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曦聞聲轉身,只見遠處有一男子恍若從水墨畫中輕踏而來,周遭那絢爛的繁華都成了他一人的背景。
滿宮的奼紫嫣紅都變得淡了,清了,仿若都被染成了水墨,失了鮮豔的色彩,變得淡雅而充滿了詩意……
那男子身穿一件月色的衣衫,恍若是從九天中取下了一抹月華,縈繞在他的左右,爲他覆上了一層明亮卻不刺眼的光華。
有些人俊美,卻是充滿了張狂,而眼前的那男子明明有傾世之貌,卻是如那月光一般,皎潔溫淳……
他緩步而來,仿若是踏着雲朵白蓮,月色的衣襬盪漾搖曳,乾淨的不染塵埃。
男子的容顏一如他的氣質,眉若水墨勾勒,眼眸極其俊美卻是清明澄淨,在這繁華迷離的宮中依然清淡幽靜。
仿若再奢靡的景緻也入不進他那眸中半分,而他隨意一揮,便已是將天下乾坤盡收衣袖。
雲曦轉過身,嘴角揚的恰到好處,笑意溫和卻不顯親暱,端莊有禮卻又不顯疏離。
“冷公子……”雲曦緩緩開口,語氣沒有什麼情緒的起伏,但是至少能看出來雲曦是不討厭這冷公子的,且對他還十分的尊敬。
男子柔聲一笑,眸光熠熠,姿容高華,那溫和的眉眼恍若蘊盡天下,揚脣淺笑間,顧盼生華。
“公主可是來找太子殿下的?”
聲音一如其人,清淡,溫純,比溪水多了一絲香醇,比酒水少了一分濃烈。
人在形容美麗的女子時,總會說多一分則豔,少一分則淡,而這個也剛剛好可以用來形容他的聲音。
“嗯!”雲曦淡笑迴應,“冷公子今日爲何進宮,可是有什麼事情?”
“夏帝說有在下的一封家書……”
雲曦聞言蹙眉,這冷公子名喚冷凌澈,是楚國送來夏國的質子,質子在外難免會受人輕視折辱,雲曦對此行爲一向十分的厭惡。
不過一封家書,派人送去質子府便好,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父皇許是最近事務繁多,難免一時疏忽,還請冷公子見諒!”
冷凌澈莫不在意的笑笑,溫潤無雙,“無事,質子府比鄰皇宮,路途不遠,公主不必掛心……”
兩人客套的說了兩句,冷凌澈便躬身請辭,背影仍舊端的是高貴清雅,如詩如畫。
安華看着冷凌澈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這冷公子也實在可憐,人家送來做質子的都是不得寵的,可這冷公子可是王府嫡子啊,真是不知道那楚國王爺是如何作想的!”
雲曦聞此眸色冷了一瞬,眼底泛起了一絲厭惡,“寵妾滅妻,有何奇怪!”
安華聞此不再多言,她知道這件事一直是公主心頭的刺,也是因爲這樣公主纔會對這冷公子多加照拂!
各國常年交戰,生靈塗炭,最後各國達成一致,彼此送到各國一名質子,算是達成了暫時休戰的協議。
冷凌澈來的那一年還只有八歲,還沒有如今的雲澤大,這一晃卻是已經過了十年。
雲曦對這些質子一向寬和,不但不會輕視,還會盡量給他們行個方便,讓他們能在異國過得儘量舒坦一些。
雲曦一直十分不解爲何衆人要欺負這些質子,難道他們不擔心夏國的那些質子是否也在異國受人欺凌!
“公主,日光太盛,我們回宮吧!”
雲曦點點頭,擡步離開,陽光明亮而炙熱,而云曦卻是仿若與光明隔絕了一般,即便是這夏陽,也無法溫暖雲曦的冷寂。
冷凌澈緩步行至了御書房,夏帝的懷裡正抱着一個美豔的女子,女子媚眼如絲,聲音溫柔似水,見到了冷凌澈前來,眼裡不由得泛起驚豔和癡迷。
“寧兒,你怎麼不喂朕了,快來,朕還等着你呢!”夏帝喝的有些臉頰微紅,正湊近了懷中的女子,親暱調笑。
寧美人不知道爲何,她雖是以魅色俘獲夏帝的寵愛,卻是不想在這美若謫仙一般的男子面前暴露自己的輕浮。
寧美人推開夏帝,嬌聲細語的說道:“陛下,有人看着呢!”
夏帝擡眼看了冷凌澈一眼,神色有些不悅,開口說道:“原來是冷公子,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家書,就是錦安王府的四公子成婚了,楚國派人來與你說一聲!”
冷凌澈嘴角輕揚,淡聲說道:“多謝夏帝告知!”
“話說你們錦安王府的幾個公子,除了你和年幼的七公子,剩下都已經成婚了吧!”
“是!”冷凌澈嘴角笑意不變,舉止依然淡若清風。
“你年歲也不小了,若是有喜歡的女子不妨與朕來說,太過尊貴的嫡女定是不行的,但是小戶人家的庶女朕還是可以做主的!”
饒是寧美人都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這般赤裸的諷刺,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反觀冷凌澈卻是沒有一絲的羞惱,他站在那,無須動作,便如皓月清風,他嘴角的笑很溫很潤,聲音平滑如水,“多謝陛下美意,凌澈謝恩!”
夏帝覺得沒意思的很,每次都是這樣,他明明是想嘲弄冷凌澈,卻是仿若在與一塊雲彩說話,襯得他仿若一個跳樑小醜一般!
“罷了,你退下吧,你的婚事朕會上心的……”夏帝隨意的揮了揮手,不甚在意。
冷凌澈行禮告辭,緩步出宮,卻是聽到耳邊傳來一陣氣惱的聲音,“就憑他也敢做主我們主子的婚事,主子,要不要屬下進去弄死那個老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