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嬤嬤、姜嬤嬤,主子吩咐月兒請二位去拿禮物呢。”三等丫鬟月兒來廚房通傳。
“月兒姑娘,你說主子估量給我們禮物?什麼禮物啊?”林嬤嬤很驚訝。主子出門帶回來禮物,那都應該是給其他主子的,還沒聽說哪個府上的主子給管事嬤嬤、廚娘禮物的。既然主子給了禮物,就趕緊去拿。
“詳細的月兒就不知道了。您二位是陪房嬤嬤,自然是比我們的要多些。”
“你的意思是你已經有了禮物,可以告訴嬤嬤都有什麼嗎?”
“可以呀,主子的禮物是按等級給的。奴婢是三等丫鬟,禮物裡有毛巾啊、絲襪啊、宮花啊、珍珠髮卡啊,還有肥皂香皂啊,多着呢。還有一塊好看的花布做褂子的……怎麼,二位不想要禮物啊?那就由月兒代你們領了拿回去自己受用了。”月兒開玩笑地說。
林嬤嬤和姜嬤嬤到樓上來領禮物。當她們看到主子給的一大拎包禮物時,林嬤嬤的胖臉都放光了:“您確定這是給奴婢兩個的?”
雲兒忍不住笑了起來:“林嬤嬤、姜嬤嬤,你們二位都是我的陪房嬤嬤,平時服侍我很辛苦,我出門一年,怎麼也得給你們一點念想吧?至於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不是啊,奴婢方纔和王公公到府庫領食材,聽到福晉院裡的鄭嬤嬤和劉嬤嬤邊走邊議論,說您給福晉的禮物都是咱們大清沒有的新奇物件,想不到奴婢也得到了。您大老遠的還惦記着奴婢……”
“就是因爲大老遠的才帶回來一點女人喜歡的東西。喏,這兩個大的拎兜是林嬤嬤和姜嬤嬤的禮物,你們是我的陪房,拿一等月例,禮物自然是比二等丫鬟的要多一點。裡面有給你們女兒的布料和首飾、頭飾的,小姑娘都愛美,拿回去她們一定喜歡。並不是特別貴重的東西,就是咱們大清沒有,算是稀罕物兒。你們不必不過意,就當個念想吧?”
“多謝雲主子,多謝四估量。”
林嬤嬤、姜嬤嬤這才知道確實是主子給自己的禮物,趕緊跪下來磕頭。林嬤嬤是進了王府之後發胖的,吃的好,活兒也不多,還省心,也沒人欺負,就胖了。
領到禮物之後回到住處打開仔細一看,林嬤嬤的眼睛就瞪圓了,從來沒見過這麼精緻的東西!簡直是目不暇接了。大清的手巾就是棉布的,看四估量給的擦臉手巾,帶毛兒的!好像羊肚子。還有布料啊、被面啊、錦緞啊、紗料啊……簡直是琳琅滿目!還有精緻的首飾、步搖簪子上垂下來的穗子是透明的!天哪,還有不知道什麼材料的項鍊、還有瑪瑙鐲子、手鍊、亮晶晶的耳環……這都什麼呀?眼睛給晃花了……這四估量可真是的,也不知道陳夫人有沒有漂亮的首飾。
林嬤嬤的女兒竹兒也拎着個包包回來了,看到孃的禮物,尖叫着撲了過來。
“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林嬤嬤再次瞪圓眼睛。
“這是側福晉給我們翼然樓的姑娘、嬤嬤們的禮物啊,竹兒是二等丫鬟,給的自然是二等的禮物,您是一等陪房,想是比竹兒的多吧?先看您的。”
“先看你的!”母女兩個槓上了。
“先看誰的,將來都是你的嫁妝。咱們母女這不是得了兩份嗎?多不好意思啊?”林嬤嬤妥協了。
“您瞧啊,這個是側福晉給的口紅,人家叫脣膏,這麼一抹,嘴脣就水潤水潤的了,竹兒給您抹一下。”
“別價、別價,竹兒別鬧,娘是沒男人的,把嘴巴弄得紅嚇嚇的,不好吧是勿啦?”
“不是那種鮮紅鮮紅的,就是稍稍有點紅,雲主子說是健康的顏色。”
“你的意思是福晉房裡的姑娘嬤嬤也都有禮物了?”
“什麼叫也有啊?前後兩院和陳夫人院裡的姑娘嬤嬤都有了,連小廝、太監也有一份呢,不過他們是男人就沒有首飾和化妝品了。”
母女兩個光顧着看禮物了,連飯都忘了吃。躺在牀上的時候,林嬤嬤想了好多。也不知道四估量在外邊受了多少勞累和奔波,這些禮物得上多少次街才能買齊了?還有大廳裡的那些箱子、給大家的那些吃的,什麼樣大方的女人也不能這麼大的心胸吧?
