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卷 242.刺殺
剃度儀式是個很簡單的過程,佛門也並不喜歡講究一些繁枝縟節。等到梯度完成之後,殿中的師太和女尼們便都離開了,只留下明心一人,顯然是留了時間給他們告別的。尼姑庵不比寺廟,是不留男客的。
明心起身,轉過身來看到顧秀庭和慕容熙也有些驚訝。想了想還是走了過來,朝着兩人點了點頭,“顧公子,二哥。”
望着明心三千青絲落盡的頭頂,沐清漪心中有些五味雜陳。幸好她還沒有真的說是斷絕紅塵,六親不認,依然叫了慕容熙一聲二哥。不過明心出家原本也不是爲了參悟佛法,倒也不足爲奇。慕容熙點頭,望着明心淡笑道:“這段時間我依然住在建安城,若是有什麼事讓人給我捎個信就行了。”明心淺淺一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雖然是兄妹,但是從前慕容熙還是太子的時候他們也沒見有多麼親密,如今兄妹相見能好好說幾句話知道彼此都不錯就行了。
拍拍明心的手,沐清漪輕嘆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你保重。”
明心笑道:“確實不早了,謝謝你來看我。”
道過別之後,一行幾人便出了無色庵往京城的方向而去。遠遠地,沐清漪回頭看到明心站在無色庵門口,一身青衣神色恬淡,淡淡的夕陽撒在她身上卻帶着一絲孤寂的味道。
馬車裡,沐清漪看着顧秀庭二人好奇道:“大哥和表哥就是爲了明微公主纔來的麼?表哥怎麼也不跟明微公主說幾句話?”慕容熙笑道:“我們去城外的軍營,碰巧聽說明微出家的事情就過來看看,倒是沒想到你也在這裡。其實,也沒什麼可聊的,我跟明微不熟。”雖然是兄妹,但是當初身爲太子的慕容熙跟這些兄弟姐妹之間遠沒有跟顧秀庭和顧雲歌親密。至於後來被貶爲平王之後,就更不用說。就算是想聊也不知道聊什麼,想必明微公主也是如此,既然如此又何必爲難彼此。
沐清漪嘆息道:“華國皇室中,難得看到明微公主這樣不錯的人,只是可惜了。”
顧秀庭挑眉笑道:“說到這個…華國皇室的那些人,還有華皇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哎呀?”聽了顧秀庭的話,沐清漪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連忙問道:“天樞,華皇被關了多少天了?我差點把他給忘了。”聽到沐清漪的問題,外面趕車的天樞也跟着鬆了口氣,連忙道:“快半個月了。”如果沐相再想不起來,說不定華皇就要死了。萬一沐相還有什麼問題沒問那就麻煩了,這些天看守華皇的人都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看着,免得已經差不多崩潰了的華皇真把自己給折騰死了。但是他們也拿不準沐相到底是忘了這事兒還是想要折磨華皇,因此也不敢主動的過問。現在看來,果然是忘了。
沐清漪無奈地撫額,道:“回去之後就把他弄出來吧。”這些日子真的是忙得頭暈腦脹,就算國庫裡的大筆銀子都還沒有找到沐清漪也不得不將華皇拋到腦後了。
“是。”天樞應道。
“表哥之前說要見華皇,不如就明天吧?”沐清漪看向慕容熙道。慕容熙點頭,“好,有勞清漪了。”
“不過是小事,表哥不必……”
“什麼人?小心!”話未說完,外面天樞突然厲聲道。只聽嗖的一聲,一隻羽箭射入了馬車,正好釘在可沐清漪身後。
“小姐,小心!”霍姝心中一驚,連忙撲向沐清漪,將她拉到了馬車的一角。外面,天樞沉聲道:“快出來!”霍姝聞言,也不猶豫,手中短劍一揮,削鐵如泥的短劍直接將馬車劃破,霍姝拉着沐清漪直接破車而出。馬車外面,跟着一起來的侍衛早已經將整個馬車團團圍住,前面天樞也放開了套着馬兒的繮繩。若是打鬥中馬兒不小心驚了狂奔起來的話,更加麻煩。
光天化日之下,一羣黑衣人圍了過來。天樞輕哼一聲,沉聲道:“什麼人?”
