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無聲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魏王的身體不禁晃了晃,他搖了搖頭,還是不敢相信他的父皇真的如此心狠,竟然讓他徹底成爲一個孤家寡人。
“回來就好,一切都過去了。”
知女莫如父,還不待劉氏開口說話,走過來的劉大人已經紅了眼眶。
原本心底還有幾分忐忑的劉氏聞言,卻是突然怔住了,霎時紅了眼圈。
從及笄嫁入皇家後,劉氏和劉大人只在宮宴和爲數不多的幾次回孃家,才得以見上一面。
而見面也多是那種客套話,真正交心之話卻是一句也沒有,她一直以爲自己的父親眼裡只有劉氏的前途。
可現在劉大人這句話,卻是突然讓她明白,原來父親也並不是全然不關心她的。
這讓她心底忽然生出了幾分暖意。
魏王眼見着劉大人要帶着劉氏離開,忙上前攔在他們面前。
“不能離開,劉氏你不能回劉府,你回了劉府,那魏王府誰來管?”
這時,魏王的語氣在一瞬間弱了下去,細聽竟還有幾分哀求的意思。
劉氏抿了抿脣,可還不等她開口,劉大人便已經一摔袖袍,張口譏諷魏王:
“魏王府,臣的小女可不敢再管了,魏王還是另尋高人吧。”
語罷,他就拉着自己的女兒要繞過他,誰知魏王竟是直接拽住了劉氏的胳膊。
在劉氏掙扎的時候,魏王就匆匆開口:“阿卿,隨我一同回魏王府,這次,我一定好好待你,阿卿,你相信我。”
他的語氣越來越急,而聲音裡也滿是顫音。
劉氏冷淡的話語,終是讓魏王徹底慌了。
他隱隱覺得心底有什麼即將失去,可是卻又沒有辦法去挽留。
在這時,劉大人已是很快上前,把自己的手按在魏王的胳膊上,微微用力:
“魏王殿下,皇命不可違,所以,請允許臣帶自己的女兒回府。”
他在說到皇命不可違的時候,特意加重了幾分語氣,這讓魏王的心底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果然,即便他是皇子又怎樣,這天下之事還是他父皇說了算。
想到此,他的心底竟然又冒出一股怒火,突然鬆開劉氏的胳膊,更用力的把劉大人的手也狠狠甩開,只轉過頭惡聲惡氣來了句:
“走,都走吧,最好走的乾乾脆脆,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許是心底那股怒氣作祟,他說完後,就踉蹌的往前走了。
而劉大人卻是嘴裡咒罵了一句,轉頭才發現劉氏竟然還怔怔的看着魏王,忙喚了一聲,然後匆匆帶着劉氏就回了府邸。
而這一邊的唐晚盈也正和風墨白在回東宮的路上。
坐在馬車上,唐晚盈看着正在閉眼凝神的風墨白陷入了沉思。
皇帝之前對她說的話到底有什麼含義?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刺眼,因此,只片刻,風墨白就睜開了眼睛。
可映入眼簾的果然是唐晚盈那一動不動有些呆滯卻又有些可愛的眼神。
這讓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輕輕敲了敲唐晚盈的前額。
受痛之下,唐晚盈撫着額頭擡眼就看到風墨白眼底那一抹發自內心的笑意。
看着這笑意,唐晚盈一時怔住了,有多久自己沒有看到風墨白如此會心之笑了。
也是,他雖然貴爲太子,享受着至高無上的權利,可心底還是有許多擔憂。
強虜在外,而內 鬥卻也不消停,整個國家的安危彷彿在一瞬間都寄託在了他的身上,風墨白又怎能放鬆的下來。
“墨,你辛苦了。”
想到此,唐晚盈的心底不由得蔓延上一股難以辨明的情感。
既欣慰也酸澀!
欣慰的是她喜歡的上的男子是全天下最有家國情義的,而酸澀則是這也意味着他身上的擔子真的很重,而他接下來的路也一定會很累也很艱難。
可是,當唐晚盈擡起頭看到風墨白那逐漸變得堅毅的眼神時,心底一切憂慮忽然都退去了。
他是風墨白,誰也擊不垮的風墨白。
“晚盈,辛苦你了,我本以爲把你娶進王府,就能讓你徹底放鬆下來,誰知還是讓你勞累了。”
風墨白暗含愧疚的話,讓唐晚盈心下頓時泛起一陣暖意。
她只輕輕的搖了搖頭,“與你成親之前,我就知道當太子妃肯定不輕鬆,可是既然我選擇嫁給你,就不會怕這些困難。”
這番話,讓風墨白的眼底忽然有什麼在涌動,可是當唐晚盈晚仔細看的時候,眼前卻是突然一黑,而肩膀上也隨之一重。
耳畔能聽到略微急促的嘭嘭之聲,是風墨白的心跳,他竟是突然把自己攬到了他的懷裡。
“墨白……”
“什麼也不要說,只一會兒就好。”
唐晚盈怔了一下,隨即就安靜的放鬆了身體,一時馬車裡竟然只能聽到他們彼此的呼吸之聲。
猛一瞬間,唐晚盈彷彿觸到了風墨白此時無以言語的內心。
之後幾日,風墨白又開始忙了,唐晚盈也是隻在晚上才能見到他。
這日,風和日麗,殿外的海棠花竟然又開了不少。
正閒着無聊躺在榻上的唐晚盈,隨意朝外一望,正好把那一簇簇豔美的海棠花映入唐晚盈眼裡時,她忍不住嘆了一句:“花中神仙,果然名不虛傳啊!”
“海棠,花姿瀟灑,花開似錦,倒也擔的起這一句花中神仙。”
身後突然響起一聲熟悉的略顯溫和的聲音,唐晚盈聽到後就猛地轉過了頭,就見着了一身墨藍繡金線蟒袍的風墨白正向她走來。
男子臉上淺笑盈盈,一時竟讓唐晚盈看呆了。
“怎麼?不認識我了?”
風墨白打趣的說了一句,誰知唐晚盈竟真是誠實的點了點頭。
這幾日,她幾乎每日都是在晚上見到的他,現在看到他是真的覺得有些詫異。
而風墨白見唐晚盈如此不配合他,只能失笑的搖了搖頭。
之後,唐晚盈給風墨白邊倒茶邊問了句:“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然,他怎麼會白日就來寢殿。
“晚盈,我可能要離開帝都了。”
風墨白接過遞到眼前的茶,抿了一口,然後這才擰着眉頭擡眼看向唐晚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