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林小姐,在下有意爲你們二人作畫,將二位的絕世之姿納入畫中,不知二位小姐能否給在下這個機會,讓在下一償心願?”
隨着此話出口,整個麗景宮驀地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寧靜。
魏宸這話固然誠摯有禮,可問題是,他不是衝着白豔雪說的,而是衝着穆顏姝說的。
顯然,他是將穆顏姝當成了白豔雪,當成了盛京雙姝!
其實仔細想想,魏宸只來過西凌一次,完全沒有見過白豔雪的模樣,他只知道,白豔雪乃是盛京雙姝中的顏值擔當,以容貌豔壓羣芳,而現下整個宴會之中,以穆顏姝的容貌,容色傾城,冠絕全場,又跟林黛蓉坐到了一處。
所以,魏宸自然而然將穆顏姝當做了白豔雪。
不得不說,這件事着實有些尷尬了。
連圍觀衆人都覺得尷尬,更不用說,身爲當事人的白豔雪了。
她只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氣得移了位,額頭上青筋暴起,將手指狠狠的摳進了掌心,這才勉強壓下了胸中的羞憤,一張僵硬的臉色,怎麼看怎麼透着幾分猙獰。
倒是她身邊的紀渺渺,掩脣輕笑道,“六皇子,您搞錯了,那位不是白小姐,而是聖上親封的懷安郡主,真正的白小姐在這兒呢。”
她一邊說着一邊朝着白豔雪的方向瞧了瞧。
魏宸看了看白豔雪,又看了看穆顏姝,登時一臉茫然,近乎自言自語道,“不是說白小姐豔冠羣芳嗎……”
白豔雪聽到這話更加僵硬了,要不是牙關緊鎖,說不定都能噴出一口老血。
沒辦法,太扎心了!
這時,就聽三公主凌瑾瑜突然笑着開口,頗有意味道,“白小姐固然豔冠羣芳,不過這位懷安郡主,可被喻爲天下第一美人,六皇子若是要畫美人圖,怎麼能錯過懷安郡主呢,六皇子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魏宸聞言,很是有些驚訝道,“天下第一美人?我怎麼不知道還有天下第一美人,不過,這位懷安郡主倒是名副其實,名副其實啊!”
眼見他搖頭晃腦,似感似嘆,凌四將手中的杯子捏的咯吱作響,暗搓搓的決定,一會兒散席了,就去給這個魏宸套麻袋,省得他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事實上,魏宸雖然驚豔於穆顏姝的絕世姿容,倒是真沒什麼其他的心思,想要給她畫美人圖倒是真的。
只不過,還不等他誠心相邀,就聽東吳三皇子懶洋洋的開口道,“六皇子,你這獻禮的時間未免長了一些,現在也該輪到我們東吳了吧。”
魏宸聞言,倒是不好繼續了,當即拱了拱手,“三皇子請。”
吳朝煊也沒囉嗦,直接起身拍了拍手。
下一秒,十位蒙着面紗的侍女走了進來。
“承帝陛下,這是我們東吳特別爲承帝陛下準備的壽禮,還望陛下笑納。”吳朝煊一邊說着,一邊遞了個眼神過去。
那十人直接摘了面紗,脫掉了外衫,露出了裡面的錦緞紗衣。
衆人這才發現,這十名侍女竟是容色過人,身姿曼妙,亭亭玉立的站在一起,着實令人心曠神怡。
距離最近的安平王不由捏了捏下巴,眼底劃過了幾分垂涎之色,“本王先前還想着三皇子的排場未免大了些,居然帶了這麼些僕從進宮,感情這些都是絕色美人,是敬獻給承帝陛下的壽禮啊。”
吳朝煊脣角染了幾分妖嬈,“既然是壽禮,自然是要有些驚喜的,不知承帝陛下可還喜歡?”
