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習嬤嬤們的布藝課程在循序漸進中不斷加深。做香包的難度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好看、越精緻。除了燒賣包、麻袋包、圓形包、菱形包,還有心形包、魚形包、苗家包、鎖形包、糉子包、石榴包、南瓜包、虎頭包、牡丹包、雙魚包、平安包等等、等等多個花色品種。參與供應“納蘭百貨店”商品供應的姑娘嬤嬤都要學瘋了、忙瘋了。這可是個大技藝呢,不但現在能賺錢,以後就是萬一離開王府也是個賺錢的本事!原來還想觀望一下的姑娘嬤嬤,全都報名參加了。雲主子不但教給技藝,還發放做活的工具、材料,都是大清沒有的東西啊。
府上全體姑娘嬤嬤的產品很快就被賣光,利潤返回到先生那裡,經過嚴格的計算、分配,每位丫鬟、嬤嬤的平均收入在三百到四百文。可把她們給樂壞了。
自動退出的葉赫那拉,聽說真給報酬,非常後悔,腆着臉來求鬟兒,要重新加入加工布藝的大軍。鬟兒可是那麼好說話的:“葉嬤嬤把加工布藝變成你家的買賣還是看成是城門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你把雲主子發的工具都給弄壞了,還沒找你包賠呢。”
“嬤嬤願意賠!就是您好歹給嬤嬤求個情,嬤嬤現在是拿粗使的月例,很想存點錢,給……”差點說出“給女兒攢嫁妝”,趕緊剎閘。她還以爲,累死也只能是每天賺個三五文錢,經驗主義害死人。
總管大人也是給葉赫銀子的,可是葉赫總感覺那是當**賺的,一手錢、一手貨,怎麼也不如加工布藝賺的乾淨。還行,多少有點羞恥心。她和那峰是互相牽制,那峰需要她的年輕填補空虛,葉赫需要那峰的總管身份當靠山。
好話說了三千六,鬟兒根本就不搭理她。最後沒辦法了只好行賄,悄悄掖給鬟兒一錠十兩的銀子。鬟兒根本就不缺銀子,她每個月都有五兩銀子的月例,還有福晉時不時的賞賜。就是爲了殺殺葉赫的威風收下了。跟葉赫說:“我纔不稀罕你的銀子,但是你把雲主子發的工具給毀了,手裡也沒有做活的傢什,就用這個銀子給你買工具吧。
鬟兒生怕雲兒不答應,拜了鄭嬤嬤的門子從雲兒那裡買了一套工具,賠了一套。手裡的十兩銀子就報銷了。
這一次,葉赫是虔誠地學藝,聽課時耳朵比兔子還長。她也知道凡事得靠自己,跟總管的事千萬別泄露出去。儘量在衆人眼前扮演小透明。很低調地學着各種技藝。
耗材的需求量越來越大,田亮和納蘭每天當差之前都要幫着雲兒從堂屋的紙箱裡給找做香包的附屬材料,從大廳的木箱裡找錦緞,在小麗布頭堆裡拿布頭。魚兒水兒除了擔任教習嬤嬤,還要帶着飛雲樓的三個二等丫鬟、兩個三等丫鬟給闔府上下的姑娘嬤嬤把做活的材料給剪裁成統一大小的布塊,這樣,做出來的香包的大小就會很統一、很整齊了。異域的香包下面都有一束流蘇,有的長短不齊,還說是“凌亂美”。凌亂的東西會有美感?雲兒不敢苟同。反正她治下的姑娘嬤嬤們手裡的香包必須把流蘇穗子的底部剪齊,長短參差的雲兒會“啪!”地扔回加工者,返工,一點不客氣。
魚兒等七個小姐妹把做香包的綢緞給裁成統一大小,把各種附屬材料都按定額配齊,包括數彩珠、水鑽、彩牙兒、彩絛子等全都按定額準備好,及時發放到加工者手上。所有參與加工布藝品的姑娘嬤嬤都有自己所在“單位”的花名冊,領材料的、加工出來的成品名稱、內容、個數的。在福晉和雲兒的管理下一絲不亂。
離端午節越來越近了,一定要在節前製作出來三千個以上的異域風格的香囊投放市場。購買這些東西的人並不都是平民百姓,也有大戶人家。
這個期間,水兒用尼龍紗試做了一個可以縫在燒賣包上的小花,是她用了一條剩下來的尼龍紗做的,要不扔了也可惜了。就是按那種先在一側穿線拉緊尼龍紗,然後縫在燒賣包上,再一圈一圈地挨緊固定了縫,跟用綵帶縫的康乃馨方法是一樣的,效果非常地好!產生了真花的效應。水兒從來都不張揚,悄悄地拿給雲兒看。
雲兒非常高興地誇了水兒:“夠聰明!”然後給了水兒兩塊布料當賞賜,水兒的嘴巴都閉不上了。她把主子賞賜的布料給了魚兒一塊,因爲魚兒得了賞賜也是如此。
幾乎和水兒同時,魚兒就用四朵一組的鉤花兩組,中間加上厚度,鉤在了一起,又安了拎帶、裝飾上珠子,成了一個比荷包大、比異域女孩拿的包包小的小拎兜,裡面襯了顏色鮮豔的裡子,把白花襯托得非常水靈,實在是太可愛!雖然這種小拎兜在異域已經有了,可是大清沒有啊,魚兒自己琢磨出來的就是獨創,太聰明瞭!
