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深吸一口氣,眼睛望向被窗簾遮擋住的窗戶。
“其實,我想要一個家,一個——幸福的家。這個家跟貧賤富貴無關。”
“我希望父母健全,他們都圍繞在我的身邊,愛我,呵護我;我希望嫁的男人一心一意的待我好,整顆心都裝着我一個,任何一個角落都沒有裝着別人。我希望兒女雙全,他們圍繞在我的身邊,我要用自己的乳汁哺育他們,讓他們知道媽媽的乳汁是天下最美的甘泉.......”
“......”程芸兒沒有說話,就那樣怔怔的望着她。
或許在程芸兒看來,她想要的這些,都只是世界普通平凡的女人所想要的而已。
姜暖深吸一口氣,然後又苦笑了下。
“可是,我這麼卑微的要求,老天都沒有給到我,從小,我母親就離開了我,去了遙遠的地方,給別人做了母親。”
“而我的父親呢,雖然在我身邊,但他的父愛其實更多的給了另外一個孩子,我比無父無母的孤兒好不了多少。”
“我自己摸爬打滾那麼多年,後來有一點屬於自己的事業,可也總是因爲種種原因斷斷續續的。”
“現在的我,看起來好似很富貴,但其實那些錢財也都是別人的,而非我自己雙手賺來。”
“我的兒子,從小離開我的身邊,他剛牙牙學語時,還曾叫過別的女人做媽。”
“......”程芸兒蒼白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尷尬的站在那。
“至於你說的聞人臻和俞力深,是,他們心裡的確是有我。”
說到這裡,姜暖深吸一口氣,鼻子發酸,眼眶也有些細微的刺痛傳來。
“可,那又怎樣呢?”
“那倆個男人,他們都是野心很大的人,我跟聞人臻還算是夫妻,我跟俞力深,你覺得是什麼?”
“.......”面對這樣的問題,程芸兒回答不上來。
“程芸兒,當初你用一本假離婚證把我從聞人臻身邊騙開,想方設法的把我送到俞力深身邊去,可見你當初和俞力深其實是聯手的。”
“是,俞力深把我的兒子養得很好,而且還請了專業的保姆照看他,可是,這不能說他就是個多麼好的人,他只不過是想借孩子把我引過去,再把我留在他身邊而已。”
“我爲了孩子,不得不妥協,不得不在他身邊呆着。”
姜暖看着臉色灰白的程芸兒,平靜而又淡然的道:
“你覺得,我能比你好到哪裡去?”
“.......”程芸兒猛的擡頭,微微有些顫抖的看着她。
“其實,這些話我原本不想跟你說的,因爲都是已經過去的事情了,我自己都懶得去回憶。”
“今天之所以跟你說起,是因爲——你覺得我什麼都有了,但那些並不一定就是我真正需要的。”
程芸兒看着姜暖,慢慢的平靜下來,半晌才又開口。
“其實,從鉻礦回來後,我也仔細的回想了下過去的那些歲月,猛然回頭,才發現,自己曾經,也的確那般瘋狂,那般荒唐。”
“昨天,寧馨兒來看我,和我聊了半天,聽她說了那麼多,我也才終於悟出了一些道理。”
姜暖聽了程芸兒的話沒有說話。
寧馨兒是開情感諮詢公司的,她最擅長的,就是人的思想工作了。
“昨天,我才知道,原來寧馨兒也曾有過一段苦戀,”
程芸兒說到這裡,擡眸看着她,輕聲的問:
“你知道,寧馨兒曾經深深的愛過誰嗎?”
姜暖心裡當即咯噔一下,然後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
“寧馨兒,曾經深愛過聞人臻。”
程芸兒又輕輕的說。
姜暖的牙齒輕咬了下脣角,然後淡淡的問了句:
“你覺得,很好笑嗎?”
程芸兒笑了,只不過那笑卻不達眼底,相反,她垂眸時,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睛上,竟然透出了一點點哀傷。
“我沒覺得好笑,我只是覺得——寧馨兒其實也很可憐。”
“.......”姜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寧馨兒在她跟前,一直是那個熱心的,快人快語的,甚至是非常樂觀的女孩子。
程芸兒鼻息有些重,她擡手抹了下眼淚,然後又擡眸看着她,輕聲的道。
“你知道,其實到現在,寧馨兒依然還喜歡着聞人臻嗎?”
“.......”姜暖的呼吸窒息了下,擡頭默默的看着程芸兒。
程芸兒歪着頭看了她會兒,然後才又道:
“這樣說來,你是知道的?”
姜暖沉默了會兒,然後才儘量放平自己的聲音道。
“其實,一個人對一個人動心,有時候只是瞬息間的碰撞,這叫一見鍾情;有時候又是日積月累的相守,這叫日久生情。”
“其實,一個人對一個人心死也是一樣的,有時候,你可能一輩子都很難忘記一個人,但是,如果他做了一件足夠讓你心死的事情,那麼,心死,也真的只是一瞬間而已。”
“......”程芸兒就那樣默默的望着她。
“聞人臻,他應該沒有做讓寧馨兒失望的事情。”
姜暖又補充了句。
“所以,寧馨兒到現在沒有忘記他,這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愛上一個人,哪裡能說放下就放下,說忘記就忘記的呢?”
“如果真那麼容易,你不早就把聞人臻給忘記了?”
“......”程芸兒說不出話來。
“寧馨兒,她是一個心地坦蕩的人,我知道,我對她也非常的放心,我想隨着時間的推移,她應該可以慢慢的讓那份感情消融。”
“.......”程芸兒默默的望着姜暖。
“寧馨兒,她那麼好一個女人,我深信,她一定會有更好的未來。”姜暖又補充了句。
程芸兒歪着頭望着她,半晌才又道:
“這是你的想法,可寧馨兒,她未必就會這樣想。”
姜暖的眉心一蹙,不動聲色的問:
“你這話,什麼意思?”
程芸兒看着她道:
“寧馨兒昨天下午在我的病房裡呆了一下午,你知道她都跟我說了些什麼嗎?”
“說了些什麼?”
姜暖不動聲色的問,手指已經微微彎曲攥成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