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房裡的二等丫鬟心兒來到凌娟的院裡通傳,讓她帶着花花去翼然樓,王爺福晉有話說。凌娟就拉着花花的手到了翼然樓,沒等請安巺親王的福晉就撲了過來,抱住花花大哭起來。花花給嚇夠嗆,她已經不認識自己的母親了,挺奇怪這個女人怎麼瘋子一樣?如果巺王爺福晉看到幾天以前的花花,一定會難過死!花花身上的衣服不是很舊的,小孩子長的快,蕊兒只穿了一年就小了,所以至少還有八成新。小髽鬏上還有兩個塑料花卡子和很小的合金首飾,胸前掛了一串好看的如意結項鍊,手脖上是兩個水晶玻璃小手串,根本就不是丫鬟的打扮,完全是大戶人家的女孩。
“風鈴兒,額娘對不起你。一眼沒照顧到就把你給丟了!快跟額娘回家吧,額娘快想死你了!說完就大哭特哭。
“我不!我纔不回!我現在是凌先生的女兒,蘇州一號院就是花花的家!”
凌娟真的很喜歡花花,但是人家的親爹孃來接,自己哪有不放人的道理,就和風細雨地跟花花商量,還承認花花是自己的女兒,但是花花有自己的親爹孃。
花花卻說:“你們是花花的親爹孃嗎?你們爲什麼不看好花花?你們知道花花這兩年受的什麼罪嗎?說完就把上衣脫了,給他們看自己身上被胡公公掐的、擰的瘀傷。看到這些,兩口子又疼又恨!
“花花被方嬤嬤當個物件輸給了胡公公,捱打、捱餓,還要乾重活兒……”
王爺很愧疚地說“這孩子來到府上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還是側福晉身邊的人提起來他見過小格格。側福晉親自把她帶回來的。”
“福佑二哥,兄弟我應該感謝您和側福晉的大恩大德,把她從陰山背後給找了出來,要不然她的一生都會很悲慘了!那位胡公公我們可以不可以帶走?”
王爺一想就知道巺親王肯定是要拿這位胡公公出口氣,如果不答應就好像自家府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就點頭了。於是在花花的連踢帶打不肯離開的哭聲中被巺親王抱走。胡公公也捆着被巺親王的侍衛拉走。王爺也沒必要袒護這個心理嚴重變態的胡太監。
風鈴格格從小丫鬟、小可憐變成小格格也算是苦盡甘來。只是凌娟很失落,她很喜歡孩子,現在寶寶貝貝被王、宋二嬤嬤霸着,凌娟想抱抱都很難,她是從心裡想撫養花花。可是人家的親生父母來找了,自己有什麼權利不讓人家父母領回去?
可是三天以後巺郡王夫婦又把花花送回來了,王爺還以爲認錯了。巺郡王說:“這三天我們兩口子都沒睡覺,這孩子是一直地哭,找她凌嬤嬤。不但嗓子啞了,還發燒了。”
福晉就把花花的情況單獨跟巺郡王的福晉說了,其實發燒不是因爲哭啞了嗓子,是孩子還有炎症。送回來也好,凌先生可以給花花繼續治療。該巺郡王的福晉哭啞嗓子了,想着自己的女兒被那個該死的太監作踐,就恨不能一時結果了他!如果不是被側福晉給解救出來,那就是死路一條。這位年輕的福晉不知道該怎麼感謝雲兒,專門去了飛雲樓給雲兒磕頭致謝,然後決定留在瑞王府陪伴女兒,住在凌娟的蘇州宅院。慢慢和女兒融合感情,動硬的還真不行。。
胡公公可慘了,一時的邪念和下作造成殺身之禍。巺親王的福晉能不把女兒的情況告訴丈夫嗎?所以每天拷打,打過之後就那麼吊着。第二天接着打。也不需要他招供什麼,供出來的事就是府上的醜聞!就是打,舊傷加新傷。猥褻皇家格格的罪名凌遲都可以了,但是巺親王王不可能把這樣的事透露出去,只能在胡公公身上泄憤了。光是打還不解恨,還要餓着他,扒光他,六天時間胡公公就死悄悄了。王府死個個把奴才簡直就跟死只蒼蠅一樣。也不知道胡公公後悔沒有?自己的惡行斷送了自己的性命,只能說是咎由自取。
巺親王福晉從來都沒有見過凌先生的治病方法,她也見過女兒的傷處,一片血肉模糊,在凌先生的治療下慢慢痊癒。凌娟還告訴這位福晉,在風鈴格格長大以後成親之前可以給她做個******修復手術,不是想作假,是風鈴的身份不同,如果將來洞房那天男方質疑風鈴的品行就不好了,然後就是大有可能的被張丈夫冷落,鬱鬱寡歡一生。她不應該承受這個,她是無辜的。
巺親王府福晉欣喜若狂,這位凌先生居然有這樣的絕招兒,那樣就不害怕有什麼後果了,只要成親那天有元帕上的梅花點點,一切都能遮掩過去。可是那得是十年以後的事了,那個時候凌先生還能在這裡嗎?
