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臺下,穿越了十幾級白色臺階的花園內,爭執還在繼續。
在闕晴煙柔軟的身軀撞入喬司延的胸膛後,後者的身軀早已趨近僵硬。
那纖細的兩條藕臂繞過他的腰部,將他團團圈繞的那一刻,喬司延彷彿恍然初醒,如同被驚嚇到了一般霍然將後者推開,並且踉蹌着倒退了兩步。
“司延……”看着那避她如蛇蠍的喬司延,闕晴煙美麗的瞳眸狠狠的收縮了幾下,有若有似無的淚光從她的眼角處氾濫,在誰的心湖上滴落成災。
“不要過來!”一聲嘶啞痛苦的嗓音從喬司延的喉嚨口發出,他的喉結艱難的滑動了兩下,面部劇烈抽搐,似乎是在努力的壓抑着那種苦楚。
“司延,爲什麼?”穿着一身白裙的闕晴煙站在隔着他幾步路的地方,淚光閃爍,看上去倍感讓人憐惜。
“司延,我們曾經那麼快樂,難道,你早就忘記了嗎?我們的那些曾經,難道,你說忘就忘”
“別跟我提我們的過去,闕晴煙,如果不是你爲了嫁入豪門,而攀上了我的大哥,闕晴煙,是你,一切都是你!”不等闕晴煙再說,喬司延已經怒氣沖天的阻斷了她接下去的話語。
他清明的眼眶內皆是通紅,像是一隻瀕臨絕望的野獸,在咆哮着他曾受到過的傷害。
“闕晴煙,”長指點着自己的胸口,他心臟的位置處,喬司延聲聲嚴厲,血紅着一雙眼眸凝着對面的那個女人,“是你拋棄了我,不是我拋棄了你,所以你不要一副受害者的態度來跟我說話!闕晴煙,你問問你自己,你配嗎!?”
“司延……”闕晴煙簡直是嚇傻了,瞪大的美眸中,滿滿的都是對後者的不敢置信。她不能相信,喬司延居然會用這種厭惡的口氣說出那句‘你配嗎?’
忽然之間,喬司延那聲嘶力竭的表情僵硬在了那裡,他的俊臉有些抽搐,然後有些呆滯恍惚的看向上面的某一個方向。
闕晴煙見他的神色有異,不禁順着他視線的方向望去——
白色的雕花欄杆之上,一個鐵灰色的俊挺身影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
他的右手上扣着一隻高腳杯,紅色的酒液在高腳杯裡晃動,而他的目光卻是直直穿透一切,落向了底下那對男女身上。
他的脣線抿的很緊,繃緊的削瘦下頜處弧線剛毅,一雙犀利的黑眸卻像是X光線一般,盯射在闕晴煙身上。
夜風輕吹,二樓宴會廳處,落地窗開了小半,有輕音樂聲從那頭淌了出來,舒緩的鋼琴曲,像一曲悲傷的月光。
在看到那個身影時,闕晴煙那美麗的面容頓時變得煞白,甚至連那瞳孔也張得老大,她的脣瓣微微顫抖着,或許是基於害怕,那兩個字,帶着沉重的恐懼的輕喚,“司宇……”
那輕輕淺淺的輕喚聲,飄在這幽幽的空氣中,足以將剛纔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打破。
喬司延所有的神智隨着這一聲終於迴歸,眼神閃躲,有些不安的喊了一聲,“哥!”
喬家共有兩個兒子,喬司宇跟喬司延,喬司宇個性老成成熟,喬司延則恰恰是相反。
因爲父母雙亡,所以喬司宇在年僅14歲的時候就繼承了喬氏集團。
對於喬司延來說,喬司宇不僅僅是哥哥,更像是父母一般的存在,他崇敬喬司宇,更對他充滿畏懼。
“嗯!”一聲低低的應和聲,從喬司宇的脣邊吐出。
繼而,他犀利的眸光剔向闕晴煙,明明沒有說話,那身上的氣勢卻讓闕晴煙全身發顫。
“司宇……”
“過來!”喬司宇的面容上看不出半點表情,那淡淡的兩個字,卻讓闕晴煙瞬間渾身一個激靈。
捏住裙角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終,她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卸乾淨了一般,拖着一雙沉重的腳步朝着喬司宇走了過去。
只是,闕晴煙還未走到他的身邊,一隻健碩的臂膀已經迅速伸來,穿過她的腰肢將她一手摟住。
張大了美眸,闕晴煙的一顆心臟都要從胸口處跳了出來,那隻摟住她腰肢的手臂像一塊烙鐵一般,燙的她全身都在發顫。
未等她緩過神來,扣在喬司宇另一隻手上的高腳杯早已轉移到了她的面前,伴隨着後者冷冽無情的聲音,“喝下去!”
那隻高腳杯裡的紅酒,他喝了一半,還剩一半!