凌娟有了自己的房間,還有了自己的書,就不大到雲兒的房間來了。就在自己的房間看書,心裡很想和雲兒說說能不能把自己買的醫療器械和藥品找到了。可是看雲兒那麼忙也沒好意思說。
雲兒倒是想到了,萬一有緊急生孩子的,凌娟手邊什麼器械都沒有,怎麼接生?那些東西都是需要高溫消毒殺菌的,現消毒?
於是把魚兒水兒支到小廚房給她拿點心,趁這麼一會的功夫,用天目尋找凌娟的接生產包和消炎藥、葡萄糖、鹽水和點滴架等等。起碼讓她能開展業務,可是堂屋裡的箱子裡並沒有這些。
師父給了雲兒隔空搬運的異能,還說讓雲兒經常運用,越用就越靈活。以後還要練功,加強功力,搬運更大、更沉重的東西。比方布匹、各種設備、汽車、油桶等等,這些都不是田亮和王爺兩個人能搬動的。
雲兒在牀上盤腿打坐,念動咒訣,然後想了一下:“凌娟要用的器械、藥品過來一部分!”
稍停片刻睜開眼睛,差一點大叫:搬過來了!正是凌娟要用的。趕緊親自到東屋裡去找凌娟。當然不能說是自己隔空搬運的,就說她要用的東西找到了。凌娟是欣喜若狂,跟着雲兒來到西屋,一看真的都是自己要用的。激動得把雲兒緊緊地擁抱着:“謝謝!謝謝!多虧你了云云!”
“那就趕緊拿走吧,到你自己的房間想啃它們、嚼它們隨你的便。”說完就和凌娟一起,把她的寶貝送到東屋裡去了。她們剛走,魚兒水兒就回來了。看看主子不在,她倆還以爲雲兒回家送奶去了。
雲兒房裡,今天是由魚兒陪她。如果是房裡只有雲兒和魚兒兩個人,魚兒就會“原形畢露”了:和雲兒說話就完全是姐妹的口氣。
“姑娘,您原來不是這樣大手大腳的,那些東西都是您嫁妝裡的古董,還有陳老爺的傳家之寶換的,您就給人那麼多,以後……”
雲兒嘆口氣說:“我能理解你這樣爲我想,是真心爲我好。你是不是覺得我出門回來這麼做是爲了討好福晉,擴展人脈。把大清沒有的好東西都給人了?其實我告訴你,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好不好並不是因爲誰給了誰多少好東西,是有沒有心理上的共鳴。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向來不會討好任何人,你看我在王爺面前賣過萌嗎?我纔不做那些事。”
“什麼是賣萌?”
“這是異域那邊的話,意思就是扮可愛的意思吧?你也知道前些年我對福晉做的那些事。雖然不是我的本願,但畢竟是我做的,在別的府上可能覺得沒什麼,後宅的女人都那樣。但是仔細想起來我覺得自己非常可惡,就說讓福晉流產吧。福晉對我那麼好,從打進府就當女兒一樣地疼愛,懷着煊兒那陣子反應那麼重的時候,福晉幾乎天天來寬慰我、照顧我,宮裡送來的時鮮水果是給王爺給福晉的,根本就沒有我的份兒,可是福晉全都拿來給我吃。你覺得她是應該應份的嗎?不,那是一種難得的情誼。她懷孕我卻想要她流產,你說邪惡不邪惡?還有把雪兒扔到井裡,那不就是殺人嗎?幸虧雪兒根基好,有神明保佑,要不然不是非死不可嗎?雪兒給我扔到井裡淹死了,你說我若在別的府上會是個什麼下場?不光我爹我娘我們陳家老少二百多口人,還有我舅舅我堂兄都要受到株連。還有福晉生產的時候我把黑龍給的符咒扔進她的產房,要不是甘霖師父解救及時,福晉也是必死無疑。就這三件事就夠我死一千次了。還有把王爺抓得血呼呼的那次也是要命的罪過。所有這些王爺福晉都寬恕我了,沒在太后面前提及一個字,爲什麼?他們的心太仁善了。就算是我精神不正常,對皇家的格格下手也是無法原諒的!你說是我的心胸寬大呢還是他們的寬大?殺害他們女兒的事都能容忍!所以我一直想給福晉賠罪,光是口頭上說一句‘對不起’就完了?正好有這麼個機會,也就是多花點錢多買點東西,像樣一點,拿得出手一點。多少也讓自己心安一點,要不什麼是誠意啊?可是這些東西再珍貴也沒有福晉和雪兒的生命珍貴啊!我進王府,表面上是吃虧了,王爺比我大二十歲,還是側室,但是我進府以後王爺福晉一直拿我當女兒呵護着,什麼心也不操,就是畫畫、寫字、裱畫、做小玩意兒。我要當了正室夫人也沒有這麼自在吧?