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三公主這樣,傅延安很心痛,在知道三公主活着的消息時,傅延安心裡是喜悅的,激動的。若不是起了戰爭,他沒有那麼快回京,本想等着三公主及笄的時候再回京的,現在迫不及待地回來了。
傅延安疼惜地看着三公主,喉嚨哽咽。
“你給我滾”三公主雙手捂了臉,低垂着頭,恨不得把臉埋在雙腿上,不願意讓傅延安看到她的臉。
“我不嫌棄你”傅延安想告訴三公主,他並不在乎她這樣子,可卻惹怒了三公主。
“你憑什麼嫌棄我,你有什麼資格,本宮如何都不關你的事,趕緊滾開,再不離開,酉宮叫人進來了。”三公主低聲喝道。
“公主,我……”傅延安握緊了拳頭想開口。
三公主擡起面容,臉上的疤痕雖淡了不少,可看起來還是猙獰的,她如刀鋒的雙眼瞪向傅延安,“你什麼,你別告訴我,你喜歡我,喜歡這樣的我。”
“喜歡”傅延安應着。
“虛僞”三公主鄙夷,並不信傅延安的話。
“我是認真的,我也會努力配的上公主。”傅延安說的很認真,看着三公主臉上的疤痕,很是心痛,他慶幸着三公主活着,卻也痛惜着三公主的遭遇,心中更是難過不已,甚至恨不得代替着三公主受這份罪,受這份苦。
“你死了這條心吧,本宮不會嫁給你。”三公主冷冷道,這樣的她,即便是傅延安願意,傅家也瞧不上她了。更何況,傅延安真的不會嫌棄嗎,就連她自己都不喜歡這樣的自己,現在傅延安不介意,以後呢?
三公主承認自己是喜歡傅延安的,也正因爲如此,更接受不了這樣殘廢的自己,更不願意被傅延安看到這樣狼狽的她。
“你不用怕,你能感覺到痛,證明你的腿是有知覺的,還有的治……”傅延安蹲在了三公主的面前,伸手輕輕地揉着三公主的腿腳,這裡按按,那裡捏捏,見三公主還知道痛,心裡鬆了口氣。腿有知覺,就代表還有救,他不敢想像驕傲的三公主若真的一輩子坐在輪椅上,會如何,會摧毀三公主的驕傲的。
“你走不走”三公主冷冷道。
“我是來看你的。”傅延安擡眼望着三公主,“嫣兒,我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的,從很早之前,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喜歡上你了,也許是你爲你的那一巴掌,或者更早就在乎了。你不用排斥我,也給我機會,我會證明自己,也會努力讓自己配的上你的。”
三公主的眼微紅,傅延安的話讓她感動,可更是因爲如此,也讓她無法接受。不是傅延安配不上她,是她配不上傅延安,胡爺爺說有希望,可是她不敢相信,她怕他們是在安慰她的。
若是自己好不了,這樣的自己如何配的上傅延安,如何與傅延安站在一起,到時候連並肩而立都做不到,甚至她的臉,什麼時候能好,傷疤難徹底消嗎,三公主都不敢保證。
“你走吧,別來了。”三公主沒有再吼着,情緒已經平復了不少。
“我陪你,一會再走。”傅延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三公主,他難得來一趟,也幾年沒有見到三公主了,再加上他很快也要去打戰了,不知道下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哪裡捨得離開。
“傅延安,走吧,別再留下來,你當年也說過,傅家娶誰都不會娶我的,而我也告訴過你,我不會嫁進傅家。”三公主平靜地看着傅延安,她不敢對傅延安抱有希望,也許他們註定走不到一起的。
三公主身爲牛盈兒的長女,本來就早熟一些,對宮中的局勢一直都關注着,也因此瞭解一些,更敏感一些。
表面上,母妃和傅貴妃不好也不壞,可三公主卻知道,並沒有表面上的太平的。六皇弟成爲太子,七皇弟又得父皇的寵愛,也許哪一天他們和傅家就不死不休了。
