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沫驀然被洛亦辰抱在懷中,他的懷抱很寬大,整個呼吸裡都是她熟悉的味道。明明知道這不是她能夠放心依靠的,可是,在聽到他那番話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在他的懷裡大哭起來。
說來荒唐,她用他的懷抱來溫暖他帶給她的那些傷,她用他的懷抱來緩解和他結婚來帶的壓力和親友的質疑。
哭了許久,顏子沫終於沒了力氣,只是靠在洛亦辰身上,心緒紛亂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洛亦辰見她還在抽氣,於是伸手順了順她的後背,安撫道:“好了,以後不許再哭了。”
顏子沫透着朦朧的目光看着他,她有好多苦惱困惑,卻又無法對他開口。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難道對他說,我媽媽因爲你之前拋棄我而反對我們,我朋友也都質疑我們嗎……
輕嘆一聲,她直起了身子,對洛亦辰道了聲‘對不起’,然後將手機扔在一邊,拿起ipad隨便找了一本小說便開始看起來。
雖然她根本沒有看進去,可是現在洛亦辰在她旁邊,她也只能裝模作樣繼續下去。
洛亦辰在顏子沫身邊坐了一會兒,然後將她掉落的靠枕墊在她的後腰處,起身道:“沫沫,我去旁邊書房處理文件了。”
顏子沫點了點頭,目送洛亦辰離開。
房間裡只剩她一個人了。顏子沫有些百無聊賴,想要給章黎月回覆,卻發現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揹着所有人,和洛亦辰結婚了,以後該怎樣面對自己的親人和朋友?
翻來想去,她現在只有一個人可以聯繫了。顏子沫深吸一口氣,做好被罵的心理準備,給季銘川打了過去。
季銘川很快就接聽了,聲音愉悅:“子沫,沒上班?是約本少爺吃飯麼?”
顏子沫頓了頓,約莫打了30秒的腹稿後,纔開口道:“銘川,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給你講。”
那頭的季銘川明顯感覺到了顏子沫語氣裡的認真,他也忍不住嚴肅道:“什麼事?子沫,你別嚇我,難不成你要結婚了?”
顏子沫心裡咯噔一響,下意識道:“你怎麼知道?”
季銘川那頭猛地傳來一聲拍桌子的聲音,他的語調也提高了好幾度:“子沫,你說真的啊?你難道真的是心冷如死灰,徹底放棄洛亦辰,準備和洛瀚結婚了?!”
顏子沫聽了他的話,不自覺捏緊了手機,然後說了聲‘不是’。
可她的話還沒說話,季銘川就好像鬆了口氣一樣,道:“哦,開玩笑的啊?你嚇死我了!”
顏子沫哭笑不得:“我沒有開玩笑,我不是要結婚,而是結婚了。”
“你說什麼?!”季銘川猛地站起身,可膝蓋又不小心碰到了辦公桌的桌角,疼得呲牙咧嘴,他緩了緩疼痛,才吼道:“顏子沫,你和洛瀚結婚了?!!!”
顏子沫將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了一點兒,聽季銘川問完,才小聲道:“不是洛瀚。”頓了頓,才補充道:“是洛亦辰。他今天讓我和他去民政局領證,我就回家拿了戶口本,然後領證回來了……”
這次,過了兩分鐘季銘川才道:“子沫,你不是開玩笑的,對吧?”
顏子沫喃喃道:“我敢拿他來隨便和人開玩笑嗎?”
季銘川想了想:“也對,你什麼時候拿他開過玩笑。”然後,他緩了緩這個消息給他的衝擊力,才道:“那恭喜啊,子沫,你終於得償所願了。”
“啊?”顏子沫錯愕:“你竟然恭喜我?”
季銘川恨不得敲顏子沫一個爆慄:“你結婚,我不恭喜你難道罵你?!你不是一直都喜歡他嗎,你現在應該很高興吧,我替你高興呢!”
沒想到,她在結婚的這天,還真的能收到一句衷心的‘恭喜’。雖然一句‘恭喜’改變不了什麼,甚至對於她和洛亦辰之間的所有問題都起不了任何作用,可是,顏子沫的心還是莫名地溫暖着。
她對着電話那頭的季銘川認真地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又道出了現在的煩惱:“可我沒有告訴我媽媽,而且你知道我媽媽的,自從兩年前那件事後,她對洛亦辰的印象就很差了。還有黎月,她也很不看好我們,所以,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季銘川想了想道:“黎月那邊我來幫你搞定,但是顧伯母那邊,還是隻有你和洛亦辰親自回去說了,畢竟這是大事,女兒結婚這麼大的事情瞞着家裡,她必然會很生氣的。何況,你結婚的對象還是洛亦辰。”
顏子沫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去見我媽媽,我怕他聽見我媽媽一兩句不好聽的話就吵起來,把事情弄得更僵。”她知道洛亦辰的脾氣,他從小順分順水,從沒有誰當面說過他的不是,他又怎麼可能因爲她而去她家忍氣吞聲呢?
