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楓……”凌千成一直強撐着不肯說出自己的後悔，但是這一刻，他的心理防線終究是被擊潰了，他淚眼迷濛地看着凌千楓：“爺爺……是真的去世了對嗎？”
“是。爺爺的骨灰，已經供奉在了淩氏的祠堂中。”凌千楓說道。
“我……我能去看一看嗎？”凌千成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凌千楓看了一眼凌少卿，少卿是他的兒子，更是淩氏的家主，一切，都應該由少卿來決定。
凌少卿跳挑了挑眉，平靜地說道：“不能。從此以後，你都不能再進淩氏的祠堂。而且，我還會拿出族譜，親自將你們一家的名字，都從族譜中劃去。淩氏一族中，將不再有凌千成。”
淩氏一族中，將不再有凌千成。
逼死了爺爺，枉顧了兄弟親情，凌千成以爲，自己已經不會再在意這種事情。可這個時候，他的心中仍然是忍不住一陣劇痛。
他的眼中，浮現出了年幼的時候的場景。
父母早逝。
凌老爺子一手拉着他，一手拉着凌千楓。
老爺子問。
“你們兩個，喜歡光，還是喜歡暗？”
他搶先回答：“當然是喜歡光啦。”
千楓原本也想說喜歡光，聽他已經選了，便也笑嘻嘻地說道：“那我喜歡暗。”
於是，有了他在淩氏的幾十年。
於是，有了凌千楓在暗中守護的幾十年。
光和暗，原本是缺一不可的組合。
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們兄弟竟也走到了這一步。
而當時牽着他們手的凌老爺子，也被他生生氣死了。
凌千成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他第一次，放任自己去想那夜老爺子死時那痛苦的臉。
他之前一直一遍遍地說出那個他自己險些都要信以爲真的謊言，他以爲，他的心臟已經足夠堅硬，堅硬到根本不會在意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罪。
可是此刻，他終究還是放聲痛哭了起來。
凌千成哭的那麼厲害，哭的歇斯底里。袁秀和凌衍，走過去，有些複雜地想要攙扶起他。
但凌千成卻一把甩開了他們，然後踉踉蹌蹌地奪路而走。
袁秀和凌衍，趕忙追了上去。
“他大約，是真的後悔了。”凌千楓的神情複雜。
“但是已經晚了。”相比凌千楓的複雜，凌少卿的神情卻相當淡漠。
不是所有的對不起，都能得到沒關係。
不是所有的懺悔，都能得到原諒。
他不會原諒凌千成，絕不會。
“少卿……”凌千楓開口想要勸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他只是嘆了一口氣，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凌少卿面無表情地看着凌千成離開的方向。
凌千成，凌衍，我給你們一個晚上的時間，希望你們能夠做出正確的決定。
否則……
要知道，他可從來，都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啊。
翌日。
“少爺，袁秀和凌衍在外面要見你。”管家恭敬地說道。
凌少卿已經是家主，但他還是習慣性地叫少爺。
凌少卿也沒有糾正他。管家這麼叫，恍惚間彷彿太爺爺還活着一般，這樣，很好。
“讓他進來。”凌少卿漠然點了點頭。
很快，袁秀推着一個輪椅走了進來。凌衍就坐在輪椅上。
凌少卿看了一眼他的兩腿，微微眯了眯眼睛。
“凌少卿。”袁秀的神情有些悲憤，但她很好地壓制住了自己，她儘量冷靜地說道：“千成昨天晚上，自殺了。”
“自殺？”凌少卿挑了挑眉：“屍體呢？”
“你……你以爲我在騙你不成？”袁秀怒，但凌少卿的神情根本動都不動一下，袁秀沒有辦法，只能說道：“屍體在醫院，你可以讓人去查看。”
凌少卿點了點頭，果然找來一個傭人人，讓他去袁秀說的醫院查看了一下。
“怎麼樣？”凌少卿問去了一趟醫院回來的傭人。
“凌大少……啊，不，凌千成，他確實是自殺了，是服毒的。”傭人說道。
服毒？
凌少卿冷笑了一聲，倒是一個挺舒服的死法。
不過，他很聰明，如果不是他自己選擇了自殺。
自己，也絕不會容許他活過去。
一命償一命，他害死了太爺爺，本就該償命。
當然，害死了太爺爺的人，還不止是他一個……
凌少卿陰森地看向了凌衍。
凌衍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現在的凌少卿，實在是太可怕了，袁秀瑟縮了一下，趕忙擋在了凌衍面前：“少卿，千成已經親手打斷了他的兩條腿。小衍，也已經受到教訓了啊，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只是兩條腿而已？這代價，怎麼夠呢？
凌少卿眼底寒光一閃，嘴角卻閃過了一絲微笑：“好啊，既然凌千成這麼識相，那麼，太爺爺的事情，就一筆勾銷。你們自行離開吧。”
袁秀這才鬆了一口氣，推着凌衍就離開了。
夜。凌家。
“老大，你還好吧？”張碩有些擔心地看着凌少卿。
這段時間，他已經不再掩飾自己的鋒芒，他得到凌少卿的放權，在他不在的時間裡，將淩氏上下管理地有條不紊。
他突然不再紈絝，而且還展現出了相當的才能。這明顯讓有些人很是擔憂，這段時間，家族中，某些人對他可謂是小動作不斷。但張碩這一次卻不會再退縮。爲了可昕，他也不能再繼續逃避下去了。
“沒事。”凌少卿淡淡地應了一聲：“淩氏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是我該感激老大你給了我一個展現自己的機會。”張碩微笑：“礙於淩氏的關係，我家裡的那些人，對我的動作也不敢放到明面上來，這讓我輕鬆了不少。”
“可昕剛結束了一個考古項目，過段時間，應該就會回來了，到時候，我會想辦法讓你們見一面。”凌少卿笑着說道。
“謝謝。”張碩的眼睛，騰地一下亮了起來。
凌少卿摸了摸下巴，看向了旁邊一直苦着一張臉的陳明：“張碩是爲了可昕，所以才幫我。陳明，倒是你，你突然跑過來，是要投奔我是爲什麼？”
陳明頓時苦着一張臉：“老大，你就別裝了。我之前去霍總面前，坑了我家老子一把，霍御這幾天，已經對陳氏動手了。我那個老子已經知道了是我在背後做的好事……我在家裡，還怎麼呆的下去啊！總之，現在老大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只能去睡大街了。”
陳明一臉耍賴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