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會游泳,”
顧玲小心翼翼的提醒着自己的母親。
“游泳?”
林芙蓉冷哼一聲:
“那可是大海上,四周望不到邊,她又沒游泳工具,單單憑她的本事能遊多遠?”
“穿着禮服直接跳海?除非她不想活了。”
不想活了?
顧玲嚇了一大跳,如果顧暖昨晚真跳海死了,那江浩軒豈不是要內疚一輩子?
如果江浩軒一輩子在因爲顧暖而內疚,那她和江浩軒以後的婚姻生活還怎麼過?
“媽,你有打過顧暖的手機嗎?”
顧玲小心翼翼的問。
“早上打過,關機。”
林芙蓉煩躁的應了聲。
“那我再打打看。”
顧玲掏出手機來,還沒撥打顧暖的電話江浩軒的手機卻打進來了。
“浩軒,你看到今天的新聞了嗎?俞勝要從恆遠撤資了。”
顧玲按下接聽鍵就急急忙忙的開口,現在,江浩軒是她唯一抓住的稻草,她不能,也不可以失去江浩軒。
“顧玲,你聯繫上顧暖了嗎?”
江浩軒略顯疲憊的聲音傳來。
“還......還沒......”
顧玲有些結巴的回答:
“浩軒,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顧暖的手機一直關機,我........我有些擔心。”
江浩軒擔心顧暖?
顧玲的心一沉,握着手機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握緊。
“浩軒,你放心吧,姐姐福大命大,她不會有事的。”
顧玲趕緊開導着江浩軒,她從心裡也不希望顧暖有事,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姐妹,何況顧暖還有可利用的價值。
“可今天早上游輪靠岸時,我挨個看了,直到遊輪上的清潔工都下來了,也沒看到顧暖。”
江浩軒的聲音略顯焦慮的傳來。
顧玲心裡大驚,脫口追問:
“浩軒,你這會兒在哪裡?”
“我還在碼頭,”
江浩軒如實的回答,嗓音帶着海風吹得有些感冒的沙啞:
“我在考慮,要不要請打撈隊的人。”
“浩軒,我馬上過來!”
顧玲喊完這句就掛了電話,抓過沙發上的挎包就朝門口走去。
“顧玲,都這個時候了,你要去哪裡?”
林芙蓉看見女兒手忙腳亂的拿出鞋來換,趕緊跟着走過來追問着。
“浩軒還在碼頭,他說要找打撈隊,我.......我要趕過去。”
顧玲語無倫次的解釋着,腳上穿鞋的動作卻一點都沒有放緩。
“可爺爺讓你不要出去,他這會兒正在公司開會,中午應該會回來,我們到時候再商量......”
林芙蓉的話還沒說完,顧玲已經快步的跑出去了。
林芙蓉氣得跺腳:
“都是顧暖那賤人,昨晚她老老實實的跟俞力深訂婚就不會有這些個事情了。”
.......
聞人臻的車在楓園裡顧暖所住的那棟樓前停下來。
“要我送你上樓去嗎?”
他幫她拉開車門,嘴角含笑的問。
“不,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顧暖低着頭,有些不敢看眼前的男人。
其實到現在,她都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和聞人臻發生過最親密的關係。
“那快上去吧,好好休息,”
聞人臻擡手把她額前墜下來的頭髮撩到她耳朵上:
“別忘記了,你答應對我負責!”
“........”顧暖的臉瞬間滾燙,趕緊轉身就朝入戶大廳走,連禮節性的道別都忘記了。
聞人臻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彎了彎,恰好手機有電話打來,他看了眼,拉開車門上車,迅速就把車給開走了。
.......
顧暖剛回到楓園的家,都還沒來得及坐下來泡杯茶,夏嵐就風風火火的趕到了。
“哎呀,夏嵐,你沒事吧?今天早上看到新聞,可把我給急死了。”
夏嵐一進門就喊着,抓住顧暖的手頭到腳的仔細檢查了個遍,直到確認毫髮無損才把她放開。
“我沒事,”
顧暖給夏嵐倒上一輩剛燒開的白開水。
“昨晚究竟怎麼回事?俞力深怎麼突然不跟顧玲訂婚了?”
夏嵐一臉疑惑的看着顧暖:
“該不會是,顧玲臨陣又反悔了,她還是放不下江浩軒?”
“不是顧玲反悔,而是——她壓根兒就不會跟俞力深訂婚。”
顧暖輕咬了下脣角,說出這個連自己都不肯承認的事實。
“什麼?她壓根兒不會跟俞力深訂婚?”夏嵐愈加不解的看着顧暖。
“此話怎麼講?如果她壓根兒不打算跟俞力深訂婚,又怎麼會答應俞力深?”
