被爺爺丟到這裡來的?”星夜有些好奇的望着戰北城,輕聲問了一句。
“那時年輕氣盛,丟到這邊來磨礪一番沒什麼不好。你自己不也這麼顛沛流離的過來了嗎?”
黑色的眼睛徐然一轉,深邃的眼神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星夜那明澈的臉上。
“我想知道你種了哪幾棵樹,你不是說你也種了幾棵嗎?”
戰北城微笑的點了點頭,淡然望着星夜,看着她這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不免有些大灰狼般邪惡的心思,“有什麼賞賜嗎?這也是一級軍事機密。”
此話一出,星夜難免有些氣結,紅脣輕抿着,幽瞳變得有些深沉了起來。
“給點福利就行。”低沉的語氣似乎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
淺淺的吸了口氣,小腦袋湊了過去,輕輕地在他臉上落下一個輕吻,然後很快就退開了。
“現在可以說了。”
“差強人意。”戰北城壓低嗓音悄悄的在她的耳畔評價道,然後才悄然擡手,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朝一個方向指了去,“那一排。”
星瞳裡劃過一抹琉璃般柔和的溢彩,將黑色揹包放了下來,靜靜地坐了下來,素手很快就從揹包裡翻出一本畫本……
勾勾轉轉的筆尖在白紙上輕輕的跳躍着,勾出了一條又一條婉約的線條……
戰北城並沒有打擾她,只是默默的坐在旁邊,靜靜的看着她手裡那旋轉的筆尖,還有她脣邊那一抹清澈的柔和,反正他也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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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哀的某雲口渴想泡杯茶喝,卻被開水燙到了,爪子腫的跟豬蹄似的,我的纖纖細手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