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睡前,封蜜窩在霍行衍的懷裡,向他說出自己的決定,“我想明天回A市一趟!”
“嗯?”抓住那隻不安分在他胸前移動的手,霍行衍垂眸,凝向懷裡的小人兒。
“再過一個星期,我就要提前進入劇組了,我想在這之前,去看看外公。”仰頭,封蜜眨巴眨巴着眼兒,睨向上方壁燈暈黃光暈裡那張輪廓分明的面孔。
抿脣,沉思半響,斂去眼裡多餘的情緒,霍行衍開口道:“我陪你一起回去!”握住封蜜柔若無骨的小手,霍行衍說。
歪頭,封蜜頗有些不解的看向他,“你有時間麼?”
“自然!”
“那好吧,”捧着臉頰,封蜜揚着星眸凝他,那黑白分明的明眸內幾乎柔情的像要滴出水來,“謝謝你!”
“以後不要說這個字。”颳了她的俏鼻一下,霍行衍的口吻有些嚴肅。
“爲什麼?”
“我們之間,用不到謝謝。”
細細思量半響,封蜜揚脣,似有些忍俊不禁道:“好像是有些奇怪……那好吧!”
“嗯?”
“我困了,”封蜜揉揉眼,眼皮睏倦的聾拉在一處。
“睡吧。”霍行衍貼在她的耳邊溫聲耳語,尋了個讓懷裡人兒舒服的姿勢,這才摟着她一道睡去。
“嗯……”封蜜只輕應了聲,尾音便消失在了喉間,半響,只鼓動腮幫子蠕動了下嘴脣,便沉沉睡去。
“蜜蜜,”霍行衍喊她一聲。
“……”他微微低眸,清冽瞳仁裡便撞入那一張俏麗白淨的睡顏,淡色眉彎黑睫,眉目幾乎可入畫。
壁燈暈黃的光色柔柔映射在她面上,照的那枕在雪枕上的玉顏越發瑩潤剔透。
輕笑一聲,霍行衍摸了摸她溫滑冰涼的臉蛋,抱着小人兒心滿意足的睡去。
封蜜醒來時,霍行衍正在整理行李,陽光散落在他寬闊清瘦的後背,將那一身耀眼內斂的風華隱射的斑斑駁駁,在冬日溫暖的燦陽中,光影斑駁間,竟有種不真實的溫暖。
雙手托腮,封蜜睜着眼兒,見他在衣帽間與臥室內來回穿梭,不消多時,兩隻行李箱已然被漸漸填滿。
封蜜那近乎迷醉的花癡笑容在見到霍行衍手裡兩套女士內衣時,終於土崩瓦解。
其中一套正是洗過剛收下的,米白,封蜜的胸型算是嬌俏型,恰恰可一手掌握。
而這會,霍行衍正並無不適的替她整理內衣,並且安置在行李箱裡,那熟練的動作,讓封蜜有些小羞澀。
在與霍行衍同居的日子裡,多半是他照顧她,封蜜只負責製造事端,衣物也是隨處亂扔型,偶爾心血來潮,纔像是年末大掃除般收拾一次,機會寥寥無幾。
所以霍行衍的職責,更像是男友丈夫與保姆,雖然並未聽他抱怨過一次。
在霍行衍疑惑的目光掃來時,封蜜快速閉眼,裝睡。
“醒來了?那就先去吃早餐吧,我訂了下午二點的機票。”將行李箱拉鍊拉上,霍行衍好笑的看着那雙拳緊握於胸前,明顯裝睡的封蜜。
被拆穿,封蜜不得不張開眼,衝着後者哼哼了兩聲,表達下內心不滿。
兩點的機票,到達A市已經是傍晚。
小李開車來接,在霍行衍上車前,小李準備說些什麼,卻被霍行衍一記警告的眼神,阻斷了接下的話語。
封蜜貼在車窗玻璃上,凝視着窗外的風景,並未察覺到這一幕。
B市的初冬,於A市而言,卻已然是深冬季節。
天色極冷,即使封蜜窩在車裡,身上穿着白羽絨服,車裡開着暖氣,封蜜依然覺得寒冷。
氣溫零下攝氏度的天,即使陽光普照,依然讓人感覺處於冰天雪地。
車窗外的風景一閃即逝,光禿禿的樹木早已被裹上一層戎裝,而隨着風景飛逝,街邊的景物越來越蕭條,車身一路而去,直至開到白家大院前。
當兩層復古的低矮小樓印入封蜜眼簾時,她忍不住仰起身,看着小李下車,與警衛員一通交涉,車輛放行,門開,穿過崗哨樓,一路直行到大屋前。
寒冬瑟瑟的天,春意消散,綠色的草坪早已灰黃一片,青綠黃枯萎雜交的顏色,代表了四季的變遷。
沒有聽見大乖的叫聲,封蜜的心下有些疑惑,卻也只是疑惑。
小李下車,打開這邊車門,封蜜跳下車,說了聲“謝謝!”