這些人卻並不答話,直接朝着衆人殺了過來。容瑾離開之前就對沐清漪的安慰十分的不放心,因此沐清漪出城身邊不僅跟着天樞和霍姝兩人,還有不少的侍衛以及隱藏的寒雪樓的高手。對於容九公子不務正業拿殺手當保鏢的事情,魏公子也只能表示無力了。因此此時這些黑衣人雖然有數十人之多,但是天樞等人卻並不着急,他們帶出來的人,加上跟着顧秀庭和慕容熙的人,人數上他們並不吃虧,至於武功方面他們就更加不擔心了。示意幾個侍衛將顧秀庭和慕容熙護在身後,天樞和霍姝二人卻是一左一右親自站在沐清漪身邊,前方一羣人已經短兵相接大都起來了,他們卻站在馬車跟前,顯得有些悠然。
“天樞,會不會有問題?”沐清漪皺眉問道。對方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這距離建安城不遠的地方行刺,肯定是有備而來的。天樞沉聲道:“沐相不必擔心,這些人…這些人他們對付得了。除非是有陛下那個級別的高手,否則根本不足爲據。”如今天下最著名的五大高手,有四位是跟西越有關係的,另外一位,哥舒翰跟沐清漪的關係很不錯,更何況就算哥舒翰要來只怕現在沒有空。至於老一輩的高手,原本華國確實是還有一些,但是幾個月前也被夏修竹和魏無忌殺的夠嗆,估計現在也還沒緩過氣來。
慕容熙皺眉道:“現在是什麼人想要刺殺清漪?”
顧秀庭沉吟了片刻道:“北漢,或者是華國的人麼?”沐清漪眨了眨眼睛,笑道:“也不一定是來刺殺我的。”想要刺殺她需要做的準備絕對不少,但是這些人看起來並不像是做足了準備的。但是如果這些人今天想要刺殺的是慕容熙和顧秀庭,而他們兩個又沒有碰巧跟她一道走的話,說不定…是能夠成功的呢。
顧秀庭和慕容熙不由得對視一眼,紛紛皺起了眉頭。
天樞緊盯着打鬥中的人,良久方纔道:“北漢人。”
“北漢?”沐清漪挑眉,天樞點頭道:“有幾個北漢人,北漢人武功路數跟西越和華國截然不同,即使刻意掩飾也是有跡可循。”沐清漪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這人…還真是不知道消停。”
不過一刻鐘功夫,戰鬥便已經宣告結束。除了幾名被抓住的刺客以外,其餘人被殺的被殺,自盡的自盡。沐清漪掃了一眼被制住動彈不得的刺客,淡淡道:“回去再說吧。”
回去的路上,還沒走到一半夏修竹便帶着人趕了過來。看到沐清漪平安無事也跟着鬆了口氣。看着夏修竹劍眉緊鎖的模樣,沐清漪無奈地笑道:“不過是些許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不讓夏修竹跟在她身邊是她自己的意思。讓一個夏修竹這樣的人做隨身侍衛,不僅僅是浪費,而且還是怕死到一定的境界了。若是如此,以後沒有這樣級別的高手護身,她就什麼都不用做了?有天樞和霍姝這樣的兩個一流高手在,就已經足夠了。
夏修竹掃了一眼被侍衛拎在手裡的刺客,皺眉道:“這次的人水平一般,但是如果下次遇到更厲害的刺客……”
沐清漪揮手笑道:“這世上能有多少厲害到他們都應付不了的高手?”即使是哥舒翰親自出手,天樞和霍姝就算打不過也有一戰之力。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殺手,而是人心算計,何況還有寒雪樓的殺手暗中保護,這世上,論殺人比寒雪樓專業的人也並不太多。無論如何,沐清漪也不能真的將夏修竹當成自己的隨身侍衛。
夏修竹沉默的嘆了口氣,沒有說話。顧秀庭笑道:“這些事情還是回去再談吧,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搞清楚這些人的來歷,和到底是想要針對誰,現在…我也覺得,清漪剛剛說的沒錯。”
這些人大概真的不是爲了刺殺清漪而來的,而是爲了他和表哥。如果他是想要刺殺清漪的殺手的話,就不會選在這個地方動手,至少也要派多餘之前三倍的殺手,最好的下手位置自然是無色庵裡。但是如果只是爲了對付他們兩個的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一個武功尚可,帶着四五個侍衛,方纔那些刺客確實是足矣取他們的性命了。
沐清漪點點頭,神色也有些凝重起來。這建安城中想要取她姓名的人就算不多但也不少,想要查也未必有多難。但是想要殺大哥和表哥的人是爲了什麼?難道僅僅只是爲了斬斷她身邊的助力?若是如此,啥趙子玉,南宮絕,魏無忌不是更有效一些。對了…這幾個武功都很好,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殺得了的。
聽到沐清漪遇刺的消息,魏無忌等人都紛紛趕回了顧府。看到沐清漪平安無事,魏無忌也跟着鬆了口氣。萬一沐清漪出了點什麼問題,容瑾那傢伙還不把整個建安城給拆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看了一眼沐清漪等人,魏無忌皺眉問道。
幾個侍衛將被抓住的刺客押進了大堂裡,被點住了穴道的刺客被毫不留情的踢跪倒在地上,但是臉上的神色卻依然狠戾不改,惡狠狠的盯着再做的衆人。魏無忌摸摸下巴,打量着被押進來的四個刺客,道:“這個…是北漢人,另外三個,好像是華國人。”魏公子行商走遍天下,是哪兒人看一眼就差不多能辨認出來了。
沐清漪蹙眉,沉聲問道:“各位,是北漢皇的人麼?北漢皇想要刺殺秀庭公子和慕容公子?”
