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Chris也升入了Loy所在的中學,兩人又恢復了一起上下學的日子。他們每天都在食堂一起吃飯,晚自習一起學習功課,在學校裡被譽爲金童玉女。
她不會的時候,他教她;她做得不好的時候,他鼓勵她。他從來不對她兇,如果有人欺負她,他總會在第一時間出來保護她。
Loy上了高中,長得越發挺拔,而Chris到了初三,也變得亭亭玉立。
有一天,他約了她一起去看海上日出。
因爲兩人足足在海邊等了一夜,所以早晨的時候,Chris已經在Loy肩膀上睡着了。
Loy輕輕搖了搖旁邊的Chris,柔聲道:“醒醒,太陽就要出來了。”
顏子沫到了現在,幾乎已經完全融入了其中的角色,她擡了擡發沉的眼皮,朦朧道:“出來了嗎?”
“嗯,你看!”Loy修長的手指指向前方海面的方向,這時,天際只有一抹淺淺的紅,而海平面之上,有一個紅色的邊緣已經悄悄露了出來。
顏子沫望着前方的海上日出,心底一震,時間好似倏然回到了十六歲那年。當時,洛亦辰也是這樣帶她去看海上日出,那時候他們看到的一切,真的就和如今的景象一模一樣!
她不禁轉頭去看Loy,越看,越覺得Loy的面孔竟然慢慢變成了洛亦辰,讓她一時間連日出都忘了看。
然後,太陽就和當初她看見的那樣,一點一點地從海平面裡跳了出來,整個視線裡一片霞光萬丈。
顏子沫一會兒看看Loy,一會兒又看看日出,顏子沫發現,此時的她已經快要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是電影了。
而就在這時,Loy突然轉頭看她。他的目光深邃而又溫柔,帶着她看不懂的萬千情愫,然後緩緩開口:“喜歡這樣的早晨嗎?”
顏子沫發現,面前的Loy不知什麼時候又變成了洛亦辰。她心若擂鼓,連呼吸都快要忘記了,她怔怔地看着他,喉嚨發緊,竟然一個音也發不出來。
Loy卻不着急,而是伸手溫柔地幫她將被海風吹亂的頭髮別到耳後,望着她的眼睛,聲音溫潤如玉:“我很喜歡,因爲有你。”
她渾身巨震,心跳劇烈地就要躍出喉嚨。面前的Loy一會兒是合成的立體樣子,一會兒突然變成了十八歲時候的洛亦辰,讓她緊張得無法呼吸。
他卻定定地望着她,擡手溫柔地拂過她的臉頰:“Chris,我喜歡你,好多好多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口中的發音似乎是Chris,落在她的耳朵裡就成了‘沫沫’,而且,那個聲音突然變成了洛亦辰的聲音,似乎還是他十八歲時候、帶着些微青澀的聲音。
“你喜歡我嗎?”他的目光鎖着她,眸底帶着一絲期盼,靜靜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顏子沫此時的心跳自己似乎都能聽到,明明知道這是假的,明明知道不過是一個電影而已,她卻覺得好像是自己在做選擇題一樣。
她心裡的答案早就已經在瘋狂叫囂,身體裡每一個細胞都在大聲呼喊道:“我也喜歡你,好多好多年。”
她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就發現前方的光幕上出現了一個選擇。綠色的按鈕是喜歡,紅色的是不喜歡。
顏子沫的手指輕顫,點向了綠色的按鈕。
下一秒,光幕消失,Loy再次出現,他們的面前依舊是金色波瀾的大海。
他深深地望着她,脣角緩緩綻出一抹笑,接着,那個笑容越來越明亮,周圍的一切因爲這樣炫目的笑而褪色成爲灰白的背景。她的視線裡只有他,他對她說:“做我的女朋友吧!”
她點了點頭,他抱起她,在海邊的沙灘上轉了無數個圈。
她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到了後來,她的臉上也都是明媚的笑顏,足以照亮他整個世界。
在海邊玩累了,他們在沙灘邊坐下。兩人並排坐了一小會兒,然後,Loy就伸出手,輕輕地將Chris的手拉了過來,放在掌心。
Chris不敢看他,輕輕縮了縮手,卻發現他攥得很緊。
坐了好一會兒,她纔敢轉頭去看他。可是恰好,他也正在認真地看她。她被他深邃的目光所吸引,明明臉上發燙,卻發現他的眼睛好像有磁石一般,讓她根本無法移開視線。
接着,她發現,她面前的他開始逐漸變大,越來越近,她心底一驚,卻好像被施了定身術。
直到脣上傳來輕軟的觸感,顏子沫不禁一顫,爲什麼這樣的感覺那麼真實,就好像她真的被親吻了一樣?!
