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師傅米尺拿來了,本子和筆也拿來了。”納蘭是跑步執行命令的。田亮接過米尺和本子,莽格倆人也擡着梯子回來了,按照田亮指定的位置放好了梯子。
“師傅、師傅,弟子上去拿東西,哪能讓師傅老人家動手呢?”莽格爭着上了梯子。府庫裡的貨物包裝很雜,有的是紙箱裝的,也有不是紙箱裝的,都是摞了很高。橡膠輪胎沒有包裝,靠牆摞着,都摞到房頂了,估計也能有云主子大廳裡八層紙箱那麼高,莽格拿東西沒有在醒吾廬裡那麼費勁,因爲輪胎的個頭沒有箱子大也沒那麼沉重。
“拿吧,從最上面拿,彆着急啊,小心腳下。”田亮最怕莽格大大咧咧出毛病,總是關照他、囑咐他。
“瞧好兒吧。”莽格是有名的大力神,兩隻大手和蒲扇一樣,抓住了最上面的一個輪胎往外抽。師父把輪胎擺放在這裡是再合適沒有了,這裡靠牆,上面捱到了天棚,一點都不會散堆。誰知道莽格在轉身的時候碰了一下梯子,輪胎就脫手了,正對着大門就骨碌出去了。因爲是從上邊滾落的,那速度,在田亮三個一愣神的功夫就跑出去很遠了,在門檻那裡應該是被擋住的,誰知道竟跳過去了,直接往園子裡連蹦帶跳地滾過去。把在園子裡巡邏的親兵嚇壞了,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氣勢兇猛地飛了過來,一個個的躲之不及,紛紛逃命。有一個不小心摔倒了,人還沒起來,那個車軲轆就從身上碾過去了,繼續朝園子深處飛奔。不久就聽見掃樹葉的姑娘嬤嬤的尖叫聲和呼救聲。莽格傻眼了,**和納蘭也傻眼了,惟有田亮笑得直不起腰,眼淚都下來了。
輪胎在撞到一棵樹上以後彈回來才躺下休息,很快圍了一大堆人,七言八語地看熱鬧,議論着自己看見的怪物是什麼。
剛剛調過來的魏公公說:“咱家覺得好像是個車軲轆。”
“不對!是哪吒的風火輪!”
“讓開讓開,各位該幹什麼幹什麼?這是馬車上的軲轆,是王爺帶回來的。”田亮分開衆人把車軲轆扶了起來,對納蘭說:“軲轆回去。”
“什麼?你叫我軲轆回去?還不如直接說讓我滾回去,罵人不帶髒字兒的。”納蘭還以爲田亮和他鬧玩呢。
“我讓你把車軲轆軲轆回去,能說滾嗎?扛也不好扛,不軲轆怎麼辦?”
“給我,我來軲轆。”莽格主動要求軲轆車輪,不由分說把輪胎就搶過去了,倒讓納蘭有點不好意思了。
“好玩哦!”莽格的手法越來越熟練,車軲轆跑得飛快。
“給我玩玩,你這傢伙,有好玩的就忘了兄弟了。”**提出抗議。
“好好好,給你玩一會。別看這個傢伙拿着很沉重,骨碌起來飛快。推中間!”
在幾個人追車軲轆的時候,掌管其它府庫物資的張公公做賊一樣到敞開的大門那兒看了一眼,可嚇壞了:府庫裡邊滿滿的,都是他不認識的東西。
這次莽格知道小心了,府庫大門也關上了。先拿了八個輪胎、四根車軸,還有其它的附屬零件。全都放在府庫門口,田亮就開始把車軲轆往車軸上安。幾個新弟子聚精會神地看着,田亮給他們講着輪胎車的構造、功能、用處、安裝方法。還不錯,都是年輕人,接受能力快,都明白了。田亮測量了一下安裝車胎以後的車軸寬度,在本子上記下了尺寸。
“我說師傅,咱們不是已經安裝了好幾輛拉石頭的大車了嗎?還要安幾輛啊?”
“王爺的意思是再安裝幾輛能拉座兒的,接送客人進城出城。”這二位王爺想到異域的公共汽車時想到他們買了那麼多的車輪,想安裝幾輛當公共馬車,府上的親兵當馬車司機,就在城裡接送客人。這件事只當是個嘗試,不行就撤。
公共馬車要有車篷、要有乘客的座位。田亮想到在大清這個公共馬車可能辦不起來,異域的公交車上有男有女擠在一起,大清的女人就不敢這麼和男人在一起擠了。說不定王爺有什麼辦法解決。
您寫的這是字兒嗎?”莽格的學習精神還是很可嘉的,他看到田亮寫的都是阿拉伯數字,從來沒見過的。”
“這個是異域那邊用的數字,用起來比較方便。下一步是根據這個尺寸,讓木匠師傅給打造車廂。走,咱們找木匠師傅去。”
古代的工匠也是很聰明的,田亮和府上的木匠崔、張二師傅一說,倆人就明白了。莽格強調說是王爺派下來的活計,要儘快做出來第一輛車能載人的馬車。
“幾位侍衛大人,這個車廂的尺寸是不是過大了?”