“咦?”魏無忌一怔,原來不是刺殺清漪的麼?
刺客冷笑一聲,道:“既然被抓住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沐清漪凝眉,淡淡笑道:“看來不是北漢皇的主意,應該是…蕭廷的主意吧?”聞言,刺客不由得微微變色,卻並沒有多說什麼。沐清漪沉吟了片刻,指了指其中一個刺客道:“把他放了。”
“什麼?”別說是刺客了,就是魏無忌等人也不由得一愣。不管是刺殺慕容熙顧秀庭的還是爲了刺殺沐清漪的,既然抓住了怎麼能夠放虎歸山?
“清漪?”魏無忌皺眉道。沐清漪淡淡一笑道:“你回去告訴蕭廷,若是有下次,本相保證讓他看到北漢皇后的屍體。若是不信,他大可以試試。”
原來如此,魏無忌挑眉道:“剩餘三人呢?”
“問不出什麼來了,殺了吧。”這些人都是殺手,不過是殺人的刀而已。沐清漪也不認爲他們能夠知道些什麼重要的事情。還不如干淨利落的處置了,免得浪費時間。
建安城某處隱蔽的小院內,有心陰暗的房間裡蕭廷正坐着喝茶。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黑衣男子,淡淡問道:“可有人跟着你?”黑衣男子道:“原本有人跟着,屬下襬脫了之後纔回來見公子的。”
不一會兒,從外面走進來一男一女,朝着蕭廷點了點頭道:“公子,沒有人跟着。”
蕭廷滿意的點頭,淡淡道:“派出去幾十個人,就回來你一個?”黑衣男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稟告,“是沐清漪放了屬下回來的,她讓屬下給公子帶一句話。”蕭廷劍眉微揚,“哦?這麼快…就知道本公子的底細了?是了,魏無忌見過我。他想要說什麼?”
黑衣男子將沐清漪的話一字不改的重複了一邊,聞言,蕭廷卻頓時變了顏色,眼神一縮,沉聲道:“沐相好大的口氣!”站在蕭廷身邊的青年女子低聲問道:“公子,我們怎麼做?要不要……。”
蕭廷擡手,阻止了她的話,道:“不,沐清漪身邊高手如雲。想要暗殺她原本機會也不大。”最重要的是,他賭不起。他雖然長期不在北漢皇城,但是確實哥舒竣最信任的心腹之一。許多事情,哥舒竣寧願跟他商量而不是哥舒竣最信任的十一弟烈王。其中雖然有他的能力和忠心的原因,但是更重要的卻是他是北漢皇后的親弟弟。哥舒竣和皇后少年結縭,從做皇子的時候一直走到成爲帝后,哥舒竣雖然生性風流,但是對皇后卻頗爲尊重。北漢的太子也是皇后所出,萬一皇后出了什麼問題的話,哥舒竣再立一個新皇后,很難說對他還會不會有現在的信任,甚至就連太子的地位也會不保。
“好一個沐清漪!難怪讓陛下如此忌憚,讓烈王掛念不已。”蕭廷沉聲道,“本公子倒要看看,到底是你厲害還是我高明!淮陽公主怎麼樣了?”
“淮陽公主被沐清漪帶入顧府之後便了無音訊。”青年女子答道:“顧府裡沒有僕婢,所有的事情都是由西越侍衛去辦的,我們就算想要安插人也安插不進去。公子…那淮陽公主靠得住麼?”
蕭廷不以爲意,淡淡道:“她知道的東西也不多,就算靠不住也無關大局。只是…這樣一個人總算是一個不錯的棋子,若是死了未免可惜。咱們在建安城裡能用的人原本就不多。”
青年女子點點頭道:“屬下明白了,那咱們……”
蕭廷沉吟了片刻,沉聲道:“派人將消息散播出去,就說…沐清漪長着自己是丞相和容瑾的寵愛信任,囚禁折磨西越公主。傳的越多越好,往西越那邊也送些消息去。”另一個男子皺眉,有些懷疑的道:“容瑾素來對自己的兄弟姐妹毫不留情,何況華國雖然歸順了西越,華國的百姓一時半刻只怕也不會對西越產生什麼感情,這樣有什麼用?”