凌娟看出來她的擔心:“福晉放心,我在十年之內是不會回家的。因爲我還要給府上培養幾位出色的穩婆。”
“多謝、多謝,真不知道應該怎麼感謝您了。”
在離開王府之前,巺親王福晉和王爺福晉商量,讓風鈴格格認凌娟爲乾孃,還把凌娟帶着去了巺王府玩了幾天。都是王府,風氣完全不同。瑞王府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從主子到下人,就沒一個閒着的。而巺王府那就是繁華豪奢的存在,每日裡笙歌管絃,聲色狗馬。巺親王的妾室不知道有多少,每日裡環肥燕瘦,左環右抱,哪裡有給皇上做事的心思?強忍着呆了三天,凌娟就找了種種藉口,回到自己的家裡。可是第二天風鈴郡主就又來了,她也覺得“自家”那個府上不如凌嬤嬤的四合院好。就這樣她是兩府穿梭,王爺也不在乎他一個小丫頭的吃喝。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都是愛新覺羅一家子,何況還是晚輩。
府上的生意根本就沒受這件事的任何影響,該幹嘛就幹嘛。王爺福晉和雲兒都曾去過着三家店鋪看情況,並不全是少男少女的喜歡那些精緻的小玩意,就是中年夫人,甚至是風度翩翩的老爺也喜歡。
原來雲兒還爲大廳裡的小麗布頭發愁,現在看它們是有用武之地了。不管是什麼布頭都能用得上,實在是顏色不好看的還能做難民裝和乞丐裝。就是指甲大小的布塊也能粘成平面上面蓋一層布做鞋墊。
田亮和納蘭天天都得給雲兒從大垛上用撓鉤給鉤口袋。這裡的布頭減少的速度越來越快。
昨天下午有四份訂貨,都是給中秋打賞下人、送禮用的,每份四百個荷包。今天早上有兩份定手袋的,其中有一份是自己出的樣品。這個倒是無所謂,只要手裡有他樣品的材料就能做出來。這兩份是各三百個。在訂貨時,田亮一點都不受任何雜亂聲音的干擾。簽約合同都是府上制定的,統一規格的,用油印機印出來的——打印機還沒找到,打印材料還得需要電腦,王爺覺得現在還是不把電腦暴露出來。
一份上來籤合同,其他幾份在外面等。先看樣品、再交訂金,對方同意條件再簽字。
一份一份籤合同,一絲不亂。陳瑞謙相當佩服田亮的定力,什麼事也幹擾不了他。回府後再一份一份地安排誰來承擔哪一份合同的加工。有條不紊的,根本就是閒庭信步。
陳先生從女兒那裡聽說兒子在瑞謙的布莊同時簽訂四份布藝加工合同,非常擔心兒子年輕,怕出紕漏。就和王爺說了自己的擔心。
“先生對自己的兒子這麼沒信心?”
先生笑了:“下官知道他心裡有數,就是怕人一多就雜亂,分了他的心。年輕人未免浮躁……”
“您的兒子深山學道十二年,早就寵辱不驚了。要說了解亮子您還不如本王。本王就是看中他的沉穩、睿智,遇事不慌。生死關頭都能平心靜氣,這可不是一般的年輕人能做到的。”
王爺這麼說,先生就放心了不少。自己這個兒子真的是另一種人才。
“爺爺、爺爺!奶奶、奶奶!”蕊兒歡快地跑進房間,把手上的一個紙盒放在先生的書桌上:“這是爹爹孵出來的小雞,王爺說,府上每家分十隻,吃剩飯剩菜的。這是您和奶奶的一份,還有爹爹和孃的一份,爹說他沒時間餵雞就都給您拿來了。”蕊兒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話。果然紙盒裡面都是“唧唧”的動靜。
“大孫女你說小雞是你爹孵出來的?”陳夫人覺得太好笑了,孵小雞的都是母雞,哪有大小夥子能孵小雞的?”
