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梧山秘地
看着眼前俊美陰鬱的彷彿修羅轉世一般的青年男子,哥舒竣只得在心中暗歎自己倒黴:朕這是造了什麼孽才惹上這麼一個煞星?雖然說抓了沐清漪,但是朕半點好處沒拿到還供吃供喝這麼長時間好不好?!現在倒好,被人家打上門來弄得顏面掃地不說,居然又一次成了人家的階下囚!
“大膽!放開陛下!”哥舒竣正思索着怎麼擺脫容瑾這個煞星,雲浮生的聲音突然響起。
雲浮生接到皇帝召見的旨意剛剛進宮就看到宮裡一片混亂,匆忙趕到朝陽殿跟前卻看到哥舒竣被容瑾挾持的一幕。雲浮生就算是再不懂朝堂上的權術也不會不明白救駕到底是多麼巨大的功勞。更何況,還是面對讓他心存忌憚的容瑾。容瑾的資質實屬他平生僅見,若不趁自己現在武功比他高弄死他只怕再過幾年就是自己冒着那麼大的危險得到的實力也有可能輸給容瑾了。當下,雲浮生也不細想凌空一掌拍向抓着哥舒竣的容瑾。
容瑾卻彷彿根本不見雲浮生看在眼裡一般,只是輕蔑的勾脣一笑根本不爲所動。
見狀哥舒竣卻是大驚,怪不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爲容瑾根本就不是君子。那一霎間他不得不懷疑容瑾之所以一動不動是不是打算在雲浮生掌力到來的時候把自己退出去擋。
幸好,容瑾並沒有完全失去理智,所以他也沒有將哥舒竣推出去擋雲浮生的掌力。而是在同一時間宮牆之外另有兩道人影飛快地掠起,正好攔下了雲浮生的身影。三人相遇的瞬間各自對了一招,雙方倒退了十來步,一青一紫兩個人影落在了容瑾身邊,不是夏修竹和魏無忌是誰?
夏修竹一言不發,魏無忌跟哥舒竣卻是有過數面之緣的。笑容可掬地拱手笑道:“北漢皇,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現在還有什麼可說的?看了一樣跟着魏無忌和夏修竹隨手出現的一身白衣神色冷淡的莫問情,哥舒竣面無表情地道:“你看我像是別來無恙麼?”
魏無忌有些歉疚地朝他笑了笑,聳聳肩表示自己也無能爲力。弟弟不聽話啊,做哥哥的也沒辦法。何況他還不是親哥哥呢,想起某人的那些親哥哥的下場,魏公子暗暗在心裡爲自己摸了一把汗。幸好不是親生的啊。
哥舒竣揮揮手示意雲浮生不要再動手了,方纔轉向容瑾道:“西越帝,沐相失蹤的事情確實是與北漢無關。以對方的身手,如果真的想要對沐相不利的話,只怕無論是在北漢還是在西越都是一樣的結果吧?當然了,沐相在北漢始終,朕也要附上一定的責任,朕可以保證,盡一切力量幫你找到沐相,只要她還在北漢。現在,你可以放開朕了吧?”
容瑾輕哼一聲,道:“若不是你抓走清清,清清怎麼會失蹤?”
哥舒竣無奈地摸摸鼻子道:“兩國相爭素來都是不擇手段,如果西越帝有機會抓到朕的皇弟,你難道還會放過麼?何況,朕從頭到尾可沒有傷害過沐相一根頭髮絲兒。朕暫時不想跟西越動手,有沐相在自然比一紙合約要牢靠得多。”當然如果能夠拐到沐清漪投靠北漢就更好了。只是現在看來……哥舒竣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時不與我,奈何之?
