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整個府上的姑娘嬤嬤們都還沉浸在手鉤香包的最高興奮度裡。你看吧,人手一個鉤針一團線,除了當差幹自己本職差事,剩下間走到哪兒鉤到哪兒。在雲兒的房間裡找到兩箱子的白線,全部按定額發了下去,每個人是六團白線,要上繳十個手鉤香囊。數量是儘夠用的了。一個人十個十個人就得一百團白線,二百個人就得兩千團白線。成品拿到納蘭東貴的店裡和陳瑞謙的布莊裡,少男少女們就象不要錢一樣拼了命也要買到手裡。因爲是一針一針鉤出來的,很辛苦也很費時,是大清的任何一個商家都沒有的,價格就高了許多,二百文錢一個。就這樣也還有人跑來排隊購買,如果不限數,就會亂套。
那些綢緞的、紗料的手袋,都可以模仿着做,起碼外形能做出來,可是這個鉤的香囊,大家想都想不到是怎麼弄出來的,太奇特了。
魚兒水兒根據方形的花朵特點,拼出了每面四個方形花爲一面,兩面加上中間一條不到一寸寬的帶子,加上半寸寬的拎帶,組合起來就是一個有厚度的拎兜,裡面再用紅布或者綠布、藍布、紫布當襯裡,把個布兜襯托得水水靈靈的。這個小拎兜就是一個小錢袋,可愛到家了!這是她們兩個人共同研究出來的。雖然異域已經有了,但是這是她們的構思和創意,並沒有抄襲,因爲雲兒忘了買這種拎兜的樣品。
魚兒水兒再次得到創意獎。一波鉤花兜的熱浪又掀起來了。雲兒慷慨大方地拿出了足夠府上所有女僕鉤拎兜的白線。這個拎兜就歸鉤織者本人了,再發線就是定額加工的。
雲兒的豪氣鼓勵了府上所有女僕的熱情和幹勁:沒有一個王府的主子這麼慷慨大方的!這種拎兜的線不是很貴,但是手工很麻煩,一針一針鉤出來的,很浪費時間。售價是二百文,擺在東貴的貨架上,馬上就被年輕的女性們發現,並尖叫着買走。下午就來了成羣的女孩,把第一批的一百二十個手鉤拎兜全部買走。來晚的人沒有買到,惋惜、遺憾得捶胸頓足。於是雲兒發動闔府的二百姑娘嬤嬤猛學,然後加工成品,結果還是供不應求!大清的女孩哪裡見到過這麼漂亮的小物件啊?買回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模仿,想自己也有這個技藝,無奈是這個可愛的小東西是什麼針線做出來的、怎麼做出來的都不知道,和老一輩的請教,就連老奶奶級別的都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玩意兒。
雲兒試了一下大清的做活線,也能鉤花兒,很結實,就是有點稍稍發黃。異域的白線都是經過漂白的,鉤出來的花朵青白青白的,顯得很乾淨。
雲兒根據魚兒水兒的做法,用單個的鉤花兩個合在一起成爲一個香囊,裡面縫一個稍小的深色口袋,裝上香草、薰衣草,然後再綴幾顆塑料彩珠,或者鉤一朵很立體的花兒在上面。這種香囊純屬雲兒的獨特創意,在異域還沒有呢。投放市場賣了一百個,擾亂了少女的芳心,十歲以上的小姑娘因爲沒買到手鉤荷包哭得哇哇的。
雲兒又教給七位教習嬤嬤弟子們用彩色線套鉤,這下更壞了。純白的還搶瘋了,套色的就更不用說,每天都有大批的女孩、小媳婦的,一大早就來納蘭百貨店站排。
人都有獵奇心理,東西越少就越覺得珍貴。尤其是不能效仿的東西,簡直是比首飾還值錢了。但是雲兒的手鉤香包只賣了一百文一個,就是這個價格和異域的相比也不低了。就是因爲加工者比較辛苦,線雖然不貴也是大清沒有的。
致力於試菜的福晉也被鉤花香包、拎兜所吸引,抽出時間和鄭嬤嬤學。蔣嬤嬤、洪嬤嬤也在跪求福晉之後加入鉤花大軍。一時間,闔府上下的所有女性人手一把晶亮的不鏽鋼鉤針,每天鉤針翻飛。
