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泛起淺金色的光芒，那名女子緩緩擡頭，在金色的光芒中回身：“如此，我什麼都不知了……很好。”
記憶結束，畫面定格於一瞬，洛旋所有的記憶，到此爲止。
是的，到此爲止了。
……
刷的一下，兩人回到了現實中的忘塵！
憶魂走上前：“如此，汝等可都看明白了？”
終於知道了心心念念許久的記憶，可是容傾月卻有些低落，也不奇怪，因爲洛旋能夠與她共鳴，洛旋悲傷，她自然也會感覺到。
見他們不說話，憶魂轉身慢慢消失：“傳送點在前方不遠處，汝等自行前去吧。”
憶魂走了，雲修離與她在花樹底坐下，爲她拂去一片落花：“怎麼了？”
“我一直以爲洛旋的願望，只不過是她想要氣氣漆寒，可是她卻提到了雲流城……雲流城不是覆滅了麼？”
雲修離勾了勾脣角：“很早之前與你說過，雲流城‘覆滅’只是猜測，說實話，最後三王叛亂也沒什麼，聖境支援漆寒洛旋的那一次，雖然說的是三王叛亂，可是……”
“可是什麼？！”容傾月有種不好的預感。
“原本叛亂一事不可容忍，那麼所受的處罰必然是永世不得超生。而如今，那三人已經轉世，也就是說——”
容傾月一愣：“漆寒手下留情了，爲什麼，因爲情義？不對，漆寒不是這種人，他最爲無情無義！那麼就是那三人所犯的罪其實並沒有……”
“對，並沒有那麼嚴重，雲流城的重創，並不是那三人所爲。雖然被瞞了下來，可是洛旋猜到了一些。”雲修離道：“雲流城一定還存在某處，只不過漆寒回不去，所以要藉助你的力量。”
“而漆寒‘撐不住’了，而且新的君主不是她，所以洛旋才許下了這個願望！”容傾月說完，便是一愣。
洛旋這樣安排，定然是要把她這個‘回到雲流城的必要條件’安置在那位新的君主身邊的。
她一直都在雲修離身邊，不會是……
“看來回到盛京後，需要找奕城告訴他這些。”容傾月點了點頭。
“不必，殘魂看到了，奕城也就知道了。沒關係。”雲修離低笑：“否則爲何從一進來，我就沒有封印他？省的你再去找他。”
容傾月抓了抓腦袋：“嗯，這樣好！”
“去無妄吧，不過月兒，方纔你也聽到了，漆寒在洛旋來的後三天，也來了一次無妄。”
“嗯，我知道啊。”容傾月側過臉。
雲修離眯起眼眸，然後緩緩閉眼：“那之後……那之後……我有了意識。”
什麼？！漆寒來了無妄之後，‘雲修離’此人才開始有了意識！她知道雲修離與漆寒的關係，但還是有些驚訝。
容傾月望着天空：“洛旋死了五千年了，還能操控現在的局面，再怪異的事情我也見怪不怪了。”
“也對，走吧。”
……
第一層知曉雲流城往事，第二層知曉洛旋記憶，那麼第三層，就是與漆寒有關了。
再次踏上無妄，心情到是平靜了許多。
九麟也如同知道了一般，安安靜靜的站在無妄的中心。
“上回來的時候，極其麻煩，我記得我還找了機關破解，今日……”容傾月看向九麟：“大神等我們很久了？”
“吾不缺時間，不過片刻。”九麟道。
雲修離沉默，上一回花了很久才找到九麟，這一次，九麟就在這兒等他們，還真有點不習慣。
“汝等來意，吾已知曉，只不過……知曉汝之身世，需要用代價來換。”
代價？不會吧，不過是知曉一件事而已，用什麼代價。容傾月撇撇嘴。
“大神放心，我們明白無妄的規矩，大神請說，您要收取什麼代價？”雲修離笑道，順手捏了捏容傾月，低聲道：“放心。”
於是容姑娘一愣，她怎麼感覺，這個九麟大神要被騙了呢……雲修離壓根沒打算給什麼代價啊！
“汝想知道些什麼？吾根據汝想知道的，來收取代價。”
雲修離淺淺勾起一個笑容，聲音低沉沙啞：“我想知道……我爲什麼沒有魂魄。”
等會？！容傾月一驚，他沒有魂魄？！
驚訝的不僅是容傾月，還有九麟，九麟的語氣中多了一絲奇怪：“汝……怎麼可能無魂魄……”
“是真的，這是憶魂大神與我說的。”雲修離聳聳肩，一副很無奈的樣子：“憶魂大神不知道原因，我想您應該是知道的，只要您告訴我，什麼代價我都願意出！”
容傾月嘴角一抽，你丫的什麼代價都能給？！
卻見雲修離對她眨了眨眼睛。
她現在是真的確定，九麟大人這什麼‘代價’，是一絲一毫，都收不到了。
果然，九麟沉默了。不過是不虧是活了幾萬年的神，他定了定神，轉向容傾月道：“上回見汝，汝記憶中的‘查無此人’，如今可明瞭了？”