看着哥舒竣一臉鬱悶得模樣,魏無忌稍覺解氣,也跟着勸道:“現在先找到清漪纔是最重要的。”
容瑾沉吟了片刻,這才略有些不甘的放開了哥舒竣。
莫問情將解藥給了被容瑾放倒的一干宮中衆人之後,一行人才進了朝陽殿裡坐下。雖然已經和解,但是哥舒竣還是深深忌憚着喜怒無常的容瑾,因此還是將雲浮生也一起留下了。雖然別的事情雲浮生幫不上忙,但是至少如果容瑾再動手的話,雲浮生現在的武功還是可以壓制住容瑾的。
容九公子顯然也很明白這個道理,一雙猩紅的眼眸時不時的往雲浮生身上掃兩樣。饒是雲浮生這樣殺人如麻心狠手辣的人被那雙眼睛頂上也不由得覺得心頭一顫。
哥舒竣將沐清漪失蹤的前因後果仔細的說了一遍,這些容瑾等人自然早已經聽霍姝講過了,與哥舒竣所說的也並沒有什麼出入。魏無忌皺眉道:“難道北漢皇就連一點線索也沒有?”
哥舒竣臉色也有些難看,在自己的京城裡一個大活人就這麼失蹤了他們還一點線索都找不到。如果今天失蹤的不是沐清漪而是他自己,那豈不是說就連救自己的人都沒有了?
“我們已經試過了,若要突破烈王府的防禦悄無聲息的從京城裡將人帶走,對方的武功最少也該跟靖安侯差不多。事實上,就算是靖安侯,也沒辦法從王府裡不驚動任何人帶走一個女子。”哥舒竣沉聲道。
魏無忌等人對視一眼,比雲浮生的武功還高?這世上到底有多少高手?!雖然都說強中自有強中手,但是他們也都有足夠的自信他們這些人已經算是天下頂尖的強者了。雲浮生那樣用藥物催生出來的不算,天下也沒有那麼多的靈藥。或者,是早已經退隱了的老前輩?
但是哥舒竣都說到這裡了,衆人也知道他大概也確實是不能知道更多了。想要找到清漪,最後只怕還是要靠他們自己。
送走了容瑾一行人,哥舒竣忍不住摸了摸額邊的冷汗,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去找寧談去了。
外面雖然已經是嚴冬,寧談住的地方卻依然溫暖入春。有些簡單樸素的小樓裡甚至還是養着十幾盆各色的花草。寧談坐在窗邊對着窗外的雪景和眼前的棋盤一個人自娛自樂。
聽到腳步聲,寧談方纔擡頭看了一眼起身見禮,“見過陛下。”
哥舒竣揮揮手示意他不必多禮,走到寧談對面坐下望着眼前的棋局出身。寧談俊眉微挑,淡笑道:“聽說剛面方纔很熱鬧?可是西越皇帝陛下來了?”
“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哥舒竣有些無奈地將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寧談聽了不由一笑,讚道:“西越帝對沐相果真是情深意重。”哥舒竣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我現在就是怕太過情深意重了,若是沐相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只怕真要如容瑾說的那般血洗北漢皇城了。
寧談蹙眉沉吟了半晌,問道:“沐相失蹤的事情,陛下真的沒有一點線索麼?”
哥舒竣搖搖頭,道:“完全沒有。誰能想到竟然有人會從北漢皇城裡綁走了沐相。幸好如今華國已滅,就算有什麼剩下的勢力也不成氣候,否則朕都要懷疑是不是華國的人想要挑起北漢和西越之爭從中得利了。”
寧談攤手輕輕落下一子,道:“陛下也不必太過擔心,我覺得…沐相併不像是福薄之人,吉人自有天相。”
“朕現在也如此希望。”哥舒竣有些無奈地苦笑道。
“陛下既然如此擔心,就好好安排一番吧。如今又靖安侯相助,陛下不妨請烈王回來。有了這兩位,就算到時候西越帝當真要失控了咱們也容易應付一些。”寧談道。
哥舒竣點頭同意,確實是需要好好籌謀一番了。容瑾這樣的人,如果沒有十拿九穩的把握最好就別動手。但是卻不得不防,如果容瑾先動手的話他也不得不盡力而爲了。
容瑾果真是個禍害!最後,北漢皇帝陛下在心中恨恨地想着。想他從登基開始一直都是一帆風順的,自從今年年初遇見容瑾這個禍害之後就百事不順!不,那兩口子都是禍害!
