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謹兒纔回房,就見下人來傳話,說端木天佑讓她收拾一下,準備回府。
她讓春分穀雨收拾好行李,讓人將蘇老夫人送她的東西擡上車,自己則直接去了正廳,拜別蘇老夫人。
兩人正說着話,就見端木天佑和蘇勝源、蘇詩源進門來,自然又是一頓敘話。
他們說的話,無非是出嫁從夫,夫妻和睦一類的,好容易說完了,才隨着端木天佑登車離開了丞相府。
一路上,蘇謹兒心裡想着藏寶圖的事,眉頭緊鎖。
端木天佑以爲是今日蘇謹兒觸景傷情,卻不善勸慰,也閉口不言。
馬車上兩人相對無言,同牀異夢,直到入了王府。
下了車,蘇謹兒想直接回房,不料,卻看到端木天佑行走的方向也竟然是自己的屋子。
這三日來,端木天佑都宿在書房,從沒進入她所居住的屋子。
而今日,遠遠的,她便看到端木天佑推開房門,徑自進了屋子。
她停下了腳步,心中疑惑,他怎麼會心血來潮,進了她的屋子呢?
正猶豫着,守候在門口風衛城走過來相請:“王爺請王妃進屋子,說有要事相商。”
說完後,退到一邊,讓她從旁經過。
“知道了。”蘇謹兒邁步進去,但經過風衛城身邊的時候,她卻頓住了腳步。
回頭看着一旁的風衛城,看着他身上的黑衣,眉頭微蹙。
風衛城穿了一身黑衣,而在原主母親的屋子裡,發現搜索屋子的人,也是穿着黑衣。
不知怎麼的,蘇謹兒很自然地把風衛城和那個黑衣人聯繫在了一起。
他們會是同一個人嗎?
會是端木天佑派他去搜索母親的屋子嗎?
如果真的是他所爲的話,那端木天佑的目的是什麼?
會是爲了藏寶圖嗎?
蘇謹兒心思不定間,風衛城察覺不妥,慢慢低下頭,伸手相請:“王妃,請,王爺的脾氣不好,還是不要讓王爺久等了。”
“嗯。”蘇謹兒輕飄飄地應了一句,轉身走向屋子,在進屋子之前,她對春分和穀雨說,“這裡是本王妃的院落,你們可以下去打點一下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之後,纔來見本王妃吧。”
“是,王妃。”
蘇謹兒看着春分和穀雨一拜、遠離後,才轉身進了屋子。
屋子裡,端木天佑揹着手看着窗外,等到蘇謹兒進來,立刻轉過身來,看着她,伸展手臂,在等着蘇謹兒幫他寬衣。
蘇謹兒開始還有些莫名,但隨即反應過來,原來是讓她幫他寬衣。
寬衣?
讓她寬現代的衣服,還好,至於古代的衣衫,嘖,不好意思,她不會。
她隱隱翻了個白眼,卻沒有上前,而是吩咐屋裡垂手而立的丫鬟:“去,給王爺寬衣。”
隨後,又吩咐另一個丫鬟,讓她去準備吃食:“去吩咐廚房,備一些爽口的小菜,煮些清粥來。”
“王爺,咱們今晚吃得清淡點,喝粥,可好?”蘇謹兒笑盈盈望着端木天佑,平白無故的,讓一個無肉不歡的爺們兒只吃清粥小菜,不是有意的誰也不信。
端木天佑卻好脾氣的挑挑眉,“一切按照王妃的意思辦。”
二人心照不宣,將夫唱婦隨、新婚甜蜜、相敬如賓的狀況表現得淋漓盡致。
待端木天佑換好衣衫,丫鬟已經把上好
的香茗端上來,放置在桌上,一人一杯。
蘇謹兒則坐在桌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茶。
“今日之事,王妃是否應該給本王一個交待呢?”端木天佑擯退了丫鬟,坐在她的對面,隨手拿起一杯茶盞喝着。
“交待?什麼交待?”端木天佑的話讓蘇謹兒一頭霧水,她做錯了什麼事,竟然讓她給他一個交待。
“王府裡無緣無故多了兩個丫鬟,王妃是不是該跟本王交待一下呢?”
“哦——原來是爲了這件事。”蘇謹兒現在才知道,端木天佑指的是春分和穀雨兩人, “王爺指的是春分和穀雨兩人啊,她們是祖母的貼身丫鬟,因看着臣妾身邊沒有一個合適的幫手,於是就把她們送給了臣妾。”
“王府的丫鬟不盡王妃的人意,無法讓王妃滿意,連這一點,蘇老夫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可是真的心疼王妃啊。”言下之意,端木天佑是在諷刺蘇老夫人暗中派人監視王府,不然,她怎麼可能知道蘇謹兒的狀況?
以蘇家的權勢,蘇老夫人怎麼可能不在一些重要之處安插眼線呢?
別說蘇老夫人了,即便是端木天佑本人,也在凌城、四方遍佈了眼線,一旦有情況發生了,他可以第一時間得到最新的資料。
“可不是嗎?祖母是真心疼臣妾啊。”既然端木天佑不直接點透,蘇謹兒也乾脆繼續裝糊塗,“剛纔臣妾和祖母談過關於王爺的事了,她說,看在臣妾的份上,蘇家會全力支持王爺,無論是人力還是財力,無論王爺想要得到什麼,想要做什麼,蘇家都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是嗎?”端木天佑微微有些愕然,他望着蘇謹兒,眼中盡是懷疑。
這蘇老夫人是出了名狡猾的老狐狸,她怎麼可能會對全力支持他做表態呢?
