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無奈的夜幕後,涼風習習,披着一身的寂冷,走在這寂靜的小道里,溼漉漉的地上折射出五光十色的溢彩,纖瘦的身軀徐然在昏黃的路燈下徘徊着,肩上只是簡單的披着一件薄薄的大大的襯衫,希翼的清眸時不時往路口的方向望去。
縱然夜風不斷,冷雨連綿不絕,纖小的身影卻依然徘徊在路燈下,雖然雨不算很大,但人就這麼久久的站着,也還是會淋溼了衣裳。於是,那嬌小的身姿便染上了那麼一道蒼涼,清冽如山澗傾瀉而下的清泉般的視線慢慢的暗了下去,秀眉間隱藏着的一絲悵然,脣線緊抿,潔白秀麗的素顏上那道期待也緩緩退去,低落的星眸忽然呈現出一片死寂,彷彿秋夜寒雨中的深潭,寂冷深幽,那是帶着一種刺痛般的沉默,迷離的視線縹緲如孤雲一般,飄飄搖搖。
悄悄仰起頭,眨了眨眼,眸光一轉,落在了自己那已經被雨水沾溼的肩頭上,本來只是想出來看看的,沒想到,一站就是一個多鍾,她終究還走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恨透了等待……
終於,她還是一身落寞的上了樓……
戰北城想,他現在可以用一個詞來概括他現在的生活,那便是扳星戴月。剛好碰上連隊下面搞比賽,作爲臨時嘉賓,戰北城自然是走不開的,連隊離軍區有些遠,等到比賽結束,戰北城便連飯也顧不上吃了,留着小孟他們在那邊吃飯,自己則是先回來了,回到軍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了。
遠遠站在樓下舉目往樓上看去,陽臺上一點燈光也沒有,估計是睡了,吸了口氣,才邁着健穩的步伐不緊不慢的往樓梯口走了去。
果然,一打開房門,一陣涼風便襲了過來,房內靜悄悄的,只是偶爾可以聽見陽臺的門邊那飛揚的窗簾的聲音,漆黑一片。
輕輕的關上門,伸手開燈,房內頓時一片明亮,戰北城緩緩脫下身上的外套跟帽子往衣架上掛了去,黑眸一轉,很快就看到了桌上還擺着滿桌子的菜,用盤子蓋住了,應該是她做的吧?他沒有忘記她今早跟他說的話,俊朗的臉很快就柔和了下來,眼裡的疲憊也淡去了幾分。
於是,他悄悄的往臥室走了去,不出他所料,大牀上微微趾着一個嬌小的身子,連牀頭的壁燈都沒有開,如果不是從窗外傳來的那抹淡淡的路燈光,根本就看不到臥室內的情況。
“怎麼睡那麼早?吃過飯了?“打開牀頭的壁燈,鷹眸很快就鎖住了側着身子對着自己的星夜。
良久,也沒見星夜有什麼反應,吸了口氣,緩緩的坐到牀邊,大手往星夜的眼睛摸了去,低沉的嗓音裡帶着一分嚴肅,“沒哭。”
“你不回家吃飯也不會打個電話嗎?“星夜一手拍開戰北城那隻大手,冷然的語氣裡帶着些許悵然。
戰北城深眸一沉,若有所思的望着那個淡漠的身子,大手往褲袋裡一掏,很快的摸出手機,遞到了星夜的面前,“你自己看看,手機沒電,而且,我還沒有吃飯,連隊搞比賽,一直到傍晚才結束。”
“我等了你一晚上。”清淡的語氣飄了過來,寧靜而悠遠,輕飄飄的。
聞言,戰北城沉默了下來。
“這是我第一次給人做飯。”星夜又淡漠的補充了一句。
良久之後,戰北城才悠然站起身,一聲不吭的往外面走了去。
聽到腳步離去的聲音,星夜心底一暗,清瞳裡瀰漫着一絲落寞的悵惘,可是,很快,她隱隱約約的聽到了碗筷發出的‘叮叮,聲,恍惚了一下,不緊不慢的爬了起來,悄悄的打開門,緩緩的站在門邊,正看到戰北城正坐在桌前,腰桿挺得筆直,一口飯一口菜的吃着。
躡手躡腳,謹慎如貓一般,星夜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一把拉開戰北城對面的椅子,也緩緩的坐了下來,幽瞳夾着一絲隱忍的期待,暗暗的瞥着戰北城。
“還不吃飯?如果看着我能飽,你就多看幾眼。”戰北城連頭都沒有擡一下,沉聲開口道。
“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星夜小聲的說了一句,也不知道這話是說給戰北城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怎麼了?“戰北城將打好的飯挪到星夜的面前,銳利的視線像一道鋒利的劍光,直直的盯着星夜。
星夜悄然端起飯,素手輕握着筷子,“怎麼樣?”
