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多會來的?”王爺驚詫地看着師父。
“你這裡有空屋子吧?借用一下。”
王爺不明白師父用空屋子做什麼,但師父的話,是不能含糊的,忙說:“有,有,您跟了慧空來。”
王爺的府上空屋子是很多的,每天都有丫鬟婆子打掃、擦抹,非常乾淨的。把甘霖師父讓進來之後說:“師父,您稍等,弟子找人拿牀被子,要不硌得慌。”
“你當爲師是個老太太?”,師父笑着繼續說,“不佔用你入洞房的良辰。幾句話,讓你納陳氏,不是給你滿足什麼**,是因爲她在你生命中有很重要的位置,這是師尊的決定。你的生命中,原本沒有兒子的,但是師尊考慮到了你未來的使命,是要有非常可靠、貼心的人幫助的,所以你以後會有幾個孩子。現在爲師先給你帶來一個男娃娃,這個娃娃也是有來頭的。不要錯過今天,師父這麼一說你就明白了該怎麼做。上炕坐好,盤腿,結印,心念空空,師父說好了再睜眼。”
王爺點頭,照着師父說的做,盤上腿、閉上眼睛,屏除雜念,和師父對面而坐。少時,只見師父的右手掌上出現了一個小人兒,是個穿着紅肚兜,光着屁股的男孩,有一歲模樣,向自己咯咯笑着一扭一扭地走過來。這男娃娃長得非常招人喜愛,只見他從甘霖師父手上懸空飛了起來,越飛越小,最後落在自己的懷裡,不見了。
“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這是一個上界的生命,他會給你帶來好運,以後,你還會有其他兒女,那是另外的事情了。好了,師父該走了。”
“師父,您來府上不吃飯不喝水,就這樣匆匆忙忙的,弟子心裡實在……”
“你的想法不算錯,卻是世俗的人情。師父今天所做的都是世俗中人不可以知道的,包括你的夫人,知道嗎?”
“是!弟子遵命。”
王爺送別了師父,來到雲兒房中。雲兒聽見外面的嬤嬤叫了聲“王爺”,知道是王爺來了,心臟的跳速加快了一倍。王爺推開進來,魚兒、水兒、姜嬤嬤、林嬤嬤等人行了福身禮就乖覺地退下去了,隨手掩上房門。
王爺微笑着對雲兒說:“本王也餓了。在前邊以水當酒,喝了一肚子。你坐下,我們用些點心,坐啊,現在屋裡就咱們兩個人,就不用立規矩了,過來過來,咱們按漢人的習慣,先喝交杯酒,喝了交杯酒就是夫妻了。你來斟酒。”
他是怕雲兒緊張,故意輕鬆地和她聊天。雲兒見王爺還是那麼可親、那麼和藹,就不緊張了。聽王爺這麼一說,臉立刻羞紅了。一個姑娘家的,和一個大男人在一起,稱爲夫妻,那種感覺真是很難說清的,害羞之中又有感動,他不正是自己心目中的丈夫嗎?雲兒對王爺的最深印象就是他在紙行裡的福二爺的形象,雖然叫他王爺,卻總是和王爺這兩個字接不上邊兒。雲兒對王位並沒有放在心上,只知道王爺的人品好,以後自己會衣食無憂,就足夠了。
雲兒聽話地斟滿了兩杯“酒”——香茶。
“來,端起來,離近一點!這樣,交叉過去,對了,喝酒!要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王爺站起身,把雲兒抱在懷裡,千頭萬緒涌上心頭,不知是個什麼心情。良久,說:“來,我們吃些點心。”
雲兒羞得擡不起頭,接過王爺遞過來的點心和茶水,慢慢地吃,偷眼看着王爺。王爺可是真的餓了,一連吃了好幾塊點心,還催促雲兒:“吃快一點啊,你這個龍少爺就不象個龍少爺了。”
雲兒忍不住笑了:“雲兒真的是龍少爺那成什麼事了?”