看着那明晃晃的液體,闕晴煙的脣瓣顫了顫,剛想拒絕,喬司宇那凜冽的眸光已經望了過來。
她趕緊接下那隻高腳杯,仰頭將裡面的紅酒喝了個一乾二淨。
只是喝下去的時候,喝的太急了,那股酒氣衝到了她的喉嚨口,讓她嗆個不停,甚至連眼淚都給嗆了出來,“咳咳咳……”
她咳嗽個不停,喬司宇卻早已拿走她手中的高腳杯,看也不看,直接從陽臺下扔了下去。
“啪——”只聽陽臺下傳來玻璃杯碎裂的聲音。
然後喬司宇冰冷的聲音跟着響起,“司延,時間已經很晚了,我跟你嫂子就先走了!”
陽臺下,喬司延的面色早已變得十分慘白,聽見喬司宇的聲音,只心有不甘的應了一聲,“……是,哥!”
嫂子,是啊,他怎麼就忘了,她即將成爲他的嫂子!
看着闕晴煙依偎在喬司宇的懷裡並未反抗溫順的隨着後者離去,隱沒在黑暗裡的喬司延,只覺得他就像是個傻子!
黑色的邁巴赫在路面上疾馳,車廂裡,氣氛一片沉滯。
封蜜半靠在身後的靠墊上,眼眸微闔,長長的黑睫毛在她的眼瞼上落下一片陰影,她的貝齒緊咬着脣瓣,明明很是疼痛,卻始終沒有吭上一聲。
車窗外,一片黑影從面前拂過,車身剛穿過一片樹林,窗外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色,偶爾能窺見遠方那彩色霓虹。
“嘶——”車身也許剛過了大石頭,些微晃動了下,她的腿一晃,就是有火辣辣的撕扯感從腳踝處傳來,封蜜終究疼的沒有忍住。
霍行衍一邊穩穩的把持着方向盤,一邊擔憂的從後視鏡裡看向靠坐在後座裡的封蜜,聽見她呼痛的聲音,關切的聲音忍不住從前頭傳來,“很疼?”他的話音很短,卻是在壓抑。
封蜜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下,從窗外偶爾打過來的燈光可以照見她臉色一瞬的慘白,她雪白的貝齒一直咬着脣瓣,那紅豔豔的脣瓣上幾乎被咬出了細密的血絲,聞言,卻仍是倔強的吐出兩個字,“還好!”
她的倔強他不是第一次領教,霍行衍看着她明明痛成這樣,卻依然不肯上醫院治療,忍不住微紅了清瞳,甚至於他抓在方向盤上的手,也是青筋暴露。
不消半刻,只聽一聲‘吱——’的劇烈煞車聲,然後,黑色馬巴赫在公路上停下。
等霍行衍將車身靠在公路旁邊,打開車門的時候,封蜜纔像是瞬間被驚醒了一般,張大黑白分明的明眸看向那個推開車門而去的男人,“霍行衍,你去哪裡!?”她的手指緊緊的抓着皮坐墊,清澈的眼瞳裡,滿是恐懼之色。
“乖,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來!”沒有道明緣由,車門被砰然關上,那手長腳長身姿卓然的男人,就那樣大步跨向了公路旁,徑直揚長而去。
“喂——”封蜜忍着腳踝傳來的疼痛,抖索着手打開車門,衝着那人高聲吼道:“喂,霍行衍,你瘋啦!這可是在大馬路上!”
她的高喊沒有等來後者的迴音,封蜜剛想起身,卻是一頭撞在上方的車門上,頓時再度跌落回原位上,痛的那個呲牙咧嘴。
而那一身黑西裝風姿卓越的男人,卻是早已消失在了視線範圍內。
捂着被撞痛的腦袋,加上腳踝處傳來的痛楚,渾身上下都在叫囂着疼痛,封蜜簡直快被搞瘋了!
神經病,大晚上的把車停在這裡,他不怕被開罰單,她還害怕呢!
在封蜜的埋怨聲中,過了大半個小時後,那個一身黑西裝的男人終於回來了。
他的呼吸很急促,氣息很喘,似乎是跑了不遠的路,連額頭上都沁着密密麻麻的汗。
而他的手中,居然拎着滿滿一袋白色的藥品。
看着他打開這邊的車門,封蜜有些怔愣的望着他此刻有些狼狽的模樣,視線復又落在他手中拎着的那袋白色藥品上。
裡面不僅有擦塗的,還有吃的,瓶瓶罐罐什麼都有,封蜜毫不懷疑,他將那個藥店都給搬空了過來。
“霍行衍……”看着他將那些藥品倒了出來,仔細的查看着上面的處方,封蜜忽然覺得眼眶裡熱熱的,像是一不小心就會從裡面淌出眼淚來。
“你……”口中澀澀的,像是任何語言都無力表達她此刻的心情,“你剛纔出去,就是爲了給我買藥去了?”
因爲她不願意上醫院,因爲她喊疼,所以,他纔給她買藥去了麼?
她的這個臭脾氣,連她的父親也受不了,可是她從未想過,居然還會有人可以這樣無私的包容她,慣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