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宮和玄羽守在馬車左右,冷眼看着那些將他們層層包圍的黑衣人。
“沒想到他們竟是這樣迫不及待,這纔出來多長時間,就火急火燎的前來送死!”
玄羽冷笑說道,玄宮沉眸不語,只臉色冷肅,錦安王府的侍衛紛紛下馬,拔出了手中的刀劍,默契的將身側的幾輛馬車圍在中間。
雙方兵戈相向,彼此打量,其中一個黑衣人一聲令下,黑壓壓的人羣便猶如惡狼一般的撲向了玄宮他們。
可玄宮一邊未有一絲慌張,細細看來那些侍衛訓練有素,沉着冷靜,不像一般的府兵,反像是在戰場上拼殺過的士兵。
四周只能聽到刀劍碰撞的聲音,不管那些黑衣人如何圍攻,這些士兵的隊列都沒有絲毫的改變。
玄宮和玄羽呈現攻勢,直接殺入黑衣人之中,頓時飛紅漫天,空氣中都夾雜着血腥的味道。
黑衣人的首領見玄宮和玄羽分散開來,縱身一躍便跳到了冷凌澈和雲曦的馬車前。
他一把掀開車簾,手中長劍向內一送,可他卻頓時愣在了原地!
馬車裡面竟然空無一人!
這怎麼可能,他們明明看到冷凌澈兩人踏上馬車,怎麼會突然消失不見。
“哈哈哈!你們真是傻的可以,你們是哪條道上混的,還真是要錢不要命啊!
也不打聽打聽你們算計的是誰,難道我家主子還會坐等你們來此不可?”
玄羽喜歡一邊殺人一邊過嘴癮,他就是喜歡讓這些人在臨死前知道自己是有多蠢!
“混蛋!居然敢戲耍我們!給我殺!一個不留!”黑衣首領雙目赤紅,咬牙切齒的命令道。
玄羽呵呵一笑,反是很開心的說道:“真是巧了!恰好主子給我們的命令也是一個不留,你們若是跑了,我們反是難辦!”
玄宮和玄羽越殺越兇,而保護馬車的侍衛們則是如鐵桶一般讓黑衣人寸步難行。
黑衣首領眸色更紅,將手指放在脣邊,吹了一個尖銳的哨聲,那些黑衣人聞後竟是齊齊後退一步,伸手遮住了口鼻。
黑衣首領突然衣袖一揮,漫天都是白色的粉末,玄宮和玄羽反應甚快,立刻縱身躍開。
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提醒,王府的那些侍衛便身子一軟紛紛倒下了。
他們似乎想掙扎着起身,然而他們只感覺渾身痠軟,一點力氣都沒有,便是想要翻身都很是艱難。
“你們居然用毒!真是卑鄙!”玄羽緊緊咬牙,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黑衣首領聞後冷冷一笑,目光兇狠陰森的說道:“怎麼?你家主子沒能算出來嗎?”
黑衣首領復又吹了一聲哨響,只見有些黑衣人竟掏出了了火石,點燃了身後的箭矢。
“不好!他們要火攻!玄徵,快跳馬車!”玄羽急切的大喊道,一邊和玄宮縱身而躍。
雖然冷凌澈和雲曦他們不在此處,但是玄徵和安華他們還在馬車裡,此時沒有了侍衛的保護,他們簡直就是活生生的箭靶子。
安華和喜華樂華在一輛馬車裡,青玉則是和玄徵寧華在一起,當初這般分配便是爲了以防萬一,在每個馬車裡都留下一個身手好些的。
樂華和青玉都有些功夫,聽到玄羽的聲音,當機立斷,拉着馬車裡的另外兩人便跳下了馬車,與此同時那些箭矢帶着灼熱的溫度和燒焦的味道呼嘯着射向了玄徵他們。
玄徵嚇得臉色蒼白,他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眼淚都險些從眼眶中滾落,可他卻不忘緊緊的拉着寧華的手腕,生怕她會跑散。
寧華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她們對玄宮和玄羽的身手是很信任的,可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卑鄙,又是用毒又是用火。
寧華突然絆在了石頭上,身子踉蹌了一下,跪在了地上,若不是玄徵一直拉着她,她只怕會摔的更慘。
“寧華!”玄徵聲音顫抖而輕細,在此時刀劍碰撞之下根本就聽不真切。
然而還沒等寧華站起身,便有一支帶火的箭矢直直的向寧華射了過來。
玄徵的眼神瞬間凝住了,那一直光華璀璨的眼眸失去了所有的光亮,在這一刻倏然變成了一潭死水。
他的臉色還是一樣的蒼白,眼角還帶着之前因爲驚恐而閃落的淚滴,可是他的身子卻是不受控制的向前,他一把抱住了寧華,將她緊緊的護在懷裡。
那般的小心翼翼,那般的深沉珍重,就好像在黑夜中行走的人,用自己的一切去守護身邊唯一的光亮和溫暖。
“寧華!”