承帝眯了眯眼珠子,隨即舒展開來,“既然這是廣帝的心意,那朕就收下了。”
吳朝煊笑着抱了抱拳,“陛下喜歡就好,除此之外,在下還帶來了父皇的口諭,父皇同樣希望跟西凌結秦晉之好。”
承帝蹙了蹙眉,“如果朕沒記錯的話,三皇子已有正妃了不是嗎?”
吳朝煊狀似歉然的笑了笑,“看來是我剛剛沒說清楚,是父皇想要迎娶貴國公主,與西凌結秦晉之好,此事與在下無關。”
此話一出,整個麗景宮再次靜了一瞬,衆位公主皆是猛然色變。
說來,在場不管是公主也好,貴女也罷,皆不願背井離鄉。
不過,也要看嫁誰。
剛剛的北魏六皇子魏宸,容貌俊朗乾淨,性子謙和有禮,又才華橫溢,除了有些畫癡,幾乎沒有缺點,就算衆人不願意遠嫁他國,可若是嫁給六皇子,倒也沒人不願意。
可東吳這裡就不一樣了。
廣帝比承帝年齡還要年長几分,底下子嗣衆多,后妃無數,就算以貴妃之位入了後宮,上邊還有一個皇后壓着,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嫁過去之後,只能淪爲兩國的犧牲品,可預見的悲劇,自然沒人願意。
承帝面色亦是沉凝了幾分,“三皇子,廣帝想要迎娶朕的公主?”
顯然,凌世平對於東吳的要求,也略有不滿。
他不滿倒不是因爲要犧牲一個女兒,而是這個女兒犧牲的沒有價值。
如果不是以後位入主廣帝的後宮,那就跟滴進大海的一滴水差不多,連點浪花都濺不起來,未免有些可惜了。
吳朝煊顯然有備而來,不慌不忙的抱拳行了一禮,“父皇也知道,妃嬪之位對於貴國公主而言,未免稍有辱沒,所以,父皇特別交代了,只要是位同公主的貴女,父皇便會以貴妃之位迎之。”
承帝微微一怔,“位同公主的貴女?”
凌世平正有所思量,就聽凌瑾瑜掩脣輕笑,狀似不經意道,“還真是巧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懷安郡主便是正一品,位同公主,又是左相嫡女,這麼想想,倒是最合適不過了。”
吳朝煊聞言,不由眸光一亮,眼底劃過了一抹貪婪,笑容帶上了幾分邪氣,“懷安郡主乃是天下第一美人,若是承帝陛下點頭,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相信父皇也會十分開懷。”
他這話,倒是坐實了穆顏姝天下第一美人的名頭。
承帝蹙了蹙眉,“這個……”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異變陡生!
伴隨着一聲刺耳的鳴叫,那兩隻被困於籠中的金雕,竟是突然破籠而出,連帶着爪上的鐵鏈都斷了。
眼見它們拖着鐵鏈,張牙舞爪的飛出來,整個麗景宮登時一片慌亂,驚叫聲此起彼伏。
承帝護駕兩個字還沒有出口,就見一道宛若雷霆閃電的身影,已然是騰龍逐海一般,一躍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住了那兩隻金雕爪上的鐵鏈!
毫無疑問,此人正是凌四!
凌四抓住鎖鏈之後,眼底戾氣叢生,脣角森然一笑,直接振臂一甩,兩隻金雕竟是抵不住這位戰王殿下的力道,被生生甩到了吳朝煊所在的方向。
吳朝煊登時大驚失色!
還不等他做出反應,就聽凌四爺已然是呼嘯而至。
“畜生,爾敢!”
吳朝煊雖然對凌四恨極,可聽到這個聲音,本能的放鬆了幾分。
誰知下一秒,他便感覺手臂一痛,那金雕竟是如期而至,狠狠給了他一爪。
吳朝煊疼的慘叫,定睛看去,就見凌四爺已然是再次抓住了那兩條鐵鏈,可問題是,剛剛您還力能擎天,生生把金雕給甩了過來,咋現在瞧着跟拉不住似的,這不科學啊!
