擰住吳三桂胳膊的匪首哪還能管這老頭疼不疼、年歲大不大了?光自高興還來不及呢,這個人等於是幾百萬兩銀子!回頭給他孫子捎個信兒,那還不屁顛屁顛地送銀子來?
吳三桂很快被捆上了,匪首還留個繩頭拽着吳三桂,用一個樹枝不停在在吳三桂身上抽打着。吳三桂那是誰呀?能乖乖兒地跟他走嗎?不停地大罵着,一個掃堂腿就把匪首掃倒了。
匪首急了,揪住吳三桂的襖領子就是一頓嘴巴,把吳三桂給抽得兩眼冒金星,兩耳嗡嗡嗡。而且是當着他手下的人打的,還有雜耍班的人和外國人,這也太掉面子了吧。一向以皇上自居的吳三桂都快氣瘋了,一腳踹倒了匪首,又出其不意地朝旁邊的一個黑衣人撞了過去。
怎奈是好虎敵不過羣狼,吳三桂的功夫再好也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三四個黑衣人把他圍在中間一頓好打,最終給打倒在地又踏上一隻腳。然後被拎起來,拖拽着往前走。他當然不會乖乖兒的就範,就勢坐在地上了,死活不肯走,因爲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土匪很可能把自己拖到一個背靜之處去砍頭。他從來都覺得自己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就是死也不能象個面瓜似的任人宰割!平西王是誰呀?大清朝的一號功臣!
正在撕掠着,匪徒們就聽到一個變聲期少年的斷喝:“站住!趕緊把平西王給我放了!”
“嘿嘿嘿!這天兒還沒黑呢,就有人說夢話了。讓我們放了他,你誰呀?我們費了好大的心思才把他抓住,是想朝他孫子要大把大把的銀子的!我們這些人總得吃飯吧?沒錢怎麼行?看你細皮嫩肉的,比姑娘家還標緻,就給我當個男……”匪首一臉的壞笑。
話還沒說完就渾身又扭動起來,恐怖地大聲嘶喊着:“蛇!我後背衣服裡進了一條蛇!哎呦哎,咬着我了,疼死了!快點來人給我抓出去呀!”
他身邊的那些人根本就沒聽見一樣,自己脫開了衣服,大呼小叫到處亂竄起來。
忽然有人開始呼救:“救命啊,不得了啦!北邊來了一大羣狼啊,還有老虎和大象!密密壓壓的一片,正着往這邊來了,趕快逃啊!”匪徒們再次潰不成軍,生怕自己跑的慢,向四面八方躥逃。
匪首往北一看立馬傻眼,可真是一大羣,密密壓壓的一大羣呢!帶起來的煙塵遮天蔽日的,跟一個浪頭似的捲了過來。匪首哪還顧得上吳三桂了?自己逃命都來不及。趁此機會,吳三桂的侍衛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拉到馬車上。吳三桂得救了。得救是得救,嚇得三魂丟了兩魂半,越想越後怕,躺在車裡抖成了一團。好在他這人生來就很強勢,也能控制情緒,從害怕到穩定,然後想到了冰兒的本事。那些突如其來的動物肯定是冰兒招來的,這樣的本事還了得?和朝廷打仗,就是上百萬的軍隊也是瞬間就讓敵軍四散奔逃的。如果收爲己用,得天下還不是攥在手裡一樣?可是他到底是妖精啊,說不定也想要大清的天下呢?自己能和他抗衡嗎?還是遠遠的呆在雲南吧。把他和那個小妞送給康熙,讓他們掐去!如果不是妖精多好?那個小美女就歸了本王的孫子……
吳三桂拉開窗簾,看了一陣,下了決心,還是把仁義班送給康熙。
“平西王很喜歡這裡的景緻?如果喜歡,繼續欣賞,在下還要趕路,就不奉陪了。”冰兒一抱拳,轉身就走。
“等一等孩子。”吳三桂打起感情仗,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孩子,老夫是太眼拙了,不知你竟有如此本事。救了老夫一命,自當厚報!”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抹眼睛,好像感動得不得了的樣子。
說起來,冰兒真是救了他的命,誰能從這些悍匪手裡逃出去呢?這些都是殺人越貨的亡命之徒!如果不是冰兒的異能,現在可能已經人頭落地了!