雲兒二話沒說,就給了兩位小姐妹人各一份的實惠獎勵:一包八雙雪白的薄尼龍襪,有點絨絨的感覺。還有兩大塊尼龍紗,還有十團鉤花的白線和兩朵合金的海棠花首飾、還有一塊力士牌香皂和大寶牌潤膚蜜,把魚兒水兒高興得光是笑了。她們哪裡見過這樣的東西啊?其實王爺給田亮的禮物裡已經有這些東西了,兩口子忙得沒功夫看。
“主子,您賞賜給奴婢的襪子應該怎麼穿呢?”魚兒虛心請教,把雲兒差點氣個倒仰:
“你連襪子也不會穿了?先前怎麼穿的這個也怎麼穿。”
“奴婢捨不得穿。”
“那就留着,讓它自己發黴。”
大清女子平民家庭出身的都是穿白布做的襪子,天再熱也不能露出腳丫子。大戶人家的女子就用綢緞做襪子,也不能和尼龍襪相比啊。大清的襪子冬天還能起個保暖作用,夏天裡都快把腳悶出泡來了!魚兒晚上回家的時候試穿了一把,腳上特別舒服,緊貼腳面,沒有一點皺褶,還有鬆緊。最後還是沒捨得穿。給女兒當嫁妝吧。主子帶回來的東西很少重樣的,以後可能就沒有了。
沒幾天倆人又有新創意,那個手袋做出異域都沒有的效果了:手袋是方形的,上面的拎帶是編出來的,當吊墜的是她們用布做的小南瓜、小西瓜。都是利用類似顏色的布料做出來的,手袋還有一條當厚度的長條布。這種樣品她們還沒見到呢,就想到了,看樣子腦子是真不糠。不但做出新樣,還做出了系列。
雲兒大喜,這次給的獎勵更加優厚,每人一條盒裝的牀單,一條多用巾。給福晉的禮物中有盒子裝的牀單,把魚兒水兒都饞壞了,連續好幾天做夢都是主子賞賜給牀單了。其實雲兒早就想給她們牀單,就是不知道禮物裡有沒有。碰上了,就每人給一條。雲兒給她們的牀單可是上佳的品牌和上佳的質量。上面的圖案太漂亮了!兩邊是深紅、大紅、間錯的條紋,中間是非常逼真的羽毛和花卉,那麼鮮豔、那麼輕盈。羽毛好像剛剛飄落上去的,花卉好像剛剛開放。
倆人一下子就跪在雲兒面前,給雲兒磕了一個頭,激動地說:“多謝主子的賞賜!”
