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月娥手執桃粉色的摺扇,一個轉身下腰,眸光掃過宴席上的一衆將領,最後停在了妘泆泊的身上,微微一陣恍惚。
衆人見此,皆是心領神會:得,又一個被妘王世子迷住的。
不過衆人很快被打臉了,常月娥恍惚之後,片刻便恢復清明,面上巧笑嫣然,足尖踏地,一個轉身,眸光越過妘泆泊,落在了主位的凌四身上。
衆人心下皆是一凜:這小姑娘膽子挺肥啊,感情她不是看上妘王世子,而是看上他們凌將軍了,這是……嫌命長了嗎?許是小姑娘沒聽過他們爺的傳聞吧。
說來,凌將軍年紀也不算小了,前些年,其他幾國爲了破掉他的不敗戰績,可謂是費足了心思,色誘便是其中一樣,那些潛進來的女人,一個個的環肥燕瘦,千嬌百媚,應有盡有,可不管哪一個,還沒碰上他們爺的衣角,不是被砍了,就是被廢了,同樣的,那些個想巴結這位爺的,也沒少用這樣手段,絕色的美人成打的這位爺身邊送,這位爺是來者不拒,結果轉眼,趕上戰事,就把這些個美人當將士操練,甚至直接套上戰甲,往戰場上送,只把那些個美人嚇丟了魂,瘋的瘋,逃的逃,幾番下來,旁人也算是看明白了,在這位爺眼珠子裡,就沒男女一說,都他媽是老爺們兒,更別說那些個女人了,有了這些前車之鑑,誰還敢往這位爺身邊湊,逃都來不及好嗎!
現下眼見常月娥居然敢將視線落在這位爺身上,衆人的驚訝可想而知。
好在,那常月娥不知道是不是被凌四沖霄的氣勢所攝,只看了一眼,就猶如觸電般,收回了目光。
衆人見此,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兒,只是他們這口氣兒還沒出完,就被生生憋住了。
原因無他,常月娥的目光最終落在了燕姝身上,先是怔了怔,瞧着瞧着,便桃腮泛粉,一舞一動間,眼波流轉,竟是停在燕姝的身上,再不移動了!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這位鎮長千金竟是看上燕大夫了!
不少人心下暗暗吐槽:這位鎮長千金不是眼瞎吧,挑來挑去,結果挑了個滿場最醜的。
只有周淮安等少數人知道,這姑娘是個難得的聰明人,有眼光。
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燕姝有多得凌將軍的看重,在邊境屢立功勳不說,現下點翠出礦,又是大功一件,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最重要的是,他孤身一人,也好把握。
至於妘世子和凌四,這位常姑娘未必無意,可她腦子清楚,知道這兩人不是她能肖想的,這才退而求其次。
事實跟周淮安等人的推測,也算是差不多。
正所謂:哪個少女不懷春,常月娥對名滿盛京的妘王世子還有兇名震天的凌將軍自是好奇的,所以她上來以後,先看向了二人。
可那二人,一個如皎皎明月,高不可攀,一個似燦燦驕陽,勢如天火,常月娥心裡明白,以她的身份資質,連這兩人的衣角都摸不到,那位燕大夫就不一樣了,面貌是醜陋了一些,可是氣質一等一的好,在凌大將軍和妘王世子身邊,竟也不落下風,尤其是通身那股子清冷的仙氣兒,正對了常月娥的喜好,最重要的是,這人爲她的父親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採石鎮的人都知道,常月娥是出了名的孝女,臨近出翠,仍舊沒見極品帝王綠的影子,常繼春是日也愁,夜也愁,頭髮都愁白了一大把。
要知道,去年的翡翠成色也不大好,如今南邊的乾州鎮又出了大型的翡翠礦,要是採石鎮今年再拿不出極品翡翠,說不定這御礦的位置可就要易主了。
燕姝的出現,不僅保住了採石鎮的聲名,更是保住了常繼春的地位,感激之下,常繼春對燕姝可謂是讚不絕口,常月娥聽在耳中,記上心頭,對燕姝感恩之餘,不由充滿了好奇。
打探之下,她在一些將士口中聽到了不少對燕姝的讚譽,這讓常月娥更是上心了幾分。
可以說,常月娥這一舞,根本是衝着燕姝來的。
現下見了本人,燕姝的氣質又剛好戳中了她的心窩子,一來二去之下,那幾分心思自是落到了實處,長相神馬的反而被她忽略了。
常月娥從小跟着常繼春見慣了南來北往的商賈,自然不是扭捏的人,既然確定了自己的心思,她便不時的朝着燕姝那邊粉扇輕擺,秋波暗送。
對於這一幕,圍觀衆人自是看的津津有味,燕姝作爲當事人,亦是淡定自若,反倒是凌四,心裡火大的厲害。
照道理來說,難得有個人稀罕自家兄弟,他該高興纔對,可他就是瞧着常月娥哪哪兒都不順眼,哪哪都配不上他們家燕大夫。
可旁人看來未必如此。
爲了不攪和兄弟的‘好事’,凌四連續灌了三海碗的酒,纔算勉強壓下了心頭滋生的戾氣,要不然,有這位爺的氣勢擋在那兒,常月娥都不一定能近的了燕姝的身!
除了凌四,還有一個人心頭不大爽快,這個人便是妘世子了。
以前,妘泆泊對於燕姝隱藏身份一事,一直處於一種看戲的角度,欣賞而又置身事外,可現在,看着眼前這一幕,他哭笑不得之餘,竟是莫名的生出了些許誹謗,難道在座各位都有眼疾嗎,尤其是這位常繼春的千金,居然對一個女子生出了心思,估計已經病入膏肓了。
不得不說,有時候世人皆醉我獨醒,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妘泆泊莫名煩躁之下,不自覺就近多用了一些田螺和水鴨。
此刻,樂聲漸急,已然是趨於尾聲,臨近高潮,常月娥的舞步亦是越發熱情,整個人原地旋轉,宛若盛放的玫瑰,搖曳生姿,婀娜多情。
隨着鼓點到達頂峰,她一個下腰,將扇面送到了燕姝跟前,那粉嫩嫩的扇面兒上,赫然放着一隻繡了並蒂蓮花的香包!
只是,還不等燕姝有所反應,就聽旁邊突然傳來了一陣碗筷相擊的脆響。
下一秒,妘夏焦急的聲音陡然傳來,“世子,您怎麼了?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