“她沒有答應俞力深,一如江浩軒沒有打算跟我訂婚一樣,”
顧暖看着夏嵐苦笑了一下,
“一切都是騙局,全都是騙局,是江浩軒和顧玲聯合起來的騙局,昨晚,他們想讓我跟俞力深訂婚.......”
顧暖多麼不願意承認,可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她不承認。
曾經,她最愛的男人,如今,卻合同他心愛的女人以及外邊的男人一起來欺騙她。
還有沒有比這更具諷刺的事情?
虧她,在早上得知昨晚和聞人臻發生那樣的事情時心裡還覺得對不起江浩軒呢。
卻原來,人家壓根兒就不在乎,甚至親自設計,要把她送上陌生男人的牀。
“江浩軒那個王八蛋,他怎麼可以這樣?”
夏嵐氣得當即爆粗,恨得咬牙切齒的喊。
“他就算不愛你了,可也知道你一直都是愛他的啊,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一個深愛自己的女人?”
.........
海邊,碼頭。
江浩軒站在那,望着波濤洶涌的海面,心裡悔恨交加。
他知道顧暖的性子剛烈,可沒想到居然剛烈到這個地步,在得知和俞力深訂婚的人是她時,居然——
除了想到跳海自殺,他實在想不出顧暖還有什麼可以逃脫的方式。
可那是在大海上啊,即使她會游泳,可她又能遊多遠,遊多久?
她的游泳技術他知道,只能說會遊,頂天了也就能遊個幾百米,根本不是那種能在海上游幾天幾夜的人。
何況,即使她有遊幾天幾夜的能力,她身上什麼都沒帶,沒有糧食和水來補充能量,她能支撐多久?
兩個小時?亦或者是三個小時?
昨天,是他帶她來的俞力深的遊輪,那麼他就要負責把她帶回去,哪怕——
只是一具屍體!
想到顧暖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江浩軒的心本能的不寒而慄起來。
顧暖那麼年輕,卻因爲他早早的明上黃泉?
他和顧玲的愛情,以後卻要踩着顧暖年輕的生命繼續前行,這讓他還怎麼去前行?
想到這裡,江浩軒的心好似被什麼東西給用力的拽着般疼痛起來。
“江總,打撈隊的人來了。”
助理魏泉走過來,看着渾身被海水溼透,頭髮也被海水粘在額頭上的,神思有些恍惚的江浩軒。
當了江浩軒三年的助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狼狽的總裁。
江浩軒轉過身來,看着走進的中年男人,黝黑的皮膚帶着以海爲生的特質。
“我助理應該把情況都跟你說了,最快什麼時候能把人打撈上來?”
江浩軒乾啞着嗓子問,自從遊輪上下來後,他在海邊已經站了三四個小時了。
“這個很難說的,我給不出任何的時間,”
打撈隊的負責人如實的說:
“人是昨晚在海上跳海的,那麼她能遊多遠?朝哪個方向遊的,我們都不知道,所以這方向就是個大問題。”
“另外,海底大型海生動物也多,能吃人的魚也不少,這能不能打撈起來,都還是個未知數,我怎麼給你時間的保證?”
“......你的意思是.....那就不用打撈?”
江浩軒皺着眉頭問。
想到剛剛這男人說的被魚吃了,他腦海裡浮現出一羣魚分食顧暖的屍體,只覺得胃裡翻江倒海,蹲在地上差點沒吐出來。
怎麼可以?
那麼聰明伶俐的顧暖,
那麼堅強樂觀的顧暖,
那麼執着固執的顧暖,
那麼任性又認死理的顧暖,
那麼........
“我沒有說不用打撈,如果不用打撈,那我們打撈隊還怎麼生存?”
打撈隊的人趕緊解釋着:
“我的意思是無法跟你保證什麼,而我們唯一能保證的是我們會竭盡全力的去打撈,不放過任何一個......哪怕是百分之一的機會。”
百分之一的機會?
這話的意思是,活着的顧暖基本上不可能,即使死了的顧暖,屍體撈回來也極其渺茫。
“浩軒,”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江浩軒有一秒的錯覺,以爲是顧暖,急忙轉過身來,卻發現正朝自己跑過來的人是顧玲。
“玲玲,你怎麼來了?”
江浩軒沙啞着嗓音問,此時,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顧玲,看到顧玲,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顧暖。
如果不是因爲他和顧玲倆人自私的想要在一起,昨晚也就不會
昨晚,顧暖在餐廳問他:
“那你有喜歡我嗎?”
當時他沒有回答,而後,顧暖又說了句:
“其實,我也不喜歡你了。”
她臨走前,留給他的居然是:
她也不喜歡他了!
想到這個,他的心就好似被鈍器割着似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