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快,轉眼便是永泰三十四年到來。
因着選秀的旨意,十三歲到十八歲適齡未婚正五品以上官家小姐都必須參加選秀,這會全國各地選秀已經在進行了,牛盈兒對秀女也開始留意了起來。
更讓牛盈兒側目的便是,今年的選秀有她的侄女,王子明長女王語芙,今年虛歲十五了,比小七大一個月。
說實話,牛盈兒是有些心動的,但她到底是尊重兒子的想法,所以並沒有表示出來。而王家爲此事爭議過,牛盈兒自然也是不知道的,過年時,陳迎春也找牛盈兒探話,牛盈兒只看七皇子的意思。
私心裡,牛盈兒自然希望親上加親,但七皇子若沒那個意願,牛盈兒也不願意勉強。
這皇宮裡的例子可不少,不說司馬景、呂玉嬌還有延王之間的事,就是大皇子和呂側妃發生的事,都讓牛盈兒警醒,所以一切以兒子的意願爲主。
而自家兒子到底和別人不同,七皇子從小就跟在智空大師的身邊,爲人冷清了些,除了幾個姐姐,身邊侍候的人不是太監就是男的,有此時候牛盈兒都擔心七皇子生出出家的念頭。
“盈兒不是有個侄女也參加選秀嗎,朕看着倒是不錯,給小七做皇子妃也合適。”
司馬景的話,讓牛盈兒一愣,但還是道:“臣妾倒是不介意親上加親,但還是看小七的意思,能入小七眼裡的女子一定也有過人之處,只要小七喜歡,臣妾都可以接受。”
司馬景挑眉道:“你倒看的開。”
牛盈兒只得道,“是吧,有例在前,臣妾也不願意重蹈覆轍。與兒子離心,失去這兒子,這些都是不值得的。”牛盈兒看重兒女勝過一切,甚至在司馬景和兒女之間,牛盈兒首選的也是兒女,其次纔是司馬景。
更因爲看重,才願意尊重兒女們的意願,孩子們都不是小孩子了,牛盈兒對兒女們不是沒有控制慾,只是她也善於觀察,在看到太后對司馬景,傅貴憶對太子,謹妃對大皇子,林氏對傅延辰、傅延安兩兄弟,柔福長公主對齊紹元,呂玉璃對齊紹榮,還有陳迎春與幾個兒子的相處等等,都讓牛盈兒深刻反思。
孩子們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過多的控制,只會讓孩子不適,不顧孩子們的意願和想法,最終只會失去孩子。
“小七有你這樣懂得尊重的母妃是福氣。”司馬景的笑意深了幾許,對牛盈兒是讚賞的,很多父母都是把孩子當做自己的所有物,但忽略了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太后別說尊重他了,就恨不得自己是她的提線木偶,或者傀儡,只把她的意願強加到自己的身上,若是他不同意,就是不孝,就是逆子,然後心安理解地算計着他這個兒子。
司馬景甚至想着,太后其實沒有把他當成兒子吧,若是當成兒子,哪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甚至還弄出混淆血脈之事。
若四皇子是呂承祖的兒子就算了,只是一庶子的庶子,這樣血脈竟然還充當皇子,這就是他的生母。
司馬景心中對太后已經不能用失望和怒意來形容了。
司馬景萬般滋味地出了琉璃宮,腳一頓,朝着慈寧宮而去。
如今的慈寧宮已經不同往日的輝煌,外面雖然沒有變,但卻格外的冷清,顯的有此蕭條,宮裡宮外侍候的都是司馬景安排人的,而且也沒幾個人,太后在這裡面是孤寂的,因爲侍候她的是一個啞人。
司馬景進去的時候,太后正躺在貴妃榻上昏睡,但並沒有睡熟,司馬景進來的時候,太后是知道的,聽到了腳步聲,她也沒有睜開眼。
司馬景也沒有開口,就靜靜地站在那裡,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母子倒了他們這境地,也讓人無語,只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感覺到悲哀。
許久,司馬景道:“不知道皇兄若知道你的所做所爲,會如何?”
司馬景也沒有要太后回答,他想,若是延王沒死,延王當了皇帝,和太后母子間肯定不會是這個局面吧。但若延王真的登基,順從着太后和呂玉嬌,順從着呂家,最終的結果不是延王廢了呂家,就是呂家臨駕於皇權之上,甚至也許改朝換代也不是不可能。
也許有些人是沒有母子緣份的,像他和太后,司馬景也沒期待太后回答,說完後便離開了。
躺在貴妃榻上的太后並沒有睜開眼,但眼角兩行淚水緩緩落下,沒入銀白的發間。
如今的太后早已經後悔了,每日午夜夢迴,她夢到的不是先帝的質問,而是延王對混淆皇室血脈的質問和失望,還有司馬景那仇恨的眼神。
是什麼造成今日的一切,太后對司馬景沒有多少感情,而且也沒有養過司馬景,自然比不上一手帶大的延王。在太后的心裡,延王千好萬好,司馬景連延王一個手指頭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即使司馬景有傅老太傅教導,但太后打心眼裡就沒瞧的上司馬景這個兒子,司馬景上位後,太后第一想法就是要掌控這個兒子。可這個兒子卻根本不受她掌控,太后本就是控制慾強的,之所以更喜歡延王,還有一個原因便是覺得延王聽話,覺得延王上位,一定不會像司馬景那樣忤逆她。
但若延王上位,也許太后會如願也說不定,現在是對是錯已經分不清了,太后後悔,但重來一回,她還是會那麼做。只是一想到延王也不滿她的做法,對她的做法怨她,太后心中便難過不已。
第二日,太后病倒的消息傳到了司馬景的耳裡,司馬景當即派太醫去給太后看診,又讓人召萱公主和欣悅公主進宮爲太后侍疾。
這些年來,她的身體早就敗壞了,若不是司馬景讓太醫醫治,加上太后又不想死,早就活不下去了。
太后高燒昏迷,嘴裡念着讓延王原諒她,司馬景心中複雜,知道太后是因爲他昨日那番話,太后心中果然只有延王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