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從住處來到園子裡的書房,他知道雲兒買回來多少書籍和資料。這些東西必須安排在不被人發現的隱秘之處,不能給任何人看見。異域的書籍、資料上的內容很可能是有逆龍鱗的,絕對不能放在明面上。府上的下人不識字的居多,不識字就對書這種東西不是很在意。王爺看書的時候多半是在福晉房裡,所以知道王爺愛看書的人不多。府上所有的下人看到王爺愛在園子裡轉悠,吩咐親兵太監的怎樣修剪花、樹,就認爲他是個愛花的人。
師父之所以把書籍給放在雲兒起居室的外間,應該是讓雲兒把手邊常用的挑出來,都藏起來了看不着不是白買了嗎?不犯毛病的也不能放在雲兒這裡,園子裡的外書房還有很多閒置空間,可以放些書籍。
外書房是個四合院,門房、廂房都上鎖了,說明裡面都裝了貨物。正房也鎖了,是大清的銅鎖,證明這裡沒有買回來的貨物。開鎖進屋一看,翼然樓那個書房裡的書都被師父挪到這兒來了。這個書房是裝藏書的,翼然樓那個書房的書都是隨手看的。書房是每位王爺千歲們的主要活動場所,不少王爺有兩個書房,分爲內書房和外書房。王爺這個外書房有五間大小,中間是堂屋,是接待客人的,東西各兩間都是藏書,還有書案和牀鋪,王爺也偶有獨睡書房的時候。
王爺已經吩咐了這裡看院子、打掃書房的兩個小廝把東屋打掃乾淨、書櫃也擦抹乾淨了,就到了雲兒的飛雲樓。就是想看看雲兒還有什麼事想安排又不好意思說的。
等王爺坐下喝茶,雲兒告訴王爺,福晉把孩子託付給自己老孃的事,說想讓兩位嬤嬤在老爹的西廂房帶孩子,並沒有告狀的意思。
王爺那是什麼腦子,馬上就知道福晉很排斥凌娟。和雲兒說:“你跟凌娟說,彆着急,什麼事都得有個過程。福晉是想的窄了點,這個時代的女人眼界就是這麼寬。”他的思路其實是和雲兒同步的,不贊成福晉的做法,但是剛剛回來就指責福晉也不忍心。福晉的做法雖然是爲了維護自己,也有維護王爺的意思。接着說:“是不是應該讓凌娟到桃子姐姐那裡學學規矩?萬一在什麼場合有個什麼舉動,就會讓咱們陷於被動。”
“可是凌姐姐一直就離不開我,生怕我離了她的視線。”
“那也得學。你告訴桃子姐姐是教導新進府的人禮儀的,不管是誰,新進府的就得學習宮規和府規。大清是個等級森嚴的社會,規矩禮儀必須學,她會理解的。”
雲兒答應了王爺,還請示了盤高麗炕和用地板革的事。
“回頭我吩咐人讓瓦匠師傅給你盤高麗炕,地板革就讓亮子、納蘭到府庫裡去找。這樣的事以後你自己做主,不用和我商量。滿人用着高麗炕,有點意思。”
“您坐的太師椅還是從胡凳演化來的呢,異域那邊的領帶也是餐巾演化的。”
“你行啊,這些高級絕密都知道。我來找你是要告訴你一聲,這段時間恐怕會一直在福晉房裡歇息,有不少事情要和她商量。你也知道,咱們回來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建造暖棚、冰窖。暖棚的框架是買回來了,還得打基礎,建造地龍,還有人工費。就算是用親兵幹活,也得在伙食上改善改善,這是累活兒。還有壘砌冰窖都得用大塊的石頭,得到採石場去按尺寸定做,也得花錢。這些費用都得從福晉手裡拿銀子。她沒去異域,想的、做的都是維護府上的利益,動橫的不行。”
“您說得太對了,在福晉房裡歇息是應該的,爲什麼要和雲兒商量?您現在是貨真價實的王爺。”
“咱們在異域朝夕相處整整一年,我怕冷丁離開你,你會很寂寞。過些日子不那麼忙了,我就過來看你。”
