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這般的有感觸,只因着是整日整日出門在外,來回奔波,加之心中有一定的負擔,早就是身心疲憊。這時候的李叔,便是像那寒冷的冬日裡遞過來的一碗粥一般的。
因此他久久的看着他手臂上的那些白麪粉,以及手下拎着的一袋糕點,一時間既沒有開口說話更沒有感激涕零的接過糕點。
這叫李叔一時間不知道是怎麼的了,因此多看了他兩眼,還專門彎下了腰間看了看他垂下臉面的表情。
面上瞧起來是毫無表情的,可是李叔感覺的出來,也知道並非面上如此的,他不禁是上手在他面前揮了揮手,隨後跟着呼喚道:“季先生,您怎麼啦?快拿着呀?這就是我與拙荊送給先生的。”
季玉深這纔是回過了神來。
只瞧他的手又是往前伸了伸,示意他拿着。可是一時間看見自己手臂上具是白麪粉,又是訕訕笑着用另外一隻手接過,緊接着原先的手縮回去藏起來搓了一把衣衫。
邊是李叔遞糕點的時候,他便是往後躲了躲,這時候回過神來,自然是要拒絕的了,甚至是顛覆了往日冷着張臉的樣子說道:“李叔,您客氣了。”
他生怕自己下意思退了半步的動作顯得並不是很禮貌,便是又上前推了推李叔伸過來的手,隨**住了他方纔藏回去的手,一點嫌棄的意思都沒有。
“季某瞧見了你們店門口的客人多的不行,怎麼可以私自收了您的糕點,這東西季某萬萬是不敢收的,還請李叔您啊收回去。”邊說着,他邊是閉上了眼點了點頭。
可是這哪裡成的,李叔可不就是專門送出來給他的?時隔幾日,瞧他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他們險些是認不出來的。
雖說他們只是相識於一面罷了,不過就是那一面,他跟李嬸都覺得季玉深是個可靠人,不知道爲什麼,就是這麼一面油然心生了一股子的相熟味兒。
或者他們夫婦原就是心善,更是願意結交各種人,不虧是憨厚老實的,街坊鄰里喜歡,新客老客一樣的喜歡。
只見李叔眼神之中有一股裝着嗔怒的,脖子一縮眼神一瞪,嘴裡滿是不可推卸的歡喜勁兒道:“先生說得是哪裡話?這原就是咱們心裡樂意的。別客氣了,快收着吧!”
但是無功不受祿,季玉深不是完完全全的讀書人,卻也信奉這句話。居心叵測衍生的好處,他定然是不能收、也不敢收的;而真真的良善人,他更是覺得受之有愧。
於是他義正言辭的說話道:“李叔,你可別以爲我忘了來着,原先說的是待我攜家眷至此,您那是優先讓我。”
他的臉上難得有了笑意的說道,“可是現下,我既沒有攜家眷、更不曾有買賣之意,您又是不叫我排隊的親手送 入季某的手中,這怎麼能行呢?”
“哎!”李叔緩了口氣,恍然是客客氣氣的勸說道,“您不知道,這幾日咱們都是左顧右盼,就盼着您來呢。
下回若是帶尊夫人來,我們自然左右讓着,可是此次是您一個人,又像您說的不興買賣,那自然不需要您付錢的了,只是我們的一點小小心意罷了。”
他費心費力的說着,隨後拿着那糕點塞進了季玉深的懷中說道:“行了,您就別客氣了,快拿着吧,一點小東西推三阻四的,怪叫人笑話的了。”
季玉深叫他一番話說得些許感慨的,又瞧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送些小東西而已,也始終客客氣氣,反倒是自己確實推三阻四的,總歸有些許不好意思。
於是他盯着自己懷中的那一小袋點心,最終是嘆了口氣,心間卻是暖得十足得說了一句道:“那季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在此,還請拜謝了李叔。”
說着,行了一個讀書人的禮,他極少向誰彎腰的,此刻這麼一個正經竟是叫李叔顯得十分的侷促,只躊躇了好一會兒的手腳,才上前攙扶他。
“先生這是做什麼呢?小人才望着先生下回再來,特別是帶着令夫人前來,快快請起。”他不停的在衣衫上摩挲着雙手,確保是乾乾淨淨的了,才上手去攙扶季玉深。
最是怕的,不過就是自己的一雙髒手,污了季玉深的衣衫,等是將人給扶起來了,他纔是趕忙的說道,“先生下回一定要再來啊,不論我這小店多少忙乎,也一定會招待您的。”
他一聽見李叔說要帶上一個蘇幼儀,不覺是暗了眼眸,但是還是重重的點了個頭說道:“會的。”
短短的兩個字,不知道包含了多少的認真。
而後他瞧見了李叔身後長長的一條隊伍,不覺又是看向了李叔滿是麪粉的雙手詢問道:“李叔,糕點鋪這麼忙,您爲何不請些小工?這如何忙得過來?”
一聽他問,李叔憨憨的撓了撓頭,想了好一會兒,最終很是羞澀的說道:“先生不知道,我這小店上上下下的糕點都是我跟拙荊親手做得,犬子也就是學了個半桶水,外人更是做不出那味道。”
他一時間嘆了口氣說道,“咱們也不是吝嗇,也嘗試着請了人來,做得都不是一個味兒,沒有辦法只好我與老闆親力親爲。如今也就是期盼了孩子能將這手藝給傳承下去,比什麼都好了。”
原是這麼個回事兒,說來確實不假的,也就是他們家能做出那個味道,旁人店裡季玉深都不曾嘗過那般不尋常的味兒。
他見那頭李嬸跟小李忙得暈頭轉向,到處是忙得停不下腳,一時間轉頭回來與季玉深說道:“小哥,我也就不與你多說了,那裡忙得都亂成一鍋粥的了。”
季玉深眼神一個瞥了過去,自然也看清了那般情形,這便是連忙是說道:“那您快去吧,我也是時候回去了,下回我再來拜訪您。”
李叔聽了一個咧嘴,邊是轉身離開,還不忘吆喝道:“記得帶上令夫人,您慢走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