剛毅的臉龐徐徐勾出一個優雅的弧度,暗夜寒星一般深邃的視線終於緩緩的從碗裡擡起來,幽幽的瞥着星夜,深沉的語氣穿過了耳際,“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我看你是廢話。”星夜眼神一閃,清淡的低斥聲響起。
戰北城微微眯起那銳利的鷹眸,欣然微笑了起來,“說老實話,味道雖然不怎麼樣,但能填飽肚子,爲了你這麼辛勤的付出,我就應該好好的表揚你。”
戰北城話一落,某星那雙清冷的星瞳裡立刻就劃過了一絲狡黠,得逞般的笑意頃刻之間染上了那細細的眉梢,但她掩飾得很好,所有的喜色快如閃電一般,就被那一如既往的淡然給掩飾了過去,素雅的嬌顏平靜如隱匿在黑暗之中的深海,清涼的聲音劃過了沐浴着濛濛細雨楓林,伴着一絲清爽,”那你想怎麼表揚我?”
冰冷的紅脣勾出一絲小小的弧度,若有所思的望着戰北城。
小妮子還當真了?戰北城深眸很是深沉,別有深意的對上那雙清眸,半響,低緩的話語才響起,“這回,你說了算。”
“說話算數?”星夜眼底很快就洋溢着一道淺淺的浪花。
“嗯。”戰北城應了一聲,又低下頭去,吃飯。
“那,你明天不是休息嗎?我們去看一場電影吧,你還從來沒有陪我看過電影,而且我們一起逛街的次數,一隻手就已經能數得過來。”
星夜略帶着期待的眼神悄悄的落在了戰北城臉上,心底卻有些飄然。
聞言,戰北城執着筷子的那隻大手卻一怔,硬生生的停了下來,整個身子好像被什麼固定住了,有些僵硬了起來。
‘軍人嘛,縱使是一身戎裝能招來衆多羨慕的眼神,也難免會感到孤獨,部隊是一個熱鬧的地方,同時又充滿了孤單,所以,當選擇一個足以成爲軍嫂的女人,那麼,這個女人必須要有獨自承擔起一個家庭的能力,不僅要耐得住寂寞,更要品嚐平淡生活的勇氣,還要由抵擋各種誘惑的定力!,
‘因爲,一年也沒有多少天假期,我們沒有辦法擠出多少時間陪在她身邊,陪她一起看什麼日出日落的,也沒有辦法滿足她那望穿秋水的等候。,
不知怎麼的,他腦海裡忽然就想起了這麼些話,恍惚之間,終於想起了他曾經跟自己保證過,要盡他所能去令她開心快樂,而現在,他卻似乎一件事也沒有爲她做,還談什麼守護?
沉默了良久,沉寂了幾個世紀般的嗓音終於衝破了寒冷的暗夜,帶着細細的溫暖,“好,明天陪你一天。”
星夜這才抿着紅脣,平靜的臉上劃過了一道細細的漣漪,彷彿一股春風吹開了一池沉寂的清水,沁着不勝涼風般的青澀,欣然執起筷子,開始吃飯。
可是,菜纔剛剛入口,星夜那柳眉立馬就深深地蹙起,鹽放多了!簡直鹹得難以入口,而小心翼翼的擡起眼神一看,正發現對面的某人吃得津津有味,面色很是柔和,一點也不勉強的樣子,於是,某星就自作主張的認爲,某城是重口味的,喜歡吃鹹的!
可憐的戰北城,他絕對不知道,僅僅就是因爲這麼一次的賞臉,會給他之後的生活帶來了多麼大的災難!