“王爺……”雲兒真的沒有想到王爺會來和自己打招呼,這樣做就是告訴雲兒,他很在乎自己!雲兒在異域的時候,聽藍藍說過“愛情”的涵義,但是在這個社會,這個皇室宗親的環境,和王爺有銘心刻骨的愛情只是個奢望,王爺和福晉有愛情倒是很可能。就是其他王府有王爺對哪個女人好的出格也不見得就是愛情,而是利益的需要。或者是側福晉年輕貌美,或者是家勢讓王爺倚重。今天王爺這樣對待自己,是雲兒沒想到的,雖然不是愛情,也是憐惜,是重視。雲兒眼前騰起水霧,呆呆地看着王爺,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麼。雲兒生來就不是個會哄人的,阿諛奉承的話一句也不會說。而且很有自知之明,自己進王府就是給王爺生孩子的,生完孩子王爺沒忘了自己,福晉沒有“處理”自己就燒高香了。側福晉的地位是不低,也得看是什麼出身。有父兄是三四品官的女孩給親王、郡王、國公爺當側福晉,嫡福晉還不大敢把側福晉怎麼樣。自己這個出身在其它王府,很可能是卸磨殺驢的對象,把孩子生出來,然後就尋個錯處處理了,能休回孃家還算是心眼好的。當然這樣的情況不是很普遍,畢竟存在。
王爺能說這番話,根本原因是王爺看清楚了雲兒的人品。王爺把雲兒真正地當成了自己的妻子,能和自己同甘共苦的人。
“好了好了,別多愁善感的,咱們得有好大一陣子要忙。在那邊你忙了一年,回來連半天也沒歇着,一定要注意身子。剖腹產是大手術,很傷人的,我問過魏主任,她說需要好幾年才能完全恢復。現在咱們回來了,在自己的府上,也不缺錢,什麼有營養你就吃什麼。就讓姜捕頭家的做給你吃。一定要把自己養胖了,知道嗎?”
“多謝王爺體恤,雲兒記住了。”雲兒覺得嗓子有些發哽。
“現在你的月例漲了五十兩。你就放開了想吃什麼就買什麼,不夠的話,我再給你。”
“別價,雲兒是側室,不能超過福晉的。”
“聽我的!給她也漲五十兩,以後你們都會很辛苦,你懷着雙胞胎受的那些罪我記着呢。在你嘴裡省錢我還是你丈夫嗎?我還有事,你和魚兒水兒三個慢慢地歸攏東西,小心別磕了碰了的,我會吩咐田亮和納蘭每天幫你拿東西。”
雲遊之前,王爺也很關心雲兒,給雲兒的感覺就是長輩對晚輩那種關心,但是現在,王爺已經把她當成一個小妻子,他的女人;這種感覺是很微妙的、不知不覺的、慢慢體會出來的。
王爺臨走之前把雲兒摟在懷裡,告訴雲兒:“一會兒抽空去前院跟福晉說說給皇上、太后的禮物。那些東西都是福晉沒見過的,如果在宮裡被太后問的張口結舌就不好了。”
雲兒趕忙答應說過一會就去。她不能和王爺一起去,那樣會給福晉添堵。現在的王爺應該歸福晉所有,自己老是跟在王爺身邊,福晉肯定不痛快。
正是雲兒這種不爭不搶的態度讓王爺另眼相看,有的府上的側福晉爲了把王爺牢牢地掌握在手裡,王爺在福晉那裡的時候,她會找種種藉口把王爺拉回到自己身邊,要麼孩子生病了,要麼自己頭暈了,反正不管別人如何,自己划算纔好。雲兒不齒這麼做,王爺心裡有你,不用耍這些小心思。經常這麼做,反而讓王爺厭煩你。
