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黎明時分,西凌盛京城城頭,一名十八九歲的士兵站在城牆上,眼見晨曦微露,不由打了個哈欠:守了一個晚上的夜,着實累人,好在馬上就要換班了。
就在他神經放鬆的當口,一陣馬蹄聲驀地傳來,若驚雷降世,明明離得老遠,卻振聾發聵。
那名小兵登時一個激靈,驀地身體前傾,舉目眺望。
只見在地平線上,一片黑壓壓的人馬,宛若山洪海嘯,漸行漸近,就算離的老遠,那名小兵也能看到軍隊的最前方,一面暗黑色的戰旗迎風招展,戰旗上繡着一個鐵畫銀鉤的凌字,字上染血,似是浸透着無數厲鬼英魂,筆直的旗杆,直指穹宵,彷彿撐起了整片天際!
小兵被眼前的景象所攝,愣了幾秒纔回過神來,隨即一陣激動。
整個西凌國,雖然皇族不少,進軍營的也不少,但能夠用凌字作爲戰旗的,普天之下,唯有一人——皇四子,凌霄!
意識到來人身份,小兵不甘耽擱,也顧不得守城門了,趕忙下去稟報。
照理說,一般軍隊抵京之後,都要在城外安營紮寨,等待皇宮召見,但這位爺不一樣,第一次出征回京,就直接闖了城門。
不給開?
不給開好啊,老子這兒攻城的傢伙事兒齊全的很,你不給開,咱們自己開,想讓爺在外邊等着,不可能!
毫無疑問,城門破了,宮裡邊震驚了,還以爲其他三國打進來了呢。
承帝自是大怒,非但將凌四功過相抵不說,再次給人發配了出去。
但架不住人家凌四爺悍勇無敵,沒兩年,又立了更大的功勳,帶了更多的兵將,回來了。
還是一樣的流程,操傢伙,破門!
然後是第三次,第四次……次數一多,別說凌四,朝臣們都沒啥可譴責的了,總不能人家每次打了勝仗回來,一點獎勵不給,爲了這麼點事兒,淨是處罰吧,再說,這位爺,錢財,不在乎,官職,不上心,收回軍權?行啊,有本事別讓爺出去打仗。
這樣的人,就是一滾刀肉,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承帝也算是沒轍了,最後乾脆下令,只要是這位爺回京,直接放行,只要在皇宮外面放下武器就行,承帝這也算是變相的表達了對凌四的信任。
堂堂一國之君都退讓了,那些守城的兵將就更別說了。
那名小兵不敢有任何耽擱,下了城頭,直接找自己的上峰稟報了此事。
上峰一聽,頭髮絲兒差點沒豎起來,趕忙火急火燎的讓人開城門:乖乖,這城門可是剛翻修的,那位爺把城門捅碎了屁事兒沒有,他可就倒了大黴了!
安排了人開城門,這位上峰又火速朝皇宮裡遞了急報。
凌四爺到了,可不急嘛!
隨着消息入宮,整個延龍殿瞬間燈火通明。
與此同時,左相府上上下下也早早就掌了燈。
原因無他,今天正是左相府嫡次女穆妍華及笄的日子。
天還沒亮,穆妍華就早早的起來了,用鮮花沐浴之後,便拿出了凝香閣買來的九花玉露膏,細細塗在了臉上,看着鏡中人愈發水嫩的肌膚,穆妍華脣角盪出了一抹志得意滿的笑意。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二等丫鬟菊香通稟的聲音。
“二小姐,夫人來了。”
隨着話音落下,蘇怡情已然是帶着方嬤嬤和兩名丫鬟走了進來。
穆妍華登時起身,親親熱熱的迎了上去,“娘,您來了。”
蘇怡情握住了穆妍華的手,走到了貴妃榻上的落座,關切道,“華兒,起的這麼早,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穆妍華柳眉微蹙,似嗔似笑,“娘,今天這樣的日子,華兒怎麼睡得着。”
蘇怡情拍了拍穆妍華的玉手,“早早起來也好,今天是屬於你的大日子,合該好好準備一下。”
穆妍華優美頜首,若海棠垂枝,動人至極,“娘放心,華兒明白。”
蘇怡情撫了撫她額角的秀髮,不由滿意點頭,眼底流露了幾分驕傲,“不愧是孃的好女兒,整個盛京城的人都說,那京城雙姝如何絕色,娘承認,長樂侯白家的女兒的確美豔無雙,那白豔雪是個稀罕的美人兒,但是那個林黛蓉靠的是才名,依着娘說,華兒的才貌可不比那林黛蓉差,娘保證,今日過後,你的名聲必定更上一層。”
穆妍華伸手攬了蘇怡情的手臂,眼中漫出了孺慕之情,“華兒哪兒有娘說的這麼好,華兒有今日,都是娘教導之功,華兒的聲名自然也是孃的聲名。”
“娘知道,你最懂事了。”這話顯然說到了蘇怡情心坎裡,令她無比熨帖。
兩母女正你來我往的溫存着,就見青碧得了消息進來,俯身恭謹道,“夫人,二小姐,潘姨娘,桑姨娘,還有四小姐來了,正在外面候着。”
蘇怡情看了看外面剛剛擦亮的天色,滿意的坐正了幾分,“來的倒是不晚,大冷天兒的,別讓人在外面凍着了,把人請進來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