脣上的吻開始還有些青澀,漸漸變得越發熟練。顏子沫已經完全分不清是不是現實,只覺得有一道又一道的電流,從脣瓣處開始,很快席捲了她整個世界。
只覺得心臟如窒息般的悸動,羞.澀、愉悅、期盼,說不清的萬千情愫在胸腹之間震動,讓她徹底沉醉在了那個海邊的吻之中。
接下來的時間裡,Chris就成了Loy名正言順的女朋友。他對她更加地好,不論發生什麼事,都對她溫聲細語,從來不曾對她兇過半句。
他考入了大學,兩年後,她也高中畢業了。而就在她畢業的那天晚上,他們做了男孩女孩間偷嚐禁果的事。
整個過程,顏子沫都是臉紅心跳地體驗過的,而第二天早上,她在他的臂彎裡醒來,他對她說早安,然後,不知從哪裡突然變出了一枚漂亮精緻的鑽戒,目光灼灼地對她道:“等大學畢業,就嫁給我好不好?”
這次同樣出現了一個光幕,顏子沫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綠色。
接着,他們一起上大學,他畢業後開了公司,一切美好完美地就好像童話一樣。
最後,在她畢業的那天,她如約地來到當初定情的那個海灘,因爲他說他在那裡等她,看一場日出,然後一起去民政局登記結婚。
可是,天色剛剛發白她就到了,一直等到了落日黃昏,他都沒有出現,等來的卻是一條分手的短信。
那一刻,她傷心欲絕,以爲自己被拋棄了。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出現過在她的世界裡。
很多年後,她遇見了別人,結婚生子,直到老了、老伴去世的時候,卻突然在墓地裡看到了一個墓碑。
墓碑上,刻着Loy的名字,而時間,卻是六十年前她畢業的那天。
那一刻,她終於明白了一切,原來她深愛的人從未有一刻辜負過她,他給她的,是一生從未背叛過的深情和成全。
明明電影已經結束,周圍的燈光都已經亮了起來,可是顏子沫卻沉浸在這樣的愛情裡無法自拔。
她一會兒覺得她就是那個Chris,洛亦辰就是那個Loy,一會兒又連連自責,洛亦辰怎麼可能是Loy?就算他再傷她的心,她都是希望他能夠健康快樂地活到老的。
她在座位上不斷地抹着眼淚,她發現自己身上的力氣都好像被抽乾了一樣,思緒紛飛,一顆心亂極了。
明明知道不是洛亦辰,明明知道就是電影,可是,她的心裡竟然萌發了一個念頭,會不會洛亦辰也和電影裡的Loy一樣有苦衷,當初纔會悔婚的呢?顏子沫一邊懊惱着,思緒卻又不受控制地開始爲洛亦辰找藉口。
*
時光荏苒,顏子沫已經在英國快要兩年了,而距離洛亦辰查到自己得了那個罕見病也還差三個月就到兩年了。
這一年多以來,他已經幫她打造好了一個屹立不倒的顏氏,以後,她就不會再因爲顏氏,去委屈自己做交易了。而他幫她實現的夢想,也精心修好,將來會有人幫他送給她。
只是,他真的捨不得自己就這樣離開世界,以後在另一個世界裡,再也看不到她的笑,聽不到她輕軟的聲音,實在是太遺憾了。洛亦辰想着,便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成立了一個L&Y俱樂部(洛亦辰&顏子沫),然後用他自己的方式,和她來一場告別。
電影的劇情和畫面都是他描述出來,請程序員專門設計的。電影裡的他,再不是他平日裡冷漠的模樣,他不會再兇她,不會對她愛理不理,也不會做出任何讓她傷心的事。
他也不會再錯過對她的表白,他喜歡她,他會親口告訴她,因爲他知道,有的東西錯過了,就是一輩子。就算她不愛他,他也會耐心得等待,絕不因爲脾氣和衝動傷到她。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她在電影裡竟然毫不猶豫地選擇和他在一起了。雖然電影裡的Loy並不是他的模樣,可是,在她按下綠色按鈕的那一刻,他的心底竟然萌發了一陣觸動靈魂的驚喜。
所以,如果他一開始就像這個電影裡的他一樣對她好,他們應該是在一起的,對麼?她會像電影裡那樣愛上現實裡溫柔的他,讓他再沒了遺憾。
他就在她隔壁的放映廳,他看到了她在電影裡喜歡上了他,看到她因爲他的離世而掉眼淚,他看到她愛過他,爲他的死而傷心。雖然只是電影裡,不過,這樣就夠了。
而且,他還在慶幸,幸虧現實裡她不愛他,幸虧她不知道他突然拒婚的真相。他雖然希望她一生一世記住他,可是,他更捨不得她難過。
他從來都是看不得她哭的,就好像這一刻一樣,他距離她不過一個房間的距離,看她哭得這般撕心裂肺,他是需要多大的理智,才能生生忍住衝過去將她緊緊抱在懷中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