“孩子,救命之恩如同再造父母,本王將會永誌不忘的。不知道你需要什麼,有什麼事不好辦的,都跟本王說,不必客氣。”吳三桂驚魂未定,勉強壓住後怕,推心置腹地說道。
“平西王差矣!您還是感謝胡軍師吧,是他找到在下,苦苦哀求。您是知道的,在下不過是個演雜耍的戲子,敲鑼打場賣藝的藝人。方纔也是變了個戲法,有那麼個詞兒叫錯覺,就是用一種好像是真的其實是假的影像,比方那些老虎吧都是影像不是真實的,就那麼一嚇唬他們就跑了,您千萬別當真的。在杭州的時候,兩江總督噶禮噶大人就曾經逼迫在下,把野獸聚來的本事教給他,然後他就不用打獵了。您說影子能吃嗎?”
“就是影子也夠厲害的了。本王記住小趙班主的恩情了,咱們進京回來本王一定給你高官厚祿。”
“高官不都是當今聖上加封嗎?您……”
“這個嘛,自然是先奏請皇上了。這麼大的功勞皇上也不會埋沒你的。”
“那就多謝平西王了。只是在下自在慣了,山南海北的這麼玩玩也挺好的,而且年紀小,聽說官場挺黑暗的,就不湊那個趣兒了。”
“那你要什麼?”
“朝平西王要東西,不是太膽大包天了嗎?”
“來來來,你上車來,本王有話還沒說完,前面的人開路吧。”
“這個,好嗎?”
“上來上來,以後就是自家人了,你說你要什麼?”
“王爺,按說呢,在下是佛門弟子,不應該貪圖黃白之物的……”
“老夫明白了。你們這些人江湖漂泊,風餐露宿的,很不容易啊。你放心,本王的錢財是不缺的,只是手上沒有帶那麼多銀票,就先給你五百萬兩如何?回頭咱們回到雲南,那就好說了。府庫裡的財寶你想要什麼有什麼。”吳三桂也會開空頭支票。他知道,這個小趙老闆的戲班子被自己送給康熙,就再也沒有回來的可能了。
“嗚哇,五百萬兩,是不是有點貪財了?”
“不多不多,本王的命豈止值五百萬兩!”
“王爺,您可不可以別和我們班子裡的其他人說起?”冰兒故意做出一副貪婪相,拿着銀票上下地看。吳三桂露出不屑地一瞥。嘴上卻說:“好好好,老夫不會對任何人說。不過呢也請小趙班主不要把本王被山賊抓過的事情……”
“成交!您放心就是,這也不是什麼露臉的事,您是王爺,還是藩王,坐鎮一方的大人物。放心放心,您這一張票子就可以了,我們到了京城,先買一片地,蓋上房子,再蓋個劇場,就不用風餐露宿地演出,我的妻兒老小也能有個安穩日子了,多謝您啦?嘿嘿,發了
發了。您一定很累,也受了些驚嚇,就休息吧,在下也困了,回去睡覺。”
“好好好,小趙班主慢走。”吳三桂的口氣特別客氣。
冰兒下車回到自己的車上,忍不住笑出了聲兒:“以後就用這錢來打吳三桂、平三藩。他纔不指望以後得到吳三桂的賞錢呢。這個反覆無常的傢伙生怕被山賊抓住的醜事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沒準下次見到自己就該殺人滅口了,纔不上他的當,五百萬兩足矣。這個銀票是要交給皇上的,也算是自己賺的吧,雖然有點不是那麼……哎呀,這件事還真得問問師父。”於是盤腿打坐,心裡向師父請教:“師父啊,弟子做的這件事對不對呀?”
師父的聲音:“沒錯,你不是給自己賺了花的,是想用在評定三藩的。不過這樣的事只能是這一次,多做就是你的貪心了。”
“多謝師父教誨。”
躺在車裡的吳三桂正和受了傷也躺着的胡軍師聊天:“多謝先生啊,要不是先生及時求到小趙班主跟前,本王的命就沒了。這個小子的本事真是了得!先生沒見呢,他什麼話都沒說就來了漫山遍野的狼蟲虎豹,還有大象、猴子,連犀鳥都來了。他是跟什麼人學的?一定是得道高人。小趙班主還說,兩江總督噶禮曾經逼迫他交出招來動物的方法,你說這人知不知道深淺?人家那麼高深的本事能教給他?到底是個孩子啊,五百萬兩就打發了。胡軍師,本王想着這人能不能爲我所用?那小子也是個愛財的。”
“您別價。他是年紀小,可不是傻子。他來府上演出的時候,咱們是個什麼陣仗?少王爺還想要他的女人呢,他不會想到什麼時候惹到您了,您就會殺了他?據下官知道,這個小趙班主很有善名,不說逢山開路遇水架橋吧,走過的地方都要路平墊補好,沒有擺渡的地方找人擺渡。這可不是一個少年人的舉動。”
“他說他是佛門弟子。”
“這倒也符合他平時的作爲。您還是把他獻給康熙皇帝吧,下官覺得他不是人世中的常人。就說他那個小媳婦,那也太漂亮了吧?可是少爺就言之鑿鑿地說看見她的腦袋不是牛也不是馬。下官有個親戚從杭州來,那裡把噶禮欺負小趙班主的事情傳得家喻戶曉人人皆知啊。”
“怎麼說的?”