早有聽見車聲的傭人進去彙報,封蜜下車時,只見到喬姨匆匆而來,那張被時光打磨的失去美麗不再年輕的容顏上,明顯有幾分興奮,在見到她時。
一番久別重逢的寒暄慰問,小李提着兩隻行李箱跟在後面,封蜜好幾次回眸見他面不改色的樣,只能暗暗咂舌,感嘆霍行衍的下屬都有幾分本事。
趕得正好,封蜜與霍行衍進屋時,白老爺子正準備出門散步。拄着柺杖穿着灰色中山裝的白老爺子剛下樓,便聽見一聲清脆熟悉的“外公!”
剛站直身體,一個嬌小的身影早已撲了上來,一頭衝入了他的懷裡,那猛烈的勁道,幾乎讓白老爺子生生踉蹌後退了一步。
“蜜蜜?”單手拄着柺杖,白老爺子有些幻聽。
“嗯,是我!”在邊上霍行衍的示意下,封蜜不好意思的鬆開白老爺子,且拭了拭因激動而沁出眼眶的淚水。
“老爺子,”將手中的禮品交付於喬姨,霍行衍上前,恭恭敬敬問好。
“……”白老爺子沒有做聲,一雙虎目在霍行衍面上巡梭了一圈,似乎帶着研判。
霍行衍清淺微笑,那清潤笑容似乎並未因白老爺子銳利的視線而退卻分毫,只是大大方方任由後者看了個徹底,心裡卻早知曉了原因。
似乎察覺氣氛有異,不安的扯了扯白老爺子的衣袖,封蜜怯怯說道:“外公,我跟阿衍來看你了。”
怎麼回事?外公似乎並不高興?難道是因爲阿衍的原因?可他之前不是很喜歡阿衍麼?
心裡有諸多疑問,封蜜也不敢問,只是偶爾瞧瞧這個,探探那個,心底的疑惑卻越來越深。
見白老爺子不語,封蜜又小小聲的喊了一聲,“外公?”
“蜜蜜,”拍了拍封蜜的手背,白老爺子斂去虎目裡的精光,緩聲道:“你先下去,外公有事需要跟行衍談談。”
“這——”封蜜有幾分猶豫,實則白老爺子與霍行衍間的氣氛,讓她吃不準。
“去吧!”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霍行衍清潤淺笑,矜貴的面容上始終掛着春風和煦般的笑容。
“……好吧。”咬着下脣,眼睜睜看着白老爺子與霍行衍上樓。
二樓,書房。白老爺子一生戎馬,家裡的物什也幾乎是簡單到了樸素。
書房裡,除卻一面寬闊書架,一套實木書桌椅,一張安樂椅外,唯一的裝飾物,大概是那放在書桌上的文竹,還有,那牆面上一副大字。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香影嫋嫋,幾可繞樑。
“坐!”在指點霍行衍入座後,白老爺子便不再說話,只是專心的打磨着手裡的玉石,一雙精光閃爍的虎目落在對面霍行衍身上,偶爾微眯。
那般氣勢,霍行衍自然察覺到,他卻故意裝作不知,用手拂了拂腿上西裝褲灰塵,暗垂的眸光裡,偶爾掠過一道犀利精芒。
暖氣輕拂着僵滯空氣,空間裡,一瞬寂靜到只有白老爺子打磨玉石的聲音。
木質窗外,有小鳥兒盤旋飛來,在上面落上一圈後,用那尖銳的櫞,輕啄着木框,不時發出嘰嘰喳喳悅耳的聲音。
“你倒是沉得住氣!”半響,白老爺子敗下陣來,那略顯陰鬱的眼再度看向霍行衍時,則是多了幾分讚賞。
在他這個年紀,見過的人吃過的鹽比誰都多,可,像霍行衍這輩,能在他面前不落下風不驕不躁的年輕人,卻是少見。
“老爺子想告訴我的事,總歸是會說的!”霍行衍擡眸迎上白老爺子,話音不卑不亢。實則心裡卻瞭解了一二,而這,也是他陪封蜜回A市的其中一個原因之一。
“哼——”白老爺子冷哼一聲,雪白的鬍鬚上翹,端的是幾分微怒,實則心裡懊惱的不行。
想起適才封蜜親親熱熱的那一句‘阿衍’,想到兩人或許穩定的關係,白老爺子便不再端着,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A市上層圈子最近流行一個傳言,不知霍四少聽說了沒?”
“霍行衍,我初時看重你人品好,所以才願意將蜜蜜託付給你。可,你是否對得起我!?”說到最後,白老爺子幾乎是怒極站起。
“我知道。”霍行衍淡然一句。
“你、你居然知道!?”一手拄着柺杖,白老爺子怒指着他,一雙瞪圓的虎目幾乎要吃人。
起身,霍行衍的面上帶幾分愧疚,“抱歉,老爺子,這件事是我的疏忽,因爲我沒處理好,所以才造成這樣的流言。”
“這次陪蜜蜜回來,就是爲了處理好這件事。請放心,那只是個流言,我至始至終喜歡的人,只有蜜蜜!”
躬身,霍行衍歉疚的朝着白老爺子鞠了個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