即便是蘇詩源,他已經同意和他站在同一陣線了,都告訴他,不一定可以勸下蘇老夫人下定決心。
沒想到,蘇謹兒出馬,倒是成功了。
“王爺這是不相信臣妾嗎?”端木天佑對她的懷疑,蘇謹兒自然是看在眼裡的,“如果王爺不相信的話,明日,臣妾和你再走一遭,讓你親自和祖母詳談好了……”
話音未落,蘇謹兒卻見端木天佑神色一變,忽然,向她撲了過來。
“小心——”
蘇謹兒還未反應過來,就已經被端木天佑直接撲到在榻上。
隨後,身子一重,端木天佑也壓在了她的身上。
“哧——”一枚飛鏢從窗外射進來,咚的一聲,釘在了蘇謹兒身前書架的柱子上。
蘇謹兒擡頭望去,只見這把飛鏢上戳着一封信,順着來路去看,那破窗的位置,正好是自己背後。
此時,屋子外面響起了風衛城的聲音:“有刺客——來人,快追!”
安排侍衛前往追刺客之後,風衛城猛地推門進來,急道:“王爺,屬下有罪,未能洞察刺客的先機……”
說到這裡,他忽然沒了聲音,因爲映入他眼簾的,是端木天佑以以上欺下的姿勢壓着蘇謹兒,那個情形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而他,就好像打破了兩人的好事一樣,非常尷尬地看着牀榻上的兩個人,完全忘記了,他應該立刻轉身出去。
半晌之後,他才醒悟過來,立刻轉身離開,嘴裡還不停的嚷嚷着:“王爺恕罪,屬下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
什麼恕罪?
什麼不是有意的?
他什麼意思啊?
他該不會是誤會了什麼吧?
擡起頭,蘇謹兒看到了端木天佑放大的俊臉,冷傲淡然,即便在這驚慌的一刻,他也保持着處事不驚的態度。
蘇謹兒伸手推了推他,卻沒有推動,只能說:“王爺,請放開臣妾,讓臣妾先起來,好嗎?”
在這一瞬間,端木天佑把蘇謹兒抱了個滿懷,眼前,是嬌嫩如玉的肌膚,鼻尖,是甜蜜芳香的氣息,讓他捨不得放開她,捨不得這一刻。
當清脆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時,他才眯了眯眼,放開蘇謹兒,站起身來。
他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爲什麼,在蘇謹兒面前,他總是忙中出錯,心神不寧,他都快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端木天佑深吸一口氣,把對蘇謹兒這些獨特的感覺全部掃之腦後,皺着眉,走到書架前,從懷裡掏出手帕,墊着將飛鏢取下。
蘇謹兒起身抿了抿鬢髮,將歪掉的金釵扶正。
她推開窗往外看了一眼,院子裡甚至還有灑掃的下人,透過院門,還能瞧見園子裡侍婢們垂手而立。
他們似乎並未被這個刺客打攪到。
回頭瞧,便見端木天佑已經將信展開瞧過一遍了。
蘇謹兒不願過多牽扯,故而只低頭瞧着手裡的茶盞,那是一個青瓷琥珀杯,做得分外精緻。
端木天佑捏着信紙,皺眉深思,半晌纔對蘇謹兒說:“你早些休息,今晚本王就歇在書房了。”
看着端木天佑遠去的身影,蘇謹兒聳了聳肩,心道:“他不睡書房睡哪裡?難不成想和我一起睡啊?簡直就是做夢!”
……
端木天佑握着紙條,面色凝重的回到書房,信上說的事很是常見,但牽涉到的人卻不簡單。
信中是這樣寫道:南方7月份大雨導致洪水,摧毀房屋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洪水退去後城中出現瘟疫。官員魚肉百姓對災情不聞不問。
端木天佑細細回想,這幾日上朝並無人上奏南方水災之事。
究竟是何人送來的這封信呢?
觀字跡不像是尋常書生,字體飄渺流暢,大氣不羈,文筆間不願多問政事,反而以憐憫百姓之心爲主。
端木天佑攤開身邊的奏章,想提筆寫摺子明日早朝上奏。
他正要提筆落字,卻發覺手上溼漉漉的不便書寫。
端木天佑轉身拿帕子擦過手,這纔想起,當時飛鏢又來的突然,正是自己洗過手的時候,定睛一看才發現方纔捏過的那一角已經溼了。
又好巧不巧的兩指間一挫,輕薄的紙已經翻起一角,露出中間的夾層。
“嗯?有意思。”
他撩起衣衫下襬,從朝靴中抽出匕首,小心的順着翻起的地方向下滑動,取出夾在兩頁紙中間的那張白紙,翻來覆去並沒看出什麼名堂。
他記得曾在一本書中看過,以特殊藥汁兌在墨水中,寫出無物,須加熱方能顯現。
只是古法早已失傳,但是翻來覆去也沒法子,說不定是用此法呢?
想到這裡,端木天佑撂下紙張,小心點燃燭火燻烤。
忽然,一股異香散在屋子裡,讓端木天佑心裡大驚,不由屏住呼吸,唯恐是有人存心用信函做表面,迷惑視聽,繼而下毒。
慢慢的,一些字跡隨着紙的溫度顯現出來,這些竟然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