嫁給一個年輕英俊又有才幹的後生也可能,但是你敢保證他以後不變心嗎?要是嫁到大戶人家三妻四妾的,就我這脾氣,早被人吃幹抹淨了。我很惜福,能在有生之年做自己喜歡的事,沒有人干擾沒有人反對,哪裡去找這樣的環境啊?是,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爹的古董和我的嫁妝裡拿出來到異域換的,可是魚兒姐姐你知道嗎?那些古董在大清是很不值錢的。你也知道,太后懿旨一下來,我爹我娘就開始張羅我的嫁妝,可是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側福晉嫁給親王要六十四擡嫁妝,六十四擡啊不是六擡,後來實在沒別的辦法了,我爹把家裡值錢的古董都拿出來了,讓馬員外幫忙送到珠寶店或者是古董店、典當鋪,那麼多的古董加一起人家纔給了兩萬兩銀子,還是看在馬平和那個收古董的掌櫃認識。但是這些古董拿到異域就比在大清貴了很多。要不能買回來那麼多的東西嗎?古董在大清也可能是價格越來越高,但是誰能保證以後的陳家後人能把這些古董一代一代傳下去?就一定不會出現大伯母的侄子那樣的敗家子?而且呢,這個青銅器,要是不封在沒空氣的地方比方說墳墓裡,就是象我小時候玩的那兩個小盒子,都已經被氧化得很薄很薄的了,以後就很難保證他們不成爲廢銅爛鐵,一文不值!異域那邊把古董叫文物,只要是真的、有研究價值都是很貴的。那麼你說不趁這個時候賣出去,就一直放在手裡,說不定就被哪一位敗家子孫給換成錢,再把錢送到八大胡同那種地方去,你說哪個值得?魚兒姐姐,不管是珍珠翡翠還是玉石金銀,只能換來讓生活舒適的東西,不能買壽命也不能買幸福。何苦要把眼光一直放在那些物質利益上呢?”
“聽您這麼一說奴婢也覺得別太把那些東西看得太重了。就是覺得東西都是您和陳老爺的錢換來的,前院的鬟兒還要說三道四的,替您委屈。”
“其實鬟兒這種人並不可怕,她是心裡有了嘴上就說出來,喜怒哀樂都在臉上,沒有那些陰險的心思,就是說幾句不好聽的,刺激刺激別人。咱們不用理她,你沒見福晉也不待見她、鄭嬤嬤也總是訓斥她,她在我面前還不敢太囂張。別爲那些小事勞神好不好?我不會讓她欺負到牆角不說話的。倒是你,抓緊時間給亮子生幾個孩子。二十四五歲是生育的最佳年齡,你身體也好、亮子也好,就努力努力,三十歲之前再生兩個孩子。”
“哎呀,您怎麼說起奴婢來了?”
“說了半天你沒聽進去呀?”
“奴婢當然聽進去了,您說的有道理啊。”
“有道理就別和鬟兒計較,你知道嗎?我必須和福晉打好關係,不能象別的府上那樣你陰我一把,我絆你一腳的,那樣就什麼事也幹不成了。就是給福晉房裡的人一點東西,她們不會因爲我給她們東西在背後罵我吧?”
“您說的是個理兒呢。”
“你明白就好。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啊,千萬別和任何人說。你在兩次小日子中間的那幾天,一定要努把力,那是受孕的最佳時機,知道嗎?”
“真的?多謝姑娘。”
“什麼蒸的、煮的,別把我說的不當回事啊。這是人家異域那邊總結出來的經驗。把心放寬一點,小來小去的事情睜一眼閉一眼就過去了,別較真兒。倒是回家對亮子好一點,給他多增加點營養。這次出去爲我受傷,險些都回不來,我挺不過意的。可是我要表示對他太好就肯定有人說三道四了。這五百兩銀票你拿着,給他做點好吃的,不一定是大魚大肉,多吃水果和蔬菜對身體也好,人蔘、燕窩都不是年輕人吃的東西,上上心,把他養壯實了,對你對蕊兒都是福氣。”
“不行不行太多了!我家相公是侍衛,他的職責就是保護主子的,就是給他買好吃的奴婢手裡也有銀子。要不奴婢拿一百兩,要不您心裡一直不過意。姑娘你爲什麼一直對魚兒這麼好?”
“拿着、拿着,五百兩能買他的命嗎?就是這麼點意思。要說我對你好是應該的,是你人好。好了,不早了,我們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