吳朝煊卻是來不及細想了。
原因無他,那兩隻金雕已然是攜恨而至。
沒錯,就是攜很而至!
你說它們在狩獵場生活的好好的,作爲唯一的一對兒金雕,一向作威作福,誰知突然來了一隻兩腳獸,不對,那根本不是兩腳獸,而是披着兩腳獸皮的遠古暴龍!
反正被一通狠虐之後,它們就被裝進了籠子。
迫於那隻兩腳獸的淫威,它們兩個全程老老實實,真心是收起了爪子做雕的。
它們還以爲是自己表現太好,那隻兩腳獸,用一種讓它們心悸的力量,無聲無息擊斷了籠鎖。
可很快,兩隻金雕就知道自己想多了,那隻兩腳獸居然朝它們打來了一股氣勁,比利箭都要凌厲。
如此情況之下,它們自然是慘叫着逃出了牢籠。
誰知道,那隻兩腳獸居然追過來,還一副喊打喊殺的模樣。
有沒有搞錯,明明是你給俺們打開的籠子好嗎?!
它們這兒還沒委屈完呢,就被整個雕甩到了一隻不男不女的兩腳獸面前。
它們本來想乘勢逃跑,有多遠逃多遠,奈何鐵鏈又被那隻殘暴的兩腳獸抓住了。
它們金雕也是有脾氣的好嗎,這放又不放,抓又不抓,耍着他們玩呢這是!
兩隻金雕自是恨意更濃,它們不敢找凌四報復,泄憤的將目標對準了吳朝煊。
於是乎,吳朝煊悲劇了,徹徹底底的悲劇了!
那兩隻金雕在凌四的制約下,倒是無法傷及吳朝煊的性命,但是那一爪子一爪子劃在身上,也夠他受的了。
吳朝煊疼的是死去活來。
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除了肉體上的傷害,還有精神上的折磨。
只聽凌四爺一聲接一聲的叫罵傳來,當真可謂是聲聲入耳!
“你這個畜生,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敢跑到這地方來撒野,爺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疼死拉倒!”
“瞧瞧你這個德行,一身金黃,不男不女的,爺怎麼就碰上了你這麼個玩意,不知道天高地厚,爺就好好教教你怎麼做人,不對,是怎麼做雕!”
……
這位爺聽着是在罵雕,吳朝煊卻是覺得,這分明就是在罵他!
最讓人悲憤的是,他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哪兒惹到這位爺了,居然遭此橫禍!
好在周圍有人在,承帝已然是回過神來,叫人過來救援了。
吳朝煊有種感覺,要是周圍沒人,那位爺根本就是想要弄死他!
眼見侍衛過來了,凌四爺也沒有戀戰,再次大喝一聲,“畜生,哪裡走!”
那兩隻金雕都懵逼了,它們沒想走啊!
結果,下一秒,一陣大力傳來,它們兩隻雕,直接衝向了凌瑾瑜,在外人看來,那副急速的姿態,倒是像是它們掙脫之下,衝過去的一般。
他孃的,這可真是冤枉死雕了!
說來,凌瑾瑜周圍雖然也有些人保護,因爲沒有防備,一時之間根本反應不及。
那兩隻雕直接衝破了防線,到了凌瑾瑜的近前。
其中一隻金雕本能的爪子一揮,凌瑾瑜頭上的髮髻直接被扯斷了大半,就連頭頂都禿了一塊兒。
凌瑾瑜直接花容失色,驚聲尖叫,周圍的宮人一片混亂。
三公主所在的地方畢竟靠近承帝,侍衛反應的也更爲迅速,凌四眼見該乾的也幹得差不多了,這才縱身一躍,直接到了兩隻金雕跟前,三下五除二,用鐵鏈將金雕捆了個嚴嚴實實,重新塞進了籠子,順便將鎖頭扯掉,改用鐵鏈捆上了。
隨即,凌四躍入場中,朝着承帝抱拳咧嘴道,“父皇,兒臣再次捕獲金雕,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