三公主並沒有多大的野心,但私心裡還是希望自己的親弟弟當皇弟的,可太子是六皇子,三公主也認了。但她並不是不懂事,七皇弟受父皇的寵愛,肯定會被傅貴妃和太子視爲眼中盯肉中刺的,到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三公主不想看到那樣的場面,可心裡總覺得總有一天,會是如此的,這樣一來,她和傅延安根本沒有可能。
傅延安愣在那裡,他沒有想到小時候說的一句話讓三公主記到至今,當年他說完了後悔了,他只是看三公主對大哥那熱情的樣子不喜,對三公主見到大哥便一臉喜意,雙眼放光的樣子,覺得刺眼而已,才說了那樣一番話。
“我早後悔了”傅延安道。
“不管你後不後悔,我不會嫁進傅家的。”三公主道,不想跟傅延安繼續糾纏着。落崖之事,明明就是她和傅靜宜一起遇險,但卻只有她一個人出事,傅靜宜卻是平安回傅家,身上沒有傷,三公主並不是希望傅靜宜出事,只是對於這一點起疑了。
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懷疑,可卻控制不住多想,她沒有證據,所以也沒敢說。
那晚黑衣人明明就是想要她的命的,既然對她都如此,卻不要傅靜宜的命,也沒有傷傅靜宜,這讓三公主覺得很奇怪。
“不說這麼多了,你累了,休息吧。”傅延安抱起三公主。
“放我下來”三公主掙扎着,“誰準你碰我。”
“夜深了,該睡了。”傅延安抱着三公主走到了牀上放上,替三公主蓋好被子。
三公主撇開臉,不願意看傅延安,她明明都說的那麼清楚明白了,傅延安聽不懂嗎。她們本就不適合的,更不該在一起,與其以後痛苦,不如趁現在感情還沒有投入的時候抽身。
“你怎麼不走”安靜了一會,三公主以爲傅延安已經走了,他還在,而且立在牀邊看着她。
“等你睡了,我再走。”傅延安眼睛延也不延,好似不捨得閉眼一般。
“你喜歡我什麼。”三公主問道。
傅延安唔了一聲,思考了一下,“哪裡都喜歡。”
“不可能,你說吧,你喜歡我哪裡,我改。”有傅延安在,三公主哪裡睡的着。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看你哪裡都順眼。”傅延安微微一笑。
三公主看他那樣子,白了白眼,同有再說出什麼來,趕也趕不走,她乾脆閉上眼把被子蓋着頭無視着傅延安。
“不要蒙着頭睡覺,對身子不好。”傅延安把三公主的被子拉了下來,蓋在胸前。
“你走吧,你這樣我睡不着。”三公主有些惱。
“我要去打仗了。”傅延安開了口。
三公主愣了一下,“你去打仗,去哪打仗?”
“西域國”
“西域國,你怎麼去西域國?你不該去北夷國的嗎?”三公主不解。
“公主爲何這麼說?”傅延安看向三公主。
“你是傅家的人,西域國不是我王外祖和舅舅他們在嗎,你就不怕王外祖和舅舅他們給你使絆子嗎。”三公主說着,彷彿想到了什麼,驚呼出聲,“傅家果然陰險,你去西域打仗,若是出了事,那傅家還不把帳算到我們頭上來。”
三公主一想,便不高興了。
傅延發愣在了那裡,嘴脣緊珉,只因爲三公主的你們,我們兩個詞是那麼的刺耳,卻不得不承認,家裡把他安排到王家父子這一邊,確實有用意的,他不僅要盯緊王家父子,必要的時候還要爭攻。
傅延安沉默在那裡,久久無言,整個人彷彿籠罩在陰暗裡。
“我猜對了吧”三公主嘆了一聲,“傅延安,我們並不適合的,母妃和七皇弟得寵,就註定了傅母妃容不下我們的。傅母妃是你的姑母,但也許你不比我瞭解她,在我的眼裡,傅母妃表面上大度,可心眼卻是很小的。”
三公主從來不喜歡傅貴妃,儘管她跟二公主關係很好,可對傅貴妃卻是不喜的,這樣的不喜不是因爲傅貴妃對二公主不好,而是對傅貴妃,總有一種危險的感覺。
“我對你好就行,你嫁的是我,不是傅家。”傅延發道,以前他們還小,談嫁娶還早。可三公主今年成年了,九月就要舉行及笄禮,傅延安不願意錯過。
三公主嗤笑,“傅延安,你什麼時候那麼天真了,婚姻從來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家人,兩個家族的事,除非你我是孤兒,但我們並不是。你的家族並不會接受我,若是接受了我,我也不放心,母妃也不會放心。若是母妃向傅母妃投誠,你覺得傅母妃會相信嗎?”