蕭廷笑道:“不需要有什麼用,這種事情,一傳十十傳百,等到傳的天下皆知了,自然就有用了。何況…若是容瑾在這裡,只怕早就直接砍了淮陽那女人了,但是沐清漪卻絕不會動她,你們可知爲何?”
“請公子指點。”兩人齊聲道。、
蕭廷道:“沐清漪雖然是西越丞相,甚至算得上是西越皇后…按理說她是有資格處置淮陽公主的。但是…那也只是有資格而已,只可惜她是個女人。容瑾就算殺光整個西越皇家的人,外人最多也只是評價一句冷血無情而已。但是若是沐清漪隨便殺了皇家的人,世人的口水都能直接淹死她。所以,那些人容瑾能殺,但是沐清漪卻不能。”
那青年女子想了想,也跟着恍然大悟,笑道:“公子所言甚是。”世人對待女子總是比對待男子更加苛刻。沐清漪若是殺了淮陽公主的話,只怕立刻就會迎來整個西越朝堂上下的不滿。若是容瑾護着她的話,什麼禍國妖姬的名聲也會毫不猶豫的往她身上扣。只怕沐清漪也早就明白這些道理,身爲西越丞相以後,竟是絲毫不曾行差踏錯。所有需要殺人的事情都是容瑾乾的。
“沐清漪是個難得聰明的女子,可惜啊……”蕭廷有些惋惜的嘆道。
這些日子,若論日子最難過的人是誰,大概就非華皇莫屬了。自從上一次見過沐清漪之後,華皇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一個人影了牢房裡的燈火一直都亮着,他甚至無法判斷自己到底被關在這裡多久了。只能隱約記得,似乎有人送過十幾次飯菜了。因此,他有可能被關了三五天,也有可能是七八天,或者是十幾天。但是他卻從來沒有看到送飯的人。
這樣的日子原本並不算難過,至少絕對不足以讓華皇在短短半個月內崩潰。但是華皇卻不一樣,大概是做了太多的虧心事,獨自呆在牢房裡的時候他總是覺得自己看到了無數來朝他索命的人。無論他怎麼呼叫怎麼砸牢房的大門,卻永遠也沒有人來搭理他。就像是沐清漪所說的,除非他想要招了,否則,就不用再說了。剛開始華皇還能夠忍受,但是越到後來他精神越差,也越感到害怕。最近兩天甚至連吃飯都不敢吃了。他總是強大起精神想要看到送飯的人,卻總是支持不住而睡過去了,等到他醒來的時候飯菜已經擺在了他的面前。這讓心中有鬼的華皇懷疑這些飯菜到底是不是人送來的,或者說…他到底是不是還活着。
牢門外,沐清漪看着跟前牢房的守衛,問道:“怎麼樣了?他還是不肯招?”
侍衛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道:“啓稟沐相,只怕是沒有效果。他…再下去可能要瘋了。昨天他差點自殺。”其實也不是自殺,只不過是被嚇到極點了的一種自殘行爲而已,等到回過神來之後華皇自己也嚇得半死,同時也更加感到害怕了。從昨天開始,就一直鎖在牢房的一個角落裡一動也不敢動,一代帝王淪落到這種地步…總是讓人感到唏噓。
沐清漪也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看來確實是本相浪費時間了。”
哪兒浪費時間了,華皇那模樣明顯比受了刑更悽慘好麼?侍衛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眼前的白衣如雪的女子,心中感嘆道。沐清漪蹙眉道:“不過,這樣都還不肯說…只怕是真的問不出來了吧?”如果實在是問不出來,那他們也沒有必要浪費時間了。只能想別的辦法了,至於華皇,也不能再留着了。
“表哥,你去吧。”沐清漪側身對身後的慕容熙道。
慕容熙點點頭,“多謝。”
跟着侍衛走到牢門口,慕容熙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伸手推開了沉重的大門。牢房裡,油燈依然靜靜地燃燒着,這有些暗淡的燈火讓這間狹小而陰沉的牢房有了唯一的亮光。裡間被鐵欄隔開的牢房裡,最隱蔽的角落裡,一個人影縮成一團簌簌發抖,身上還蓋着許多稻草,整個人顯得狼狽而可憐。華皇兩年前才過了五十歲壽辰,對於皇家來說年紀其實並不算大。但是此時一頭亂七八糟的頭髮卻已經全白,髒兮兮的臉上更是滿臉的皺眉,看上去說是七八十歲也有人相信。
聽到開門的聲音,華皇小心翼翼的擡起頭來往門口望了望,立刻又將自己藏了起來,顯然並沒有認出慕容熙來。看到原本高高在上的父皇淪落到這般境地,一時間慕容熙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一會兒方纔沉聲道:“兩年不見,父皇可還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