“哈哈哈,”王爺大笑,“說得對呀!以後再不能叫你龍少爺了,是本王的女人。不早了,我們該歇息了。”
“雲兒服侍您寬衣。”雲兒的心又狂跳起來。
雲兒不喜歡太豔麗的顏色,但是今天是新婚,房間裡的各種簾幕都是深紅色、淡粉色和玫紅色的暖色系。看着淡粉色的紗帳,聽着身邊男人的呼吸,雲兒才意識到自己離開父母嫁人了。過去的十幾年時間,除了父親、舅舅、堂兄、表哥這樣有血緣關係的男性,雲兒幾乎和外面的男人沒有任何的一點交集。她的性格不怎麼象女孩,也不像剛硬的男人。不喜歡和男**往,可是今天卻和大了自己二十歲的正經“爺們”躺在一張牀上,心裡要多彆扭有多彆扭,要多緊張有多緊張。王爺稍稍動一下、咳一聲,都會把她嚇得心跳半天,心裡不停地禱告:“王爺你趕快睡着了吧。”
“雲兒你還沒睡啊?”
雲兒嚇得差一點尖叫出來。故意鎮定了一下:“雲兒有個擇席的毛病,換個地方就睡不着,雲兒沒有打擾您吧?”
“你連聲兒都沒出,打擾我什麼了?以後呢,就咱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自稱我,叫那個本王就好像戴了一層冰殼。”
雲兒忍不住笑了起來,心說這種比喻還真是很形象。
王爺也笑了:“看你,怎麼會緊張成這樣?”
“緊張是有一點,就是換地方不習慣。”
王爺想着師父交給自己的那個男孩,那是一個上界的生命,不能再猶豫了。王爺翻過身來,抱住了雲兒……
雲兒的坐的喜車離開家門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知府大人的綠呢小轎就到了。其實這乘小轎和王府的喜車是對面走過的,知府大人還給這個迎親隊伍讓了路。因爲他知道有那麼大儀仗隊的很可能是皇親國戚,惹不起。
可是當他的轎子來到陳大人的“府上”,就看見滿地的鞭炮碎屑和陸續從院子裡出來的親戚,深感不妙:不在年、節期間,只有辦喜事才能放鞭炮,莫不是陳知縣爲了躲避女兒給自己當小妾,匆忙地把女兒給嫁了?要是那樣,哼哼!
知府大人極其不爽地進了陳家,現在陳知縣已經是翰林院的編撰了,按現代社會來講,他的級別應該是大刊物的主編,是京官而不是知府大人的小菜了。耀武揚威的還需要搭理他嗎?
嫁女和娶親,父母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樣的,陳夫人是不能送親,眼看着唯一的女兒被人接走,正傷心得沒地方發泄,出氣筒就來了。
“陳夫人,別來無恙啊?本知府是來接自己的妾室的,還望岳母大人高擡貴手……”
“放你孃的臭屁!”陳夫人出乎意料地爆了粗口,“死不要臉的東西,誰是你的岳母?給我痛快地滾出去好多着呢!”
“放肆!本官能納令愛做妾室是高看了你們,別洗臉盆裡扎猛子不知深淺!說!你把你女兒藏到哪兒去了?今天不把令愛交出來,就讓你們嚐嚐知府大牢的滋味。”
“好啊,那就請知府大人把我們送進去吧。”
“先把你女兒交出來!”
“很可惜,知府大人來晚了那麼一小步,我女兒已經被女婿接走,你看不出來我家也在辦喜事嗎?”
“什麼什麼?你女兒這麼快就出嫁了?你們經過誰的允許?”
“太后啊,我們是接到太后的懿旨,把女兒嫁給瑞親王做側福晉了,您不會去撫遠將軍府去搶親吧?”陳夫人這話太給力了,把知府大人雷得嘴巴張開老半天合不上——這陳大人也太神速了吧?爲了逃避自己,把女兒轉手之間就嫁給了瑞王爺,還是側福晉的位份!那是親王,自己都見不着的人物,自己就是再膽子大也不能跟王爺搶女人嘛!趕緊開溜!
清晨,雲兒被一陣悅耳的鳥叫給吵醒了,睜開眼睛嚇了一跳:這是什麼地方?高大、寬敞的房間,雅緻、溫和的擺設,哦,想起來了,這是將軍府裡!雲兒一下子想起了昨夜的事,自己嫁給了王爺!想起了在王爺的寬大懷抱裡的場面,羞得她用被子蓋住了臉。王爺已經不在身邊,也不知什麼時候走的。
雲兒想起王爺的話:“雲兒,你已經是本王的女人了,我會對你的一生負責,我會疼你、保護你……”
雲兒的心裡陣陣發熱,如果他能夠兌現他的承諾,自己這一生足矣!