傅延安沒有說話。
三公主繼續道:“不會,傅母妃不會信,就是信也是假裝信,心裡定是防着母妃和我們姐弟幾個。而我告訴你,母妃也不會投誠,她之所以這麼受父皇的寵愛,一是母妃本身的原因,二是母妃在宮中是孤立的一人。父皇並不喜結黨營私,不論是前朝,還是后妃,所以母妃註定也不會像別的后妃那樣,唯傅母妃馬首是瞻。”
“傅延安,你知道嗎,我一直很擔心,我曾想過勸母妃拉了傅母妃投過的橄欖枝的。父皇重視傅母妃和六皇弟,六皇弟是父皇認定和培養的繼承人,我擔心父皇寵愛七皇弟是想用七皇弟來磨練六皇弟,也許將有一日,我們會被逼着與傅母妃和六皇弟還有傅家站在對立面的時候,被逼急了,爲了生存,我們也許會拼一拼。
到那個時候,你護着你的家族,你有你的使命,而我也要保護母妃和七皇弟還有四皇妹,五皇妹。贏了將是一番天地,輸了便是萬劫不覆,可我知道不可能贏,因爲父皇看中的並不是七皇弟,而母妃也是不爭的性子。我怕的便是傅母妃容不下我們母女幾個,容不下七皇弟。我寧願死的是自己,也不願意母妃和四皇妹、五皇妹還有七皇弟受傷害。”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傅延安搖搖頭,“公主,你敏感了,我也會保護你的。”
“你保護不了,你也做不了傅母妃的主。”三公主輕搖頭,下一秒目光銳利地看着傅延巡,“你可有查過我出事是誰做的嗎。”
在三公主銳利的視線下,傅延安無所形,他只能點了點頭。
“那你查到了嗎?”
傅延安輕搖頭。
三公主道:“我懷疑是傅家做的,你信嗎?”
傅延安僵在了原地,失聲道:“不可能”莫名地傅延安害怕三公主知道真相,害怕這一切。
“我也不想懷疑,可從頭到尾想了好多遍,傅家都很可疑,不,應該說是傅母妃可疑。也許也是我多想了,畢竟我並沒有證據,只是我猜測而已。但我太幸出事的是我,只是我一個人,如果是我與四皇妹還有五皇妹都出事了,母妃會崩潰的。”三公主幽幽道。
“別想太多,你的腿腳會沒事的,我也不會讓你有事,臉也能治好,我會讓人找到良方,一定會治好你的。”傅延安不想三公主再說下去,他怕會暴露了。
這段日子,他確實也查了,心裡也有個大概,知道事情是誰做的,但他無法對三公主說出口,有些話一旦說出來,他和三公主就更不可能了,距離會拉的更遠,這是他不願意見到的。
“今天跟你說了好多,你忘了吧,我只是心情不好,在發牢騷。”此刻,三公主有些後悔跟傅延安說了這麼多不該說的話,若是傅延安有異心,她就完蛋了,而且還帶累了母妃和皇妹皇弟他們。可是剛剛就是控制不住,她莫名地信任傅延安,可也不知道她如此對傅延安的信任是禍是福,是悲是喜。
“嗯,我會忘的。”傅延安應下,其實他心裡很高興,三公主對他說了這麼多話的,這是他們認識以來,聊的最多,說的最久的話了。
“很快了,你快離開吧,我祝你一切順利,平安歸來。”
三公主話一落,傅延安掀開被子躍上了牀,他不想走了。
“混蛋,你要壞本宮的名節”三公主怒了。
“乖乖睡覺,你別那麼大聲,把人喊來了,就真的沒有名節了。”傅延安把三公主攬在了懷裡,閉上雙目。
三公主瞪眼,語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