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驍很心疼，他捏了捏女兒的小手指，看她的臉蛋，已經沒有之前的圓嘟嘟了，下巴更是尖的突出。原先的小臉是白裡透紅，粉嫩嫩的可愛。現在只剩下白了，沒有什麼血色。
兩個孩子都很好嗎？
這算不算是欺騙秦霜降。
“一之……有沒有很鬧。”秦霜降背靠着樓梯扶手，相對密閉的空間裡，沒有一絲風涌動，能帶走她的一些些思念。
對左念和左一之，也有對左驍的。
“有，但是左念很會哄妹妹。”左驍只能如是說，左一之像是能感覺到爸爸回來了一樣，閉着眼睛往他身上靠去。
左驍聽着她的喃喃囈語，收緊手臂，將女兒摟住。
秦霜降倒是不好再說什麼，她害怕左驍會被問煩了掛電話，聽一聽他的呼吸聲也是奢望啊！
“你一個人，過的好嗎？”左驍問道，心中與她的想法，很相似。
秦霜降看着亂七八糟的自己。一身的汗水，數量很多的雜物堆在腳邊，也淡淡地笑了笑。“我過的也很好。”
“嗯。”左驍怕講電話的聲音吵醒左一之，便鬆開女兒，往外走去。
秦霜降明白他的不健談，心裡有無數種猜測。或許他很忙，或許他……結識了新的人。
兩個人聽着彼此空間傳來的迴音，誰也沒有再說話。
左驍等着她在分享點什麼，即便不是夫妻，作爲朋友。也可以問問近況吧。
“我……我昨天早上在學校門口買早餐的時候，有個老人家問了店員三次八寶粥的價格。”秦霜降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她像是跟左驍閒話家常一樣，緩緩地說着。
“然後呢？”左驍很清楚她與自己分享的心情，與左念是一樣的。
秦霜降擡手抹了把汗水，好笑地發現自己手上本來就有污垢，可能自己臉上也擦到一些。小花貓兒臉，呵呵。
“他衣衫破舊，我猜……他是覺得八寶粥很貴。”秦霜降回憶着昨天早上發生的小事，微微閉上眼，然後說。“我想買給他一份早點，可是害怕他的自尊心受到傷害。因爲他沒有乞討，也沒有向店員張口要。所以，我就猶豫了，怕傷害到他。”
“是，我理解。”左驍知道。秦霜降一直是善良的，就像是她在跟自己講身邊發生的小事一樣，帶着與生俱來的善意。
“我多買了兩份，提在手裡想要送過去給他。可是……我看着他的背影，又喪失了勇氣。旁邊也有很多的人，會不會他們覺得我這個人很虛僞。”秦霜降知道，自己就算是說的再無聊，左驍也是會聽的。
就算是沒有迴應，秦霜降也要自顧自地說完。
“後來他走遠了，而我卻什麼都沒做。我很沮喪，也對自己很失望。心裡想着，明天一定要買給他！不管別人怎麼看。如果他不需要，我再拿回來。”樓道里的燈是聲控的，持續亮了一段時間之後熄滅。秦霜降就陷入一片黑暗中，靜靜地等着左驍說個三言兩語。
“可惜，你早上等了很久，他都沒有再來了。”左驍想着，應該是這樣發展的。因爲秦霜降口中的老人家已經是詢問過價格了，要是覺得貴，第二天或者以後，就都不會出現了。
老人家怎麼會想到，還有一個秦霜降在等着的。土邊引才。
“對，他沒有來。我買了兩份，然後多出來的，帶到畫室之後，給了沒吃飯的學生。”秦霜降想了想，又笑起來。“算不算是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呢？那個孩子中午的時候，給我留了盒奶的。”
秦霜降自己都覺得好笑，左驍這邊自然抿了抿脣。“可惜，你過敏了。”
不管她想說什麼，左驍都可以猜到。
這一次，也不例外。
秦霜降說這些，是有目的的。“有的時候，行善要立即就做。不僅是幫助別人，也是放過別人和自己。”
“嗯？”左驍大概明白她的意思，無非是在對琳琅的事情上，希望自己網開一面，更希望他能坦誠一些。
可是，他只能裝傻，等着秦霜降自己開口。
況且現在，琳琅這事兒要怎麼處理，還要看秦霜降的態度，還有她能用什麼樣的籌碼來跟自己談。
“左霆出發了嗎？”秦霜降心下緊張，她賣了個關子，但似乎一切都在左驍的掌控之中。
果然，繞來繞去，回到正題。
左驍點點頭，回了一句。“可能吧。”
左霆的行蹤，被他掌握着。不是可能，而是確切。
“那……你覺得，他會跟琳琅在一起嗎？”秦霜降也不知道自己對琳琅的愛恨要怎麼處理，她只知道，做到自己該做的，就無怨無悔。
“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都不知道前路，哪裡還能管得了別人。
左驍鬆了鬆領帶，準備從陽臺上進去。
“琳琅的事，你能不能不要管了。”秦霜降算是請求，她覺得有些悲哀，自己何等資格，用這樣的語氣再與左驍多說什麼都是不合適的！
左驍沒有回答，他管不管，要看秦霜降管不管。
要麼兩人都管，要麼都撒手，放左霆和琳琅一條生路，並且可以嘗試着給他們營造一個相對安全和真空的環境。是否能走到一起，就真的只能看緣分。
“我祝福他們，然後不會將琳琅的消息告訴陳家。”秦霜降做出保證，她希望，左驍也能這樣。
“好。以前我不知道琳琅在哪裡，以後我也不知道。”左驍說的委婉，但是兩個人都明白了。
話說清楚後，就沒有什麼好再講。互相寒暄了幾句不痛不癢的，頂多兩個字的，終於掛了電話。
秦霜降不知道是喜還是悲，輕聲咳嗽了，聲控燈亮起來，她又拖着沉重的購物袋子往樓上走。
左驍將手機放回褲兜，沉着步子進了臥室。洗完澡之後一身水汽的躺在牀上，怎麼都無法閤眼。左家對左一之的照顧，肯定是會盡心盡力的。但是……
“嗚嗚。”
左驍睡不着，走到左一之的房間，只聽到女兒可憐兮兮的微弱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