雲兒看看天已經大亮,趕緊坐起來穿衣服,把被子疊好,把帳子鉤好,推開房門,魚兒水兒就端着臉盆、棉巾和梳妝的東西進來了。雲兒忽然想起自己那塊落紅帕子忘了拿起來,趕緊回身去找,福晉房裡貼身服侍的陪奉鄭嬤嬤就過來了,手腳麻利、從容地從牀上拿起那條潔白的帶着點點梅花的絲絹帕,小心地摺疊幾下,放進隨身帶來的一個精緻的紫檀木小匣子裡。
“側福晉,這個帕子是要交給福晉驗看的。奴婢給側福晉請安,側福晉吉祥!”說着給雲兒施了一個福身禮。“
“福晉說了,讓您和她派來服侍您的幾位姑娘嬤嬤見個面。”
雲兒漲紅了臉,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倒是林嬤嬤有見識,忙對鄭嬤嬤施了一個福身禮說道:“這位嬤嬤可是福晉房裡服侍的?”
“正是。奴婢是福晉身邊的陪奉,姓鄭。你是側福晉的陪房林嬤嬤?”
“奴婢正是。我家姑娘年輕,沒有見過多少世面,還請嬤嬤在日後多多提點。”說着把一大錠十兩大小的銀錁子遞了過去。
鄭嬤嬤趕緊躲開身子:“使不得、使不得!這個賞賜太重了,奴婢承受不起。”
“這位嬤嬤見外了不是?這是側福晉賞賜給你的,權且當了見面禮兒。您的年齡肯定比奴婢大,以後奴婢就叫您鄭姐姐可好?”
“好好好,這麼着以後咱們就是熟人,側福晉的賞賜也就不好不收了。奴婢多謝側福晉賞。說着給雲兒行了一個蹲安禮。然後一邊收起銀子一邊說:”你們幾個進來。趕快給側福晉見禮。”
凡是福晉派過來的丫鬟婆子都進屋了,在雲兒面前跪下,磕了三個頭,齊刷刷地說:“奴婢給主子請安,主子吉祥!”
雲兒漲紅了臉:“各位趕緊起來,林嬤嬤,打賞。”
於是每個人的手上多了一個精緻的荷包,不用掂分量就知道是二兩。這位側福晉還不錯,見面就是不薄的賞賜。
“你們幾個聽着,側福晉剛剛進門,你們都好生服侍着。如果誰看側福晉年輕就怠慢了她,別怪福晉攆了你們出去。”鄭嬤嬤很有威嚴地說。
“奴婢們不敢。”
“好了,奴婢也該告退了。”鄭嬤嬤對着雲兒福了福身,抱着匣子退出房門。
雲兒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雖然是宮裡的教習嬤嬤教過了,說側福晉是王爺的正式妻子,是府上的主子,要恩威並重,千萬不能被底下的奴才小瞧了。可是象鄭嬤嬤那樣對下人說那樣不客氣的話,她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的。於是就看向林嬤嬤,林嬤嬤會意地說:“主子您請坐下。”
水兒早就把一把椅子安放好了,雲兒坐下。
林嬤嬤一臉嚴肅地說:“各位,側福晉新來乍到,不大清楚府上的事情,希望各位能專心做好自己各自的差事,該說的話簡短一點,不該說的一句也不要說。記住了?”
“記住了。”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是!”
林嬤嬤是大戶人家出身,怎麼對待下人那是門兒清。但是來到王府,說話、辦事就要謹慎多了。聽鄭嬤嬤說話雖然是很嚴厲,但是沒有一句狠話。很多當官府邸的管事嬤嬤都有一句口頭語“仔細你的皮”,雖然不一定真的剝皮抽筋的,卻是一句血淋淋的話。所以林嬤嬤感覺這座王府確實是連說話都帶着平和、善意。心中有些寬慰。林嬤嬤的角色是管事嬤嬤,一方面管理二等以下的姑娘嬤嬤,一方面管理雲兒的飲食起居。她不負責服侍雲兒的日常生活,但是要安排這些日常雜事。比方今天吃什麼、做什麼。提前提醒雲兒,該給福晉請安了、該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