容瑾等人並沒有在北漢專門準備的使館裡落腳,而是住進了魏無忌在北漢皇城的一座院子。雖然魏無忌在北漢明面上的產業都被哥舒竣用各種辦法折騰的一乾二淨,但是名下卻還有不少的房產和暗地裡的生意之類的。哥舒竣自然不可能挨家挨戶的去查哪些房子是魏無忌的,更何況還有不少是掛在別人的名下的呢。就算查出來被封了,財大氣粗的魏公子也表示,沒事,他還有很多呢。
大廳裡,氣氛有些凝重。霍姝跪在地上半句話也不敢多說,小姐是在她手上丟了的,就算陛下要她的命她也不能覺得自己冤枉。
“行了,霍姝先起來吧。這事兒也怪不得你。”魏無忌皺了皺眉,嘆了口氣道。對方能夠在那麼多暗衛和烈王府侍衛的包圍中悄無聲息的將人帶走,只怕就算是霍姝貼身的跟着清漪寸步不離也是沒有什麼用處的。
霍姝看了看坐在一邊面無表情的容瑾,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了起來。自從回來之後陛下就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實在是讓人有些膽戰心驚。
魏無忌揉了揉眉心,沉聲道:“本公子走南闖北這麼多年,怎麼就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樣一位神秘高手?”
夏修竹擡眼道:“這個高手到底是一個人,還是一方勢力?若是不在世上走動的隱世高手,又爲何要跟清漪爲難?”魏無忌想了想,垂眸道:“應該不是什麼大的勢力吧?當今天下能夠有些本事的勢力咱們就算不是全部知道也應該知道個八九成。何況,若是一方勢力初冬的人勢必不少,若是如此,不可能不留下絲毫的蛛絲馬跡。”這些天朝堂上,朝廷外的,江湖的,在野的,黑的白的各方勢力他們都打探過了,當真是沒有半點消息,來去無蹤踏雪無痕。
“北漢地勢平坦,不像西越隨便藏進個深山老林裡說不定你一輩子也找不着。但是各路人馬都沒有得到消息,只能說對方藏起來了。”
莫問情皺眉,“北漢這樣的地方,帶着清漪一個弱女子,要往哪裡藏?”清漪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華國女子容貌本就異於北漢女子,更何況她那樣的容貌無論放到哪兒都是極爲出衆的。聰明才智更是不凡,但凡她自己還有意識必然會設法給他們消息的。但是如果她昏迷不醒着,不管是一個還是幾個人,帶着一個昏睡不醒的女子行蹤只會更惹眼。
魏無忌摸着下巴思索着,“應該不會往人多的地方走,北漢人十分排外,對方身份不明還帶着一個女子,絕對不會留在人多了的地方。只能是藏在了什麼渺無人煙的地方。沒有人去的地方,自然也就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的行蹤了。”
衆人默然,魏無忌說得道理他們都懂,但是問題是北漢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就是騎着快馬橫穿也要跑上大半個月。渺無人煙的地方多了去了,清漪到底是在哪兒呢?