雲兒帶回來的各種線類,能用來鉤花的被雲兒翻出來不少。根據花型的用量給每位姑娘嬤嬤發了定額的線,規定了多少線加工多少花兒。當然沒有不夠數的,否則就是強人所難了。
購買鉤花香包和拎兜的女孩見少之後,雲兒命令馬上停止鉤花運動。再鉤就要積壓了,積壓貨物就是佔用資金。
魚兒水兒在鉤花會戰之後,開始用小麗布頭裡的一種質料較厚的彈力布頭做香包。這種彈力布漂亮就在於它是提花的,花的圖案凸出於布面,立體感非常強,還毛絨絨的。而且多半都是黑色或者紫紅色的深色襯底、上面是大紅的、深紅的花朵。感覺非常的富貴、高雅。有的還閃着金星或者沿着金線,把那些本來就貴氣十足的牡丹、菊花襯托得更加高貴。除了在香囊的脊背上鑲一道明黃色的牙子,再也不需要任何點綴,再點綴就多餘了。
這種香包非常好做,別看布料厚實,縫起來特別順手,有一種肉肉的感覺,大家都喜歡。如果是菱形的,下面就要栓流蘇了。加上大紅的流蘇、豔麗的彩珠,這種香囊就漂亮得沒活說了。
由林嬤嬤出面和雲兒商量,說大家都想留下一個做個念想,可以在月例里扣下材料的費用。
雲兒說:“扣什麼錢?就是把福晉院裡的姑娘嬤嬤都算上,也用不了多少線。沒事的,給每人一對提花布香囊的材料和整套的附屬材料回去自己做。”林嬤嬤歡天喜地地道了謝、施了禮,樂顛顛地走了。她不知道,這樣的彈力布還多着呢!
魚兒水兒又創作出提花錦綸布的手袋,鑲上牙子、安上帶子和拉鎖,再在手袋上綴上大小各一的紗花。深色的手袋上綴上桃紅的、淡粉的、淺綠的紗花,再綴上幾顆酷似珍珠的塑料珠子,手袋的拎繩上加一個買來現成的玻璃珠或者是布做的小掛件,非常醒目、情趣盎然。布制掛件以小巧爲特徵,小貓、小狗、小猴子、小熊,還有小塊切開的西瓜、小個的南瓜,小茶杯、小衣服等等,都是一寸左右大小,府上的姑娘嬤嬤都要尖叫了。可是這種小巧的玩意兒卻是很難做的,因爲太小了。主要是用工時間長,也不能賣很貴,就不賺錢。所以雲兒買來的都是現成的,就是工藝美術廠的那些。
雲兒房裡的、大廳裡的材料在悄悄減少,把魚兒水兒心疼的什麼似的。就連很少發表見解的水兒都和雲兒嘀咕起來:“主子啊,要是這麼個用法,早晚也得用沒了啊?”
“你們不是看見了嗎?園子西北角那個院子裡還有不少呢。我就是希望用沒了呢,那樣大廳不是倒出來了嗎?”
這些提花錦綸彈力布做成的香囊荷包和手袋投放市場後,又是一輪香包熱。但是女孩們的注意力有些轉移,就是眼光轉到了適用的手袋上了。手袋的樣式有很多種,有背在肩上的,也有拿在手裡的,還有可以拎着的,比挎着一個包袱要好看多了。愛美是天性,尤其是對於十歲以上的女孩,她們除了覺得好看、實用,也想着當成嫁妝的內容。還別說,大清的女子嫁妝裡都有一定數量的荷包和香囊的。雲兒還真沒有預料到這些不當吃不當喝的小玩意,和必須準備的嫁妝有什麼關係。塵俗中的婚嫁是一個人一生最重要的時刻,尤其女孩和其父母相當重視。恨不能傾盡所有,給女兒儘可能多一點的嫁妝。不單單是怕嫁妝少了女兒被夫家瞧不起,而是給女兒一個定心丸。因爲女方的嫁妝,男方是不允許動一點的,要完全歸女方所有、安排。當然了,也不乏一心貪圖、侵吞女方嫁妝的人家。但總的來說,所有的女孩都想着在成親那天風風光光地十里紅妝地嫁出去。
雲兒被這一信息給震撼了,老百姓也好、官宦人家也好,皇親國戚也好,都把婚嫁的事當成重大的事情。先前單給王學士的女兒的結婚用錦緞和首飾,還有陸續的官宦家庭子女用的同類商品,還沒怎麼受到雲兒的太大關注,可是越來越多的人都明確了喜歡這類商品當嫁妝、當聘禮,雲兒就知道了自己的這些東西如果再動動腦筋,做得更精緻一些,就有很多買來的材料當嫁妝用品。本來是由田亮和納蘭兩個去找新布莊的鋪子,結果沒找成,就發生了程大人家的事情。