容傾月一愣，怎麼把話題轉到她身上了？這轉移話題的手法可有些低端啊。她點點頭：“啊，我已經知道了，多謝大神關心。”
“哦……”九麟應了一聲。
這聽起來怎麼這麼失望呢！看來雲修離的問題還真是爲難人。
這時候，雲修離有說話了：“她是知道了爲何那之前的‘容傾月’是查無此人，也知道了奕城爲什麼不存在，可是我還不知道我爲什麼無魂無魄呢，大神……”
容傾月楞了一下，丫的，她不知道奕城爲什麼是不存在的啊！就算是漆寒的幻影，那也應該是按照漆寒來算‘存在’的吧。
只見宸王殿下又一次眨了眨眼睛，於是容姑娘咳嗽了兩聲：“是啊！大神，我都知道了，他不知道的話，心裡會難過的，您就說吧，什麼代價我們都願意給！”
其實容傾月見雲修離這麼囂張，已經基本可以確定了——九麟不知道爲什麼雲修離無魂無魄。
他半晌後，才愣愣道：“確實無魂無魄啊……奇了，漆寒來吾處交換的時候……是有魂魄的，怎麼可能……”
‘漆寒來吾處交換’！雲修離眼眸一眯，算是抓住一個關鍵點。
容傾月與雲修離對望一眼，她道：“大神，您到底知道不知道啊？對了，他雖然無魂無魄，但是體內卻有殘魂呢！”
“殘魂？！”九麟轉過身，看着雲修離，雖然他沒有五官，但是容傾月能感覺到，九麟在注視着他。
“漆寒君上的殘魂在我體內，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雲修離佯裝不悅：“我與漆寒君上本就是同生，想必他的殘魂在我體內也實數正常，我只是想知道，我的魂魄呢……無魂無魄無來生，這感覺可不好啊……”
容傾月附和點頭，心裡卻也不是滋味。
是啊，無魂無魄無來生……也就是說，阿離死了，就是死了啊，從此消散於天地了。
“嘖，既然汝都明瞭，汝與漆寒之關係，那麼吾也就明說了。”九麟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漆寒用他的實體，換出了汝之後，汝確實是有魂魄的——汝也見到了，忘塵那兒，有代表汝生命的花燈。”
容傾月撓了撓頭皮，雲修離的？蓮花燈，就是上面有名字的那個蓮花燈麼。
雲修離點頭：“是啊，然後呢？”這時候又抓住一個關鍵點‘漆寒用他的實體換出了汝’，雲修離暗暗沉下心，他猜的果然不錯，他本不存在，是漆寒用無妄‘換’出來的！
而容傾月顯然也是明白了！微微張嘴，側過臉看了看雲修離：“阿離……”
聽到容傾月的那聲‘阿離’，九麟便以爲這二人又要催促了，忙道：“姑娘莫要悲傷，吾再查一查過往。”
容傾月頓時閉了嘴，丫的，她根本不是這個意思！而是……雲修離是漆寒，交換出來的……也就是說，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雲修離不是‘人’。
所以他擔心自己對他有偏見？動物都能成精呢，雲修離成人了怎麼不行！孫悟空還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呢。
她展顏一笑，輕輕搖了搖頭。
九麟大約去翻閱典籍了，雲修離和容傾月走到這一處臺子的邊緣：“知道我爲什麼要這麼問麼？”
容傾月搖搖頭。
“我大約猜到了我從何而來……試探九麟而已，如今目的已然達到，果然與我所想，分毫不差。”
“其實……”容傾月垂眸：“雖然是漆寒換出來的，可是你是你他是他。難怪漆寒總說什麼，你這一身戰氣從何而來，你應該感謝他否則就沒有你了，這樣的話。其實一開始你說你是他的傀儡那時候，我就懷疑了，我覺得不是這麼簡單的。”
你是你，他是他……
之前他會擔心，若是傾月知道了這件事以後，把他與漆寒混淆。因爲的確，他與漆寒爲同生，在某種道理上來說，漆寒用他的實體，換出了雲修離，雲修離用的，就是漆寒的實體。
所以奕城纔會‘查無此人’，所以漆寒的殘魂，纔會選擇雲修離的身體，所以雲修離，纔有資格代替漆寒去‘死’——就是雲修離本該死於二十歲那一年，只不過，誰說是漆寒創造出來的，就非得按照漆寒安排好的人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