“車輪也大,二位就按這個尺寸先做一個,這個是實驗品。”
“嗻,小的即刻就開始做。你們幾位……”
“我們還有事,你們做得了吩咐人告訴我們一聲就好,我們在府庫那邊。”
崔、張二位是府上木工坊的頭兒,這樣的活計他們根本就不動手,只消把尺寸交給手下的木工。七八位木匠一起動手,那不就和玩的似的?鋸木頭的鋸木頭,刨平的刨平,鑿卯的鑿卯,一個上午就完活了。用府上的馬車給拉到了府庫,幾位侍衛大人正在從府庫裡往外倒騰車軲轆。
大家一起動手,把車廂安到指定位置,很不錯,嚴絲合縫。
張、崔二位木匠頭頭手下的兵真不含糊,很快就把田亮要的車廂給打造出來了,並且親自押車送了過來。
這時王爺也來了,看着新打造的車廂,對崔、張二位木匠師傅說:“兩位辛苦了。你們覺得這輛大車如何?”
“好啊、太好了!奴才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車輪,一次能拉十來個人。”
“你們這個車廂能不能再精細一點?座位再舒服一點?讓後面或者兩邊能打開?這輛車是準備拉座兒的。”
“可以可以,您說要求就好。”
“你們打傢俱的手藝怎麼樣?”
“回王爺,奴才就是學細木工的,專門打傢俱,打車廂是粗活兒。”
“好,側福晉帶回來好幾樣新式傢俱,等她找到了圖樣你們就試着打一套給陳先生用。以後呢,咱們府上的人都要參與到本王的經商大業中去,你們把傢俱做精了,也會有額外的收入。”
倆人一聽趕緊給王爺跪下磕頭。
“快起來,以後辛苦的日子多着呢,你們放心,本王不會虧待你們。”
“是是,多謝王爺。以後王爺有什麼活兒儘管吩咐奴才做。奴才告退。”
王爺回了翼然樓,幾位侍衛也回家吃飯去了。田亮進家一看魚兒在廚房燒火做飯,蕊兒正在擺弄她的娃娃和小熊。就在炕上躺下了,有點累。感覺受傷和闌尾手術以後體力不如從前了。也可能是異域的空氣不好,不過也沒太大的不適,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其實他是累的,一直也沒得好好休息,從異域回來還是忙。
“吃飯了、吃飯了,蕊兒拿碗筷。你爹爹什麼時候回來的?這是累了,回來就睡了。相公、相公?起來吃飯了,你愛吃的烙餅,卷小蔥雞蛋醬。”
“怎麼睡了?”田亮坐起來,在臉上搓了幾下,下地洗臉洗手去了。
飯桌前,魚兒關切地問:“相公你是太累了吧?”
“有點累,剛回來事兒多,忙過這一陣子就好了。你那裡怎麼樣?開始學藝了嗎?”
“已經開始了。”
“相公,魚兒覺得你好像很疲倦,吃了飯好好睡一覺解解乏。”
“沒事沒事,也不七老八十了。”
“魚兒聽說換水土就有疲勞的感覺。”
“換水土?哦,是了是了,你說的對。”田亮很想笑,就在京城雲遊了,跟誰換的水土?
三口人圍着一張炕桌開始吃午飯,溫馨而又安靜,田亮覺得心裡非常熨帖。這些日子光顧着忙了,很少過問女兒。
“你現在學什麼呢?《女訓》還是《女戒》?”
“先生還沒有給蕊兒講到這些,就是學了不少的唐詩。”
“有會背的嗎?”
“有,蕊兒給您背幾首”。說着放下筷子,站在屋地當中,大大方方地開始背唐詩:“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很流暢、很熟練,一點卡殼的地方都沒有。還把詩的意思解釋出來。然後要接着背,被田亮給攔住了:“先吃飯,等爹爹有了時間再背。爹的女兒很聰明,姥爺先生教得也好,鼓掌!”
魚兒也跟着鼓掌,然後說:“你在跟貝勒爺和格格玩的時候,一定要小心,最好是不要抱他們。你人很小,力氣也小,把他們摔了就不好了。還有不要用手去指他們的眼睛和身上,他們身份高貴,別給磕了碰了知道嗎?”
“爲什麼他們就身份高貴了?蕊兒就不高貴嗎?”
“他們是王爺的孩子,是雲主子的孩子……”
“魚兒,不要說了,蕊兒還小,太早知道這些對她不好。”
蕊兒很乖地說:“爹爹、孃親,你們放心,蕊兒不會沒深沒淺的。就是他們出身跟蕊兒一樣,也是比蕊兒小的弟弟妹妹,蕊兒會愛護他們、保護他們的。”
“蕊兒懂事了,趕快來吃飯。”
不知爲什麼,魚兒的情緒有點低落。想到蕊兒以後的婚姻,跟世子一起長大,世子對蕊兒很好,如果世子要蕊兒給他當妾室,自己夫妻是一點反駁都不能的。可是,誰有能知道世子的正室夫人是什麼樣兒的?萬一是個容不得人的,自己的女兒就要吃大虧。
“魚兒你想什麼呢?”田亮用胳膊拐了一下神遊的魚兒“以後的事現在就放在了心上,你苦不苦啊?咱們蕊兒一定能有個好歸宿。”
魚兒嘆了口氣說:“但願如此吧。”
“你該慶幸咱們是漢人,蕊兒不用參加選秀。到了年齡選一個好人家的後生嫁了,總比進到宮裡每天如履薄冰好的多吧?”
“可是……”
“可是什麼你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的?”
“也不是瞞着你。主子說了一個笑話,說咱們蕊兒長大了要嫁給煊世子,但是她也不敢保證煊世子只有一個女人。”
“你想太多了。煊世子纔多大?等到長大了,說不定什麼心思呢?我一個五品侍衛,高攀得起嗎?別杞人憂天了。”
“嗯,魚兒聽你的,現在想這個是早了一點。不過嫁妝應該開始準備了。”
“你就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