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墨白和聶毅在院子裡等了片刻,很快便有禁軍擡了一具屍體過來。
“太子,我們在後山上發現了一具屍體,看起來也是剛死不到一個時辰,死者被一刀斃命。”
風墨白看着那具屍體上暗紅的血跡,黑眸中一片沉靜,片刻之後,他纔開口,“把他擡下去。”
聶毅見風墨白臉色不佳,開口試探,“陛下,方纔那個唐小姐看樣子應該是知道些什麼,要不要叫過來再問問……”
“不必了,”風墨白薄脣輕啓,眼神中帶着諱莫如深的情緒,“這件事就此放下。”
刺客已死,線索已斷,繼續追查下去,也是白費力氣。
風墨白心裡清楚得跟明 鏡似的,在這天子腳下,有人想置他於死地,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但聽聶毅提到了唐晚盈,他沉吟片刻,問道,“唐二小姐,今年多大了?”
聶毅虎軀一震,太子這般發問,莫非是看上那唐二小姐了?
他也不敢隱瞞,“回太子陛下,唐二小姐今年十五,三月剛行過及笄禮。”
“嗯,知道了,回京。”
風墨白點點頭,隨即長腿一邁,離開了此地。
聶毅愣住,太子這是……怎麼了?刺客也不管,怎麼看怎麼都覺得莫名其妙的。
甩了甩頭,聶毅趕緊隨後跟上他,不敢揣摩這位太子陛下究竟在想些什麼。
夜深了。
連雲寺的後寺籠罩在黑暗中,看起來寧靜而安詳。
楊氏點着一盞燈,關門進了房間。
“三夫人,今日本就要得手了,那小蹄子打翻了供桌前的油燈潑到王九身上,把王九頭髮都給燒沒了,眼下他還躺在醫館呢。”
一個嬤嬤早就等在屋內,開口說道。
楊氏煩躁地坐在桌前,將泡好的龍井茶推到地上,怒道。
“都是些廢物!連個小姑娘都搞不定,今夜已是在連雲寺的最後一天,要讓她回了府,我們還怎麼下手?”
嬤嬤低下頭,又略帶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三夫人您先別生氣,這不是還有一夜時間嗎?”
聞言,楊氏頓了頓,隨即緩緩開口,“你還有其他辦法?”
老嬤嬤笑了笑,臉上的褶子堆成了一堆。
“既然王九不行,還有別人啊,我們不如……”
隨即,房間裡響起兩人的竊竊私語……
唐晚盈下午特意帶人去了一趟佛堂,如她所料,王九的身影早就消失了,地上只剩下一堆衣服燒壞後留下的灰燼。
她知道對方不會給她留下什麼證據,乾脆也懶得去追究,回房裡換了一身乾的衣物後,剛開門,提着一個食盒,帶着滿臉虛僞笑容的楊氏就出現在了門口。
自從她重生後,一看到楊氏這張僞善的臉,她心裡總是有種莫名的厭惡感。
“晚盈,今天發生的事,是不是嚇到你了?”
楊氏強裝慈愛的嗓音,讓她有些消化不良,但唐晚盈還是裝作乖巧地衝她福了福身。
“謝姨娘關心,已經沒事了。”
楊氏有些責怪地看了她一眼,“咱倆私下裡,就不必那麼默守陳規了,還是像以前那樣,叫我娘。”
唐晚盈擡眸,看了她幾秒之後,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娘。”
楊氏臉上的慈愛更甚,直接提着食盒走進了房裡,笑容和煦溫柔。
“這就對了,你不要怕,那些小蹄子想要誣陷你,還有娘給你撐腰呢,咱們相國府的大小姐,哪裡有那麼容易讓別人欺負的?”
聽到這話的唐晚盈默默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白天是誰第一個站出來,說她做了醜事的呢。
“晚盈,我也知道今日 你受了委屈,這佛堂中飲食清淡,這幾天想來你也沒吃上什麼好東西,娘便給你做了一盅冰糖銀耳羹,給你壓壓驚。”
那邊楊氏已經打開了食盒,端出一碗湯來,那雙看着她的眸子裡,分明帶着轉瞬即逝的恨意。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唐晚盈伸手撫了撫額頭,回到牀邊坐下,裝出一臉倦意的模樣,“可我有點困了,這些東西留着明天喝吧。”
“這……這羹我熬了兩個時辰,有助睡眠的,你喝了它,也好睡個好覺。”
楊氏端着那盅冰糖銀耳羹,遞到了唐晚盈面前,滿臉的關切之色。
果然有問題。
唐晚盈不說話,默默地盯着眼前這個心懷鬼胎的人。
在她的印象中,楊氏可沒那麼好心,親自給她燉羹湯喝,她心裡可只有唐晚惜那個親女兒呢。
如今巴巴地送上來獻殷勤,這湯裡,一定是被動了手腳。
“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
見唐晚盈半天不說話,還笑着盯着自己看,楊氏心裡難免有些發怵,難不成這丫頭知道了什麼?
但很快,唐晚盈又恢復了平常那副天真爛漫的模樣,甜甜地笑道,“我是在想,娘對我可真好,還親手熬銀耳羹給我喝,我真是太幸福了。”
說完,她端起那碗羹,一飲而盡。
“傻孩子,你要是喜歡,娘以後經常給你做。”
楊氏滿意至極,又跟她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迫不及待地扭着楊柳細腰離開了現場。
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唐晚盈的臉色一瞬間垮了下來,她衝到牀邊,將原本喝下的羹湯,全部嘔了出來。
想害我?我絕不會給你任何機會。
隨後,她吹滅了桌上的油燈。
夜已深,唐晚盈的房間門外出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黑影,那黑影只是一瞬,就鑽進了她的房間內。
黑影一進來,就直接朝着牀的方向撲了過去,猛地抱住牀上那具小小的身影。
“小美人,今夜,就讓哥哥我來好好地心疼你啊。”
男人猥瑣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激動,抱着懷裡的人就開始啃了起來,親了兩口後,他感覺不對勁,拉開被子一看,牀上哪裡還有人?
分明就是衣服和枕頭堆起來的一個小丘!
上當了!
黑衣人大驚失色,正要從牀上一躍而起,卻感覺眼前一黑,自己被什麼東西給矇住了腦袋,隨即,就是一陣棍棒敲打的聲音。
唐晚盈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棍子,狠狠地敲打着那個被桌布裹住的黑衣人,一連敲了好幾下。
那人被打急了,就一邊掙扎一邊求饒,“別打了,姑奶奶,求求你別打了!”
但唐晚盈哪裡給他機會,反而將手裡的棍子敲得更用力起來,大聲地朝着窗外呼救。
“來人!救命啊,有小偷!”
她剛叫了幾聲,連雲寺幾間廂房裡的燈,就陸陸續續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