“爺爺奶奶你們不知道啊?飛雲樓西配樓樓下一號房裡是王爺給爹爹裝什麼器械的地方,那裡面有一臺孵化器,有娘那麼高,是一個一個的格子,然後不知道爹是怎麼弄的,就在每個格子裡面放一百個雞蛋,天天看一個溫度表,二十一天小雞就出來了。你們不去看看?不少人在那裡領小雞呢,爹給人拿,娘和張姨記名字。去看看嘛!”蕊兒摟着奶奶的胳膊使勁往外拖。
“好好好,大孫女帶奶奶去看,老爺你也去看看吧。”
先生真的很想看看孫女說的那個孵化器是個什麼樣的東西,就在蕊兒的牽拉下來到雲兒院裡。一號房離大門最近,老遠就聽見裡面的小雞叫了。進去一看,果然是兒子和媳婦還有納蘭兩口給成了家在府上過日子的發小雞,用倒出來的工具材料盒子裝小雞。那個叫孵化器的東西好像一個大衣櫃,有很多格子,每個格子都裝得滿滿的、毛絨絨的小雞。清一色是紅褐色。
鄭嬤嬤和劉嬤嬤也在這裡等着領小雞。她們住的四合院院子都很大,又是單獨的門戶,完全可以放在院裡放養。
看見陳先生老兩口,趕緊過來請安。鄭嬤嬤是個愛說愛笑的人,對陳夫人說:“奴婢頭一回聽說小雞不用母雞孵出來,就這麼一個抽屜就能孵小雞,您看,一個臭蛋都沒有。您這兒子太厲害了。”
“瞧您說的,不是有句話叫手巧不如傢什妙嗎?這麼個櫃子就能孵小雞,真是奇怪。”
田亮看見父母都來看熱鬧了,就說:“亮子有點顧不過來,你們隨便看。”
“你忙你的,爹就是聽蕊兒說你用什麼孵化器,來看看。”
“這個就是孵化器了,一共是八個格子,這個儀表是控制溫度的。下一個是鄭嬤嬤來領小雞,你們家在府上當差的有四戶,您和朱醫官是一戶,朱垣、朱城和您女婿是三戶,納蘭你給鄭嬤嬤拿四十隻小雞。”
“嗚哇!養雞大戶啊!太多了吧?都給奴婢拿走了,怪不過意的,夠分嗎?”
“這次不夠再孵一次。”
“別價、別價,奴婢拿三十吧。”
“那就拿三十,魚兒你登記上,鄭嬤嬤拿三十。劉嬤嬤也應該拿四十,您的一份、倆兒子一個閨女各一份。”
“奴婢也拿三十。”劉嬤嬤說。
“如果不夠下次再來拿,白先生,該您的了,您和您兒子兩份二十隻。”
“好啊,這小雞真歡實,怎麼都是紅褐色的?”
“這個是異域那邊的優良品種,叫羅斯雞,下蛋多,抗病能力強,王爺買了三千個種蛋帶回來,再不孵出來冬天怕凍死了。”
“這個是異域帶回來的種蛋啊?”
“咱們回去吧。”先生拉着老伴和孫女回了住處,兒子、媳婦忙得什麼也不顧了,眼看飯菜都涼了也不好意思叫他們。
下午的時候,田亮就開始找材料了。訂貨四份,材料得備齊了。
雖然很忙,但是心裡很安穩。不象在異域有一種虛空感,田亮覺得很滿足。回來吃飯的時候,老孃就問了:“兒子啊,那個櫃子怎麼能孵雞呢?”
“娘,那個櫃子裡的溫度是恆溫,適合孵雞。”
“那個溫度是怎麼來的?燒炭嗎?”
“不是碳,是、是恆溫。”田亮沒敢說有發電機在發電。
“你們兄妹倆再加王爺,說的話有一半是外國話。”
“那就對了,我們就是從外國回來的。”
“幸虧是一年,要是去個三五年,大清的話就全忘了。”
就連先生也忍不住笑了:“夫人盡說大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