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軍區招待所,已經是傍晚時分,又跟老猛他們聚過餐之後,兩人便回到了房間,這次,倒沒有喝太多的酒。
一回到房間,星夜便立刻衝進浴室就想好好的泡一番,衝去一身的沙塵味,戰北城則是悠閒的坐在沙發裡看着電視。
半個小時過後,浴室內忽然傳來了星夜那清冽的嗓音。
“幫我拿一下衣服過來。”要起來的時候,纔想起來沒拿衣服,星夜不免有些尷尬,只好硬着頭皮跟坐在外面的男人喊了一句。
戰北城眯着黑眸幽然望了那浴室的門一眼,並沒有答話。
不一會兒,有些氣結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幫我拿一下衣服。”
直接屏蔽,當做沒有聽到,鎮靜的將電視的音量調大。
“戰北城,給我拿一下衣服。”一個略微薄怒的聲音響起。
“哪一件?”深沉的男人終於開口回了一句。
“我不就帶了兩套衣服嗎?把睡衣拿過來。”浴室裡頭的人馬上回答。
大步的走到牀邊,很快的從旅行袋裡翻出衣服,給星夜送了過去。
曲着手指,輕輕的扣了扣門,“開一下門。”
很快,門微微開了一條小縫,一隻光潔的素手緩緩的從裡面伸了出來,透過那狹窄的門縫,戰北城不經意瞥到了她正扯着一張浴巾捂着自己的胸口。
火速的接過衣服,便立刻的‘呯’的一聲,關上了門,而戰北城卻若有所思的盯着那門看了很久,搞什麼?又不是沒見過。
“卓……雅……”聽得不是很清楚。
“卓雅?”他彎下腰,燦爛如暗夜星辰一般的眸子與那個小女孩平視着。
只見那個小女孩用力的點了點頭。
黑衣男子又摸了摸她的頭,“是個好名字。”
深眸掠過一道黯淡,直起腰,終於不再開口,緩緩的摘下耳上的助聽器,塞回了衣袋裡,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再擡頭看了看頭頂上方的提示消息,然後便提起了腳邊的行囊,往檢票處走了去。
“還要等半個小時,餓了嗎?”溫和而關切的聲音傳來。
星夜搖了搖頭,清眸不期然的掃了候車室一圈,人越來越少了,眼裡的底色很是失落,巨大的沉鬱壓在心口,像一塊大石一樣,苦澀中帶着沉重。
“你這個樣子讓我很不放心,如果因爲這次的旅行,讓你更難過,我想,我也許錯了。”低啞的嗓音裡夾着一分自責。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明明知道他的消息之後覺得很開心,可現在,卻依然沒有見到他人……”
“不要說對不起,星兒,我不中意聽你跟我說對不起,你要相信這個世界總會奇蹟出現,我說能找得到就一定能找得到,我能捕獲他的行蹤,也一定能幫你把他找到。”戰北城嚴肅的保證着,怕看到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奇蹟?你要我相信奇蹟?要是有奇蹟,母親就不會不愛父親,她也就不會死了,外公也不會患上什麼癡呆症,父親也不會丟下我不聞不問二十多年,你要我怎麼相信?怎麼相信?”星夜終於不堪忍受的朝戰北城發火,將心裡所有火氣統統的發泄到了戰北城身上。
“奇蹟是什麼?它從來都不會降落到我身上,父親走了,母親把我丟在無人的公路上,孤兒院的小朋友搶我的東西,整個世界都拋棄了我,我一無所有……”
“我討厭你,爲什麼不幫我找到他,爲什麼給了我希望又讓它熄滅了,還把我扔在軍區裡一個人走掉,一消失就是一個多月連一個理由也不給我,都怪你!都怪你!我討厭你!戰北城……”
隱忍了很久很久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淚眼婆娑的瞪着戰北城,素手已經握成拳,雨點一般的拳頭瘋狂的落在戰北城的胸膛上,每一句話都是對他的控訴。
所有的脆弱都這樣暴露在他的面前,沒有了淡漠的外衣,也沒有了風輕雲淡的保護色,築得高高的心牆盡數崩塌,清瘦的身子彷彿在秋風中瑟瑟發抖的楓葉,輕輕的顫抖着。
戰北城一動不動的站着,任着她不停地捶打着,胸膛微微傳來一些疼痛感,卻怎麼也比不上心底的那道疼痛,深眸沉澱着隱忍的心疼,默默的望着她。
直到她打累了,緩緩的蹲了下去,將自己埋進了膝蓋裡,他才彎下腰拉起她,緊緊的抱住她,低沉而沙啞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如果這樣可以讓你好過一些,我願意承擔所有。”
感性的話語傳來,她不能自己的靠着他,開始默默的流着淚,很快就將戰北城胸前的衣服哭溼了一大片……
哭吧,哭出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