季銘川思考了一會兒,忽而問出了一個問題:“子沫,他爲什麼和你領證?他愛上你了?”
顏子沫的拳頭不自禁握緊,她低垂了眼睛,許久才道:“我不知道。”其實她心裡知曉,他之所以要和她結婚,不過是爲了報復洛瀚吧?她的眸色越發地暗了下來,聲音輕輕的:“銘川,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她的婚姻,她的將來,她自己連點兒話語權都沒有。今天他能逼她結婚,改天他也能逼她離婚。她在他的面前,從來都只能去接受,去等待,等待未來給她安排好的那一天,不管是幸福還是悲傷,都由不得她來決定。
“子沫,別擔心,我會找機會幫你問問他。”季銘川道:“你這兩天就和他一起吧,等我勸好了黎月,我再告訴你。”
“好。”顏子沫掛了電話。
洛亦辰說是去旁邊房間看文件,其實看了許久也沒有看進去。他將文件扔在一邊,站起身來。
冬日的陽光總是很明媚,他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鍍滿金色的光影,深深嘆了口氣。
看她哭得那麼傷心,他心疼之餘,心情也是格外複雜。
她終於是他的妻子了,他們錯過兩年的遺憾終於在這一刻圓滿地彌補了。可是,當看到她哭得這麼傷心的時候,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問自己,他這麼強勢地將她和他栓在一起,沒有問過她的意願,是不是做錯了?
但是,他真的無法忍受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昨天在那個飯局上,已經比要了他的命還要難受!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在落地窗上輕輕寫下了她的名字。
不管怎樣,她現在已經是他的妻子了,今後他用盡生命加倍愛她寵她,這樣就夠了。他不信,今後那麼多年的時光,她感覺不到他的溫暖!
下午的時間裡,洛亦辰幾乎都在書房,而顏子沫則是一直在臥室。
中途的時候,洛亦辰給她熬了一碗紅糖水端過去,然後道:“沫沫,如果不想睡覺,可以去旁邊的畫室,裡面的東西我都沒有動過,你需要什麼我再給你買。”
顏子沫也覺得自己應該找點兒事情做,於是點了點頭,去旁邊的畫室畫畫。
整個一下午的時間,就這麼各自度過了。晚上時候,洛亦辰熱好了菜叫顏子沫一起吃飯,晚飯後,洛亦辰沒有去看文件,而是拉顏子沫到了客廳,讓她選一部電影一起看。
最近正好上映了一部《夏日白咖啡》,顏子沫從菜單裡看到,發現是自己喜歡的演員演的,於是選了這部。
洛亦辰倒是什麼都可以,見顏子沫選好了,便將她摟在懷裡,兩人一起看着電影。
這部電影都是年輕演員演的,全程幾乎都是輕鬆搞笑模式,看到了最後,顏子沫都不自覺笑出聲來。
洛亦辰看着懷中終於展開笑容的女孩,心情莫名地好了很多。其實他要的並不多,只是希望和她就這樣一起吃飯、一起看電視、一起睡覺,再一起醒來。每天都能聞到她的味道,每天都能感覺到她的柔軟,這樣就夠了。
洗完澡後,顏子沫本來還打算上會兒網的,可是,肚子就開始隱隱作痛起來。她只好捂着小腹,蜷在被窩裡,一動不動。
洛亦辰洗澡出來,就看到臥室的房間開着燈,他走近又發現,顏子沫側躺着,卻沒有睡着,眉頭微微蹙着,臉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想到她今天中午來了例假,他於是馬上轉身去浴室將頭髮吹乾,又折了回來。
他拉開被子,躺到她的旁邊,一伸手,就捉住了她按在小腹處的小手。
“沫沫,肚子疼嗎?”洛亦辰在她的耳邊問道。
“嗯。”顏子沫點了點頭。
洛亦辰關了燈,從她的身後抱住了她,然後將手掌放在她小腹的地方:“那我幫你捂着,一會兒就不痛了。”
他將她整個兒擁入自己的懷裡,下巴枕在她的發心,抱着她,過了會兒,聽着她似乎還沒有睡着,於是問道:“感覺好些了嗎?”
“嗯,好些了。”的確,他溫暖的掌心放在她小腹的地方,那種脹痛感真的減輕了不少。
“閉上眼睛睡一覺,睡着就不痛了。”洛亦辰說完,靜了兩分鐘,又道:“老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