王爺轉身出去了,雲兒趁這會沒人打擾,在牀上閉目打坐。她是在用天目尋找所有帶回來的貨物放在了什麼位置。雲遊之前,雲兒只知道自己腳下有個很大的密室,可以裝很多東西。閉上眼睛心裡一想地下密室,就看見了密室裡已經被貨物裝得滿滿的,摞了七層箱子,從臺階下去大門裡面往只有一個箱子寬的通道通到對面的九龍壁,是給拿箱子用的。從放大了箱子上的拼音標籤上知道這裡有在工藝美術廠買的那些論斤賣的工藝品,還有一部分瑪瑙、玻璃、塑料彩珠和高檔彩珠、加工首飾的零部件,還有一部分義烏小商品。雲兒還記得,剛剛買義烏小商品的時候步子邁不開,後來明白了它們的價值,就買了很多的義烏小商品,五花八門什麼都有。這些小商品非常適合大清的平民百姓所需。雲兒沒有詳細多看,就把天目轉移到地下密室周邊的環境裡。很清楚地看到了在這個地下密室的東南、西南、東北、西北四個方向還有四個緊緊和腳下的密室扣在一起的、帶拐角的密室,比腳下的密室大得太多。已經不能叫密室了,應該叫廣場!和密室一樣都是石頭塊壘成的空間,非常牢固。這幾個廣場似乎不是用來裝東西的,而是練兵用的。聽王爺說過,這位明朝崇禎年間平地消失的王爺已經被疑心甚重的崇禎皇帝所忌憚,早就想消滅他了。都說這位王爺闔府被殺,也有說全家逃跑的。現在看,雲兒倒是覺得逃跑的可能最大。就是藏在這幾個巨大的地下建築裡,有足夠的糧食蔬菜,藏匿一年兩年的也可能。現在這四個巨型密室裡全都塞滿了異域的布匹。王爺三人在異域採購的布匹在幾千萬米,花了幾個億的資金。
雲兒沒有找到這幾個密室的出口,不過不要緊,往外拿東西不需要人力也不需要出口,雲兒的隔空搬運異能就足夠了。走的不是這個空間。師父也說過,這四個巨大的地下密室不是明朝王爺建造的,是師父給開闢的,是專門用來裝貨物的,一個是師父有這樣的能力和神通,一個是明朝王爺沒有這個能力建造,太大了,大得超乎想象。
再仔細搜尋,發現東南、東北方向的兩個密室的銜接處,也就是在中心密室正東的中心處有一條四米寬的通道,一直往東延伸。雲兒的天目不但可以隔牆看物,還可以放大看物。所以她的目光一直追尋這條密道一直往東,穿過東直門,繼續往東,大約五十里的路程,就到了通州京杭大運河的碼頭。這個碼頭是個很繁華的所在,周圍有不少住戶和客棧。住戶多半都是在碼頭上幹力氣活兒的人,扛袋子、划船的。客棧自然是南來北往的客商落腳用。
府上的這個地下密道在東直門門外還有個出口,是一個很陳舊也很緊湊的小院,在通州碼頭有個出口,卻是個破廟。
雲兒放大了東直門這個小院來看,門上上了鎖,院子裡是空的,沒人居住,好像是撂荒多年了。雲兒覺得這個情況太重要,一定要儘快告訴王爺,怎麼處理、掩藏好出口,如果被人發現就是個大事。
沒等看其它地方,就有魚兒進來告訴雲兒說,福晉院裡的二等丫鬟可兒來請主子和凌先生到前院去赴福晉爲王爺三人的接風洗塵宴席。除了王爺、雲兒、田亮、凌娟和寶寶貝貝,還有陳先生、陳夫人也被邀請作陪。福晉和煊世子是東道主,還有抱着寶寶貝貝的王、宋二位嬤嬤借了她們小主子的光兒。
因爲王爺一直素食,宴席也是素席。這樣的正式場合是必須參加的。雲兒下了牀,在魚兒水兒梳洗打扮後換了一身衣服,拿着裝了黑皮本子的一個拎兜,帶着凌娟和魚兒水兒,就到王爺和福晉的寢宮來赴宴了,當然魚兒水兒得跟着服侍。小太監吉祥和樂呵把雲兒主僕四個送到了翼然樓返回。凌娟也換上了從異域帶來的大清服裝。大姐是根據史料記載的樣式給凌娟做的一份,跟實際上的大清女裝還真有點差距,雲兒準備找到了布匹給凌娟做幾套適合她穿的衣服。
到了翼然樓,凌娟覺得福先生的這位正室夫人的住處太闊氣太豪華了,她還是喜歡雲兒那裡的隨意。清朝的嫡福晉就是正王妃。一個王爺就等於是一個諸侯國的國君,王妃就是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