“公子,有位凌公子求見。”門外,管家匆匆而來恭敬地稟告道。
“凌?凌天霄?”魏無忌皺眉,“請他進來。”
不一會兒,凌天霄便匆匆走了進來,掃了一眼大廳裡的衆人有些謹慎的選了個離容瑾遠一些的位置。見狀,魏無忌心中暗暗嘆了口氣,有些擔憂地看了容瑾一眼。容瑾這些日子雖然一直很冷靜,完全沒有發生什麼他們預先中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但是看着那雙日漸猩紅的眼眸,卻還是讓人忍不住在心中膽戰心驚。原本魏無忌是該留在西越幫忙盯着西越朝堂上下的動向的,就是因爲不放心容瑾擔心萬一發作起來夏修竹和莫問情壓不住他魏無忌纔跟了過來。將所有的事情託付給了還遠在建安城的顧秀庭和慕容熙。
“凌少主,是否有什麼消息了?”魏無忌也不客氣,直接了當地問道。
凌天霄沉吟了片刻道:“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有用的消息,不過我想着還是應該來告訴你們一聲。上次莫谷主來訪之後父親命人將北漢境內最近二十年出現過的高手都蹤跡都調查了一番。北漢能夠名揚江湖的絕頂高手並不算多。上一次去建安城又折損了不少,這些人確實是有可能因爲建安城的事情而怨恨沐相,但是他們這些日子的行蹤都在這裡。另外,這些人武功雖然高,但是其中最高的大概也就是跟我父親在伯仲之間,只怕沒有本事劫持沐相。”
見衆人都在認真聽他說話,凌天霄繼續道:“另外,還有曾經隱退的一些隱世高手。北漢這地方,其實不怎麼好隱居,所以這些高手的行蹤費些心思也能找到。所有七十歲以下隱退了的高手凌霄堡都有些消息,其中有幾個死了,有幾個離開了北漢,如今還活着的只有三位,他們都沒有出現在北漢皇城附近過。”
“如果是那種從未出世過所以連凌霄堡都完全沒有聽說過的絕代高手的話……”凌天霄皺眉道:“要有多大的仇恨纔會讓一個從未涉足塵世的絕世高手親自出手對付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所以,和一條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一般能夠成爲絕代高手的,不管善惡,心胸氣度還是有一些的。說得明白一些,親自出手對付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有失身份。更何況,隱世高手總不至於是爲了什麼名利。隱居世外修煉到七老八十纔出來爭名奪利不成?
魏無忌皺眉道:“凌少主親自前來,總不會只有這些消息吧。”
凌天霄點點頭道:“確實還有另外一些消息,但是…這些都不怎麼靠譜,若是運氣好撞上了說不定是能找到沐相,但是若是錯了,那可就……”平白耽誤了救沐清漪的時間。連他父親都覺得不靠譜的消息,凌天霄實在不覺得他們的運氣有那麼好。
魏無忌嘆了口氣,道:“凌少主請說。”
凌天霄道:“北漢境內有兩個地方算得上是禁地。一個是北漢和西越靠近邊境處的一處叫着黃沙谷的地方,這個大家應該都知道。”衆人點頭,黃沙谷就在北漢和西越交界處,不只是對北漢人對西越人一樣是個禁地。
“另一處,就是梧山。”
“梧山?”莫問情皺眉,前幾天他還打算去梧山,並沒有人聽說那是禁地。
凌天霄搖搖頭道:“梧山是北漢境內最高的也是唯一的羣山。梧山禁地並不在梧山主峰,而是主峰之外的一處秘谷。之所以不聞名於世,是因爲大多數人根本就找不到那個地方,而去過那地方的人鮮少有活着出來的。梧山除了盛產藥材,也沒什麼稀奇之處,會去的大多也只是一些採藥人罷了。一年中有五個月是大雪封山的,自然也就沒什麼人知道了。”
“若是如此,凌公子特意提起是?”魏無忌問道。
凌天霄道:“咱們凌霄堡名下有一位藥師曾經去過梧山纔要,他說當時正是十一月,本想上山去找找看有沒有雪蓮。不想正好碰上了雪崩,險些被壓死在雪下,當時他被一個形容消瘦大約六七十歲模樣的老頭兒給救了。據他回憶,那老頭把他從雪堆裡擰出來之後就走了。雖然沒用上輕功,但是他記得當時那老者從雪地上走過之後雪地上是沒有腳印的。那藥師並不是習武之人,當時遇到雪崩被嚇得不輕,連道謝都沒有等到回過神來才發現人已經走遠了地上卻沒有腳印,回到家裡又被嚇病了一場,還以爲是遇到鬼了。”
踏雪無痕……
衆人齊齊地對視一眼,若是用輕功的話做到踏雪無痕他們這些人都沒問題,但是如果真的如那個藥師所言的那老者是走着離開的,那麼…也難怪那藥師要被嚇病了。這樣的高手,絕對是堪稱絕世的…。
“容瑾,你說……”魏無忌側首看向容瑾,卻只見眼前一道黑影飄過,再去看時容瑾原本坐的位置上哪裡還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