一餐晚餐終於在這樣和諧的氣氛下結束了,等星夜洗好碗碟,戰北城剛好沐浴完,披着一件灰色的睡袍,一手拿着毛巾擦着自己那溼漉漉的墨發。
“對了,你試試這兩件襯衫,今天跟瑩瑩出去逛街順道買的,也不知道合不合適,你看看中不中意。”邁着輕盈的步伐,往衣櫃旁走了去,打開衣櫃,很快就從裡面拿出今天剛剛買的那兩件襯衫,遞給了戰北城。
戰北城訝然一驚,有些意外的瞥了星夜一眼,眸光閃爍,最後將視線停在了星夜手裡的那一黑一灰的襯衫上,“怎麼突然給我買衣服?”
“你不是說沒衣服換嗎?戰宅那邊又沒有空回去,這麼潮溼的天氣,衣服很難乾透,你就湊合着穿,乾洗過了,快點試試看。”
戰北城吸了口氣,很順從的抓過其中的一件黑襯衫緩緩地往身上套了去,而星夜也很體貼的幫他扣衣釦,翻好衣領。
“嗯,好像挺合身。”戰北城拉了拉衣角,往自己身上掃了一眼,大體上滿意。
星夜也欣然點點頭,清眸漾起了一道明媚如春光一般幽光,“挺合身,雖然沒有你那身軍裝好看,但偶爾穿這樣的衣服也不錯,行了,脫下來,再試試這伴。”
“行了,這伴都合適,那件也肯定合適,不用試了,明天穿這伴,後天就穿着伴,我拿來打底。”戰北城一把將衣服抓了起來,深深瞥了一眼,有些詫異的開口,“你怎麼知道我中意黑色跟灰色?”
“我不知道,覺得你適合而已。”
“邏輯不對,早點睡,我去消遣一下。”說着,將手上的毛巾往椅子上掛了去,轉身朝書房走了去。
星夜微微蹙着眉望着戰北城消失在門外的身影,淺淺的吸了口氣,將衣服收拾好之後,纔跟着出了臥室。
半開的房門‘吱,了一聲,一股淡淡的香菸味立刻迎面襲來,皺着眉朝書桌望了去,正看到戰北城正將半截煙支熄滅在菸缸裡,音響裡還傳來一陣‘噼噼啪啪,的響聲。
“怎麼還不睡?“戰北城低聲問了一句,銳利的視線卻片刻沒有離開過屏幕桌面,右手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擊着。
星夜緩緩地走了過去,安安靜靜的站到了戰北城身旁,眨着那明亮的眸子時而望着一臉鎮定沉穩的戰北城,時而望着那震人心魄的屏幕。
忽然,一直大手往她腰間一攬,她便措不及防的跌進了他的懷裡。
“坐好,帶你玩玩魔獸世界。”低啞的嗓音裡帶着一份誘惑,星夜悄然掃了他一眼,然後再將目光移到了屏幕上。
快節奏的抒情音樂響起,低沉的嗓音彷彿咒語一般,“等你學會了,就註冊一個賬號,我們一起攻城,我們一起建立屬於我們的王國,好不好,嗯?”
星夜默默的點了點頭,有些不太理解的擡起小腦袋望着戰北城,眸光卻很柔和,很柔和,像一道暖暖的夕陽,拂過了那嬰兒一般純淨潔白的臉頰,一切都變得有些飄渺了起來。
戰北城大手一擡,輕柔的摸了摸星夜的腦袋,黑眸裡充斥着滿滿寵溺的流光,“等忙過這眸子就有時間陪你了。”
“我曉得,但是希望今天的情況不要再發生,你明知道,我不中意等待,你還嫌我等待得不夠多嗎?“星夜的語氣很清淡,有些委屈的望着戰北城。
“他可能是想讓你多等他一下,以滿足他的虛榮之心,讓他高興高興。“戰北城一臉正色的開口,臉不紅氣不喘,理直氣壯的開口。
“一股酸味。”星夜輕笑的低斥了一聲,晶瑩的指尖才徐然端起桌上的水淺淺的抿了一口,“表面功夫連奧斯卡的影帝都要甘拜下幾”
“你這是在間接的誇我俊不成?”戰北城詫異的眯起眼眸,淡淡的瞥了星夜一眼,疑惑的開口。
“你,當我沒說過。”
“歷屆奧斯卡影帝有哪一個不上鏡?”
“你……”
“這是事實,由不得你不承認,這個問題暫時討論到這裡,專心的看着我怎麼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