“幹嘛幹嘛,不過條牀單,喜歡的話回去就鋪上。”
“奴婢可捨不得!要留着給蕊兒當嫁妝。”
“這也太早了吧?算了,反正是給你們了,隨便你們怎麼用。不過我給你們賞賜的事最好保密一點,要不然就得和那個彩珠子似的,弄得家喻戶曉、人人皆知了。”
“奴婢發……”
“打住打住,不要隨便發誓。晚上回家拿回去放起來就是了。”
魚兒水兒忍不住把牀單打開看,這一條和先前看的不一樣,更漂亮:底色是淡黃的,上面是幾朵豔麗的牡丹花,邊緣是深紅色、玫紅、大紅的彩條,深色的在最外面,這樣可以壓得住其它顏色。這條牀單還是上海多個生產牀單的廠家給的贈品,上海的紡織品確實是在全國領先。兩個小姐妹喜歡得什麼似的,緊緊地抱着牀單盒,呵呵地笑着。
雲兒說:“魚兒姐姐、水兒妹妹你們自己想出來的樣式做成的樣品是創意獎,就是憑空想象出來的新樣布藝,這是一種創作,是獨一無二的,說明你們很聰明。但是不要太刻意了,不要每天都想着再創意什麼,老是想啊想的,頭髮會變白。”雲兒知道,在大清這個社會環境裡,女人的心容量都很小,一點小事都很難承受。所以古人的壽命很短,是他們的自尊心太強了。比方女人被流氓欺負了,第一件事就是自殺。異域的女人就是被強暴了,也很少有自殺的。不是異域的女人臉皮太厚,是她知道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過錯。造成宮鬥、府鬥、宅斗的現象一方面是人的私心,都想自己唯我獨尊,沒有替別人去想,更主要的原因就是心胸太窄,睚眥必報,人家瞪了她一眼,她就會踩人家一腳。踩人當然比瞪人要實惠,對方很疼。然後被踩的可能就要變本加厲,想個什麼辦法讓踩她的受更大的疼痛,這樣一來愈演愈烈。
好在瑞王府的風氣很正,不允許府上出現這種惡**件。小來小去的矛盾主子就壓下去了,再就是主子的榜樣力量。雲兒向來都是男人的性格,病好之後對服侍自己的姑娘嬤嬤都很關心,所以魚兒水兒根本就沒有互相嫉妒。嫉妒心很可怕,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殺人害命也是有的。
教習嬤嬤們隔天到雲兒這裡來上課,不上課的那天就把自己學來的技藝教給府上的姑娘嬤嬤們。由於參加加工的人數多,做出來的成品也就多了起來。雲兒怕積壓產品,有的時候就停產待命。
這個期間,凌娟又給府上一位採買的媳婦接了一回生。這位產婦開始的時候還很正常,後來肚子就不疼了,老想睡覺。這種情況就是難產的徵兆。從宮裡給雲兒和福晉接產的那三位穩婆,她們在產婦順產的時候咋好咋好,碰到難產的就有些慌亂。產婦生產,就差不多把自己的命交給了穩婆,碰上不負責任的就太冤枉了。
凌娟對待產婦是相當負責的,人家信得過你,把你請來,你不對人家的生命負責嗎?助產士的經驗很主要,臨場不慌更重要。首先是把產婦的緊張情緒給安撫住了,讓她聽自己的,別亂喊亂叫,也別悲觀失望。凌娟本人很穩,輕輕地給產婦按摩腹部。她能感覺到嬰兒的頭部在哪裡,是不是順利地進入產道。產婦的情緒安穩了才能更好地配合接產的人。該用力的時候用力,不白白耗費體力。終於在經過四個時辰的生死博弈,產婦生下了一個八斤重的男孩。
在男孩的頭部露出來的時候,凌娟很適時地把兩條膠布貼在產婦的會陰部位。這樣可以使會陰不會因爲嬰兒個頭大而撕裂。關鍵是“適時”二字,貼早了可能嬰兒就出不來,貼晚了就來不及。
助產士是很辛苦的,她的緊張程度也不比產婦本人的低。孩子哇哇哭出來的時候,她的汗水也順着脊樑往下淌。
產婦的丈夫非常佩服凌娟的臨陣不亂,抱着八斤重的兒子,高興得不知道說什麼好。給了凌娟二十兩銀子的酬勞,還準備了一桌豐盛的宴席。
回到住處的時候凌娟都虛脫了。其實這位產婦也是很危險的,生孩子生了半路想睡覺,簡直是……
凌娟能夠這樣順利地給難產的孕婦接生,還是借了雲兒的助力,師父已經告訴雲兒,幫助她在接產的時候,用天目觀察孕婦腹中的胎兒情況,如果有異常,就可以通過隔空搬運的異能,把胎兒給移動到正常情況。其實,凌娟的使命雲兒幫助她完成的比率在一半以上。
雲兒根本沒有誰的功勞這種想法,孕婦平安無事是最讓人高興的。
凌娟後怕的是,如果沒有云兒暗中提點、幫助她把產婦肚子裡的孩子給轉到正常生養的狀態,這個女人肯定是一屍兩命的命運。她不知道怎麼感激雲兒纔好,可是這件事還不能跟任何人講,講了雲兒就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