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咬緊牙關,攥緊拳頭,強忍着自己心裡的反感和憤怒。
她不能這個時候跟俞力深明着起衝突,因爲明着起衝突,只會讓傷害提前到來,於自己不利。
現在,她要做的是穩住俞力深,拖延時間,然後再尋找更加合適的機會。
俞力深把兩份牛排飯擺放好,再掏出打火機來,把兩支蠟燭點上,然後用蠟燭淚穩住在茶几上。
兩團燭火在燈光照耀下並不顯眼,顧暖正想說有這麼亮的燈光還點蠟燭,真是多此一舉。
下一秒,俞力深就把燈光熄滅了,房間裡的光線一下子暗了很多,就只有那兩團燭火散發出來微弱的光。
明明她跟俞力深劍拔弩張,水火不容,可這會兒卻因爲燭光的緣故,房間裡的氣氛一下子柔和了不少。
“因爲形勢所迫,今晚沒辦法豐盛,也做不出中國婚禮上洞房花燭夜的象徵幸福吉祥的幾樣菜來。”
俞力深打開一瓶紅酒,一邊給高腳杯裡注入紅酒一邊說。
“雖然菜餚簡單了點,但我還是力求給到你溫馨浪漫的環境,畢竟是我們倆的洞房花燭夜,我可不能讓你想以後想起來都惶恐不安。”
“給,”俞力深把一杯紅酒遞過來。
顧暖並沒有伸手去接,就那樣冷冷的看着他。
俞力深也並不生氣,把裝了紅酒的高腳杯放她跟前,然後又把刀叉遞過來了。
顧暖伸手去接刀叉,可她接過來時卻沒有抓穩,刀叉從她手上滑落,直直的跌落到地板上去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
俞力深皺眉,即刻就要起身過來幫她撿。
“我去洗一下。”
顧暖先他一步彎腰撿起刀叉,轉身快步的走進了旁邊的洗手間。
反手,關上門,隨手把反鎖落下,整個靠在牆壁上,長長的鬆了口氣。
想從洗手間的窗戶翻出去,這可能性太小,因爲這是十九樓,翻出去也只有一個後果——
直接摔死!
她可不能摔死,溫巖還那麼小,需要媽媽。
還有聞人臻,她跟聞人臻的關係纔剛剛緩和了一些,而聞人臻也說過他這一輩子就結婚一次。
萬一她就這樣走了,那他們父子倆豈不是要牽掛她一輩子?
無法逃走,可也不能就在這裡等死,要怎麼辦呢?
怎麼才能讓聞人臻知道,她就在珠寶大廈樓上?怎麼才能讓聞人臻知道,她就在這個房間呢?
正在冥思苦想,門鎖卻在此時傳來轉動的聲響,顧暖即刻轉過身來,然後握在手裡的刀‘嗤’的一聲向前,便直接指向了站在她跟前的那個高大的人。
房間裡微弱的燭光被這個高大的聲影擋住了,她的眼前,一瞬間陷入了一片漆黑當中。
顧暖過去沒有意識到,其實俞力深也是個身材高大精壯的男子,甚至比她認識的其他人都還要高大一些,甚至可以和聞人臻比肩。
或許是因爲她潛意識裡,還只記得初見他時壞笑的樣子,總覺得他就是一花花公子。
所以,俞力深許多的其他面孔,都被她下意識的忽略了。
當然,這也是因爲,俞力深這人,向來都隱藏得很好,僞裝得很好。
而現在,他已經不用再隱藏了。
儘管,這一刻,站在她跟前的,依然還是四年前在水榭花都父親生日宴上那個初見的俞少。
依然,還是那個在溫城爲她撫養孩子的俞力深。
也還是那個在兒童樂園爲了救她孩子胸口被人插了匕首的俞力深。
只是,她卻再也不像當初在去醫院的救護車上緊緊的握住他的手。
而此時,她手上握住的,而是一把在寒光閃閃的刀!
雖然,這刀不算鋒利,但刺入人的皮肉也還是綽綽有餘。
刀尖,已經近在他的胸前,寒光,也照亮了他的眼睛。
這一刻,倆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燭光從他的身邊側縫鑽進來,讓人勉強能看清彼此的樣子。
而鋒利的刀刃抵住在倆人之間,這一刻,好似割掉了倆人之間的一些東西。
這一刻,特別的安靜,顧暖清楚的聽到了俞力深的呼吸和心跳聲在這一刻停滯,但他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表情。
甚至,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更冷靜,也更沉寂。
顧暖咬緊牙齒,冷冷的看着他:
“俞-力-深”
俞力深微微垂眸,看了眼她手裡握着的,已經抵住在他胸膛上的,不算鋒利的短刀,臉色平靜的道。
“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嗎?”
“親夫?”
顧暖對俞力深的話嗤之以鼻:
“我的丈夫只有一個,那就是聞人.......”
“可你親口答應了我的求婚。”
俞力深不等她的話說完就迅速的把話接了過去。
“那隻不過是你布的一個局,請人演的一場戲。”
顧暖無情的辯駁着:
“你把自己當演員,而我也把自己當演員了,什麼時候戲言可以當真?”
“可我並沒有把自己當演員,”
俞力深堅持着:
“我就是真心誠意向你求婚的。”
“不好意思,那我就是假心假意答應你的。”
“真心也好,假心也罷,總之我們已經是夫妻了,這是不爭的事實。”
俞力深聳聳肩膀。
“既然你要這麼認爲,那麼——”
顧暖手裡的刀又向前伸了半寸,刀尖已經抵住在他的衣服上。
“你這是——要親手殺了我嗎?”
俞力深垂眸,看了眼胸前的短刀。
“如果,你非要用強,”
顧暖深吸一口氣,冷冷的看着他:
“我不懷疑,我其實也是下得了手的。”
“這樣,甚好。”
俞力深冷靜的看着她,好似抵在他胸前的短刀於他來說不過是虛僞。
而他的眼眸一直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眼睛,然後一字一字的道:
“其實,能死在你手裡,也是我今生唯一的安慰。”
“........”顧暖無語。
“這總比死在別人手裡好一些。”
“........”
“你動手吧,我絕對不阻攔,也不掙扎,任由你的短刀刺進我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