雲兒還向王爺提出自己的建議,把福晉的那個賣脂粉的鋪子用來出售首飾、脂粉、女性保健用品、美容用品,當即就被王爺採納了。裝修之後然後,就有一小套人馬進駐福晉的新鋪子,店名就叫“錦繡首飾店”。
掌櫃的是鄭嬤嬤的二兒子,帶着六名親兵——其中兩名是夥計,其他四名負責安全保衛。首飾店裡的商品怎麼也比日雜商品貴重,不能被人給砸店或者哄搶。商品的種類很多,純首飾是按低、中、高三檔區分的。低檔首飾是供應貧困市民的女子所用的,就是異域的那些地攤貨和塑料、玻璃等價格便宜的簪子、步搖什麼的,中檔的是水晶玻璃、樹脂、陶瓷、合金、不鏽鋼首飾之類,高檔的是鈦金、珊瑚、瑪瑙、銀質等材料的。沒有太貴重的,但是好就好在樣式漂亮,做工精緻,再就是髮卡、髮帶、紅頭繩、木耳花等不上檔次的小飾品了。
這些首飾檔次沒有明確告知顧客,都是從價格上區分的,雲兒知道、掌櫃的和夥計知道。但是開張那天就差一點給哄搶,原因就是好看,好看的東西女人人人都喜歡,好看的首飾當然也被女人所喜歡,沒有一個人喜歡一節樹枝當簪子用的。就是木頭的也得美化美化,打磨光滑了再刻上花紋不是?福晉這個首飾店的首飾也有很多人買走當嫁妝、聘禮的。
雲兒還記得自己買回來不少首飾材料、工具和設備,經過加工,材料就成了成品。比方那些首飾用珠和把各種珠子銜接起來的小釘帽,經過雲兒的培訓和丫鬟婆子們巧手的精心製作,變成一件件的新樣首飾,受到老少女人的歡迎。
婚嫁服裝有單件的,也有成套的,成套的新娘裝有新娘的首飾、喜服、鞋襪、紅蓋頭以及化妝品和嫁妝的內容,還有新郎身上的裝束和佈置新房用的器物。都是雲兒教給大家用膠合板外面蒙一層古色古香的色丁綢緞、裡面掛了絲綢裡子的錦緞盒子包裝。
不一定想買府上的新婚用品,但是不能不準備齊全,也不敢保證有缺這少那的,也有日子緊來不及現做的。這樣就可以出售一些府上出產的新婚用品。再引申一下,除了新婚用品也可以做一些壽誕用、孩子洗三、滿月,女孩及笄、男孩讀書、參加科考,還有喪事用品、還有其他民族的婚喪嫁娶……也就是說這些專項服務就可以賺很多錢的,再加上平時用的、給人送禮的,嗚哇!經商的潛力還是很大的哦。雲兒怕自己的想法給忙忘了,趕緊記到本子上。同時店名改成“禮品店”,專門賣禮品,各種禮品。
禮品也是一個大項目,送禮是有很多說道的,自古就有“禮尚往來”的習俗,沒有一個人是光接別人的禮而不送一點禮品給別人的,那樣就過死門子了。禮品可輕可重,也可分場合、分對象,內容也是多種多樣。府上的這些物資雖然不是禮品大全和婚品大全,也能製作出千奇百怪的婚禮精品、禮物精品的。
雲兒的禮品盒是借鑑了異域那邊的材料和樣式的,也是大清沒有的,光是用來做禮品盒的色丁布就花了五百萬元。就是色丁布用完了還有很多可以做錦盒的材料,比方從安徽和夾江買的綾絹還有古香布等裝裱材料。包裝精緻與否,可以表現一個人的社會地位和經濟狀況,也可以表現送禮者的品味和欣賞水平。雲兒覺得前面的路好寬好寬。
“魚兒姐姐,你中午回家的時候跟你家的總管大人說,請他在‘醒吾廬’再給拿些膠合板來,咱們學習製作禮品盒。”
“您總說膠合板,爲什麼叫膠合板?”魚兒在半睡半醒中懵懵懂懂地問道。
“膠合板三層或者五層更薄的板材粘合在一起的木板,記住了?”
“記住了,中午回家就跟相公說。”
誠貝勒的小店非常紅火,那個窩囊的採買掌櫃被王爺抽調回府。也是難爲他了,怎麼着也不敢對貝勒爺發號施令,只能由貝勒爺說了算。但是王爺也給了他一個承諾,再有新鋪子開張,還讓他去當掌櫃。
這位,深知總管大人的整人伎倆,也發現了好幾次他拆了東牆補西牆的花活兒,不敢告發他。因爲那總管的身後是王爺,他的身後誰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