“說噶禮總督在小趙班主成親那天派人給趙班主送信,要趙班主的媳婦給他侍寢,還說替趙班主破童貞。”
“什麼什麼?人家成親他給破童貞?這也太不要臉了吧?我呸!那個噶禮算個什麼東西?就仗着祖宗有點功勞,當了兩江總督,居然這樣,那小趙班主就讓媳婦去了嗎?”
“去啦。當真是去了!人家心裡有底嘛,媳婦絕對不會被欺負,結果呢就聽說噶禮給驚嚇得病了好些日子,還有人說,小趙班主媳婦身上的鱗片這麼大!那鱗片是帶金邊的!您說是不是龍啊?”
“有道理、有道理!你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本王。琮兒說那個女孩的臉牛也不是牛、馬也不是馬,鼻子兩邊還有兩個鬚子,鼻孔也很大,就是臉太大了,仔細想可不是個龍頭嗎?鱗片他倒沒說,還有啊,逃跑的那些女子,跟着女孩,從山洞裡一股黑煙飛出去了,是不是騎着龍飛走的呢?”
“有道理、有道理。所以下官想不能讓他們再來雲南,您是要成大事的,您要登上那把椅子不是真龍天子嗎?她也是龍,怎麼叫龍爭虎鬥呢?人家有神通您有嗎?還是讓他和康熙這條龍去爭好了。”
“先生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咱們就在進貢的禮單子上寫着戲班子一個,絕色美女一名。反正這個禮單小趙老闆也看不到,進了宮直接就留下了,他們就是跑出來,也不用咱們跟他們打鬥,那些御林軍就足夠用了,哈哈哈哈……”
仁義班的全體成員,詹姆斯和兩位印度夫人的車隊一直處於看熱鬧的位置,直到山賊跑光。
車隊繼續出發。從昆明出來往京城而去的路線是吳三桂定的。詹姆斯和阿什米塔、基蘭夫人當然願意旅途中人越多越好,何況跟着吳三桂,有那麼多的侍衛保護,還有暗衛跟隨。吳三桂是走雲南、江西、安徽、河南、直隸、京師這條路線。
吳三桂是到京師打探消息的,投石問路,看看皇上小兒的態度。據說三藩向朝廷獅子大開口要軍費,很是惹惱了康熙,在朝堂上就表示三藩再朝他要銀子就要撤藩,要不然國庫就是空的了。吳三桂一直以爲,自己的功勞比天還大,沒有自己打開山海關的大門,女真族根本不可能入主中原當皇帝,應該是要多少銀子就給多少,根本就不管朝廷能不能承受得了。不光他一個人要,另外兩位藩王也是競賽一般朝朝廷要銀子,這個名目、那個名目,就把小皇上惹火了。
山賊事件是發生在剛剛進入江西境內,此時吳三桂的保鏢、隨從們已經全部聚集到吳三桂身邊了,加在一起有兩百多人,前呼後擁,聲勢浩大,也不低調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吳三桂。江西的氣候是比較炎熱的,沒人的地方也是草深林密。毒蛇猛獸出沒其間。他都忘了自己是怎麼來的,可能是老天就這麼安排的?此刻已經下決心再也不出雲南了。一路上就想到孫子吳世琮能不能坐鎮好雲南,千萬別出什麼事情。
這一日來到江西中部的一個山林地帶,哨兵打探回來告訴吳三桂這裡很安靜,從來沒有鬧過土匪。吳三桂便放下心來,很紳士地走出客棧的房間,到院子裡散步。他是當然的大爺,身份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