玄徵的動作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寧華只知道有人在喚她的名字,有人將她抱在了懷裡。
她的眼前失去了光亮,她看不到周圍發生了什麼,卻清楚的聽到了金屬相碰的錚鳴聲。
待她的眼前重現了光明,只見青玉持劍站在她身側,而地上還躺着一支仍在燃燒的劍羽。
難道這支箭剛纔險些要了她的性命?
她還被囚在那個溫暖又夾雜着淡淡香氣的懷抱裡,寧華轉身望去,看見的是一張蒼白而漂亮的臉蛋。
那是一種沒有血色的白,卻更能突顯他的純粹乾淨,他的睫毛長而濃密,上面還掛着幾滴晶瑩的淚珠,彷彿是受了驚嚇的小鹿,讓人心中憐惜不已。
玄徵緊閉着雙眸,似是感覺到了寧華的喘息,他緩緩睜開了眼睛,眸中帶着驚嚇過後的慶幸,還有一絲讓寧華不由臉紅的溫柔。
玄徵將寧華攙扶起來,青玉一邊注意着身後的箭雨,一邊拉着寧華的手腕,焦急的喚道:“我們快往樹林裡跑,這裡沒有遮擋實在是太危險了!”
青玉拉着寧華的便跑,一直拉着寧華手腕的玄徵卻是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嘴角洋溢着溫柔純美的笑,眼中卻是帶着決絕。
“玄徵!你要幹什麼……”
寧華的心裡漫起了驚恐,她伸出手想要抓住玄徵,然而玄徵只留給她一抹溫柔的笑意,便絕然的轉過了身子。
“玄徵!玄徵!”
青玉停下腳步,正想上前救回玄徵,卻只見玄徵從衣袖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瓷瓶,他倒出了一顆藥丸,毫不猶豫的放入了口中。
他轉過身,嘴角的笑輕柔如風,還帶着點點羞赧,他笑望着寧華和青玉,嘴脣輕啓,喃喃道:“快跑!”
青玉猛地想起了冷凌澈的交代,不顧寧華的喊叫,拉着她便衝進了樹林。
那些黑衣人哪裡肯放過,他們中了計,不但沒能殺的了正主,反是折損了不少自己人,此時殺紅了眼,只想殺人泄憤。
他們現在佔着人數優勢,一部人拖住了玄宮兩人的手腳,其他人則是作勢要衝進樹林,殺光女眷。
可突然有一個人擋在了他們面前,那是一個皮膚白皙的男子,纖細柔弱,看起來弱不禁風。
他的手上連一把武器都沒有,只垂着頭靜靜的站着,一副被嚇傻了的模樣。
其中一個黑衣人揚起了一抹嗜血的笑,正想用眼前這個白皙柔弱的男子開刃,誰知他剛躍到男子身邊,便有一隻纖細白淨的手擒住了他的脖頸。
那隻手冰冷無溫,明明纖細的仿若女子,可那力度卻仿若兇殘的猛獸。
黑衣人突然心生了一絲驚恐,他們當了多年的殺手,對危險的感知十分敏銳,這個看起來軟綿無力的男人也許纔是最危險的一個。
玄徵緩緩擡起頭來,那張總是掛着羞澀笑意的臉上此時滿是猙獰的笑,他揚着嘴角,明明是一樣的眉眼,看起來卻是邪魅而又狂狷。
他晃了晃頭,肆意打量着自己手中的黑衣男人,似乎在看着什麼好玩的東西。
突然,他揚起了嘴角,露出了一個燦爛而又殘酷的笑,那些人黑衣人正想上前,只聽在吵亂的四周,突然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咔嚓”聲。
那聲音讓人聞之生寒,彷彿墜入了冰窟,被陰涼的寒氣所籠罩。
那些黑衣人怔在了原地,直勾勾的看着被玄徵捏在手中的同伴。
只見那名黑衣人的頭以一種扭曲詭異的角度耷拉着,彷彿他脖頸的骨頭已經被人捏碎,此時猶如一個提線布偶,沒有一絲的支撐。
玄徵搖了搖手臂,見那人已經停止了呼吸,似是覺得十分無聊,蹙着眉將那黑衣人隨手一丟。
玄徵又擡頭看向了面前的黑人們,饒有興致的打量着他們,似乎在考慮着他們的死法。
玄徵給了他們一種很不詳的感覺,就好像他們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惡鬼!
“兄弟們!我們一起上,給老八報仇!”
那些黑衣人羣起攻之,就算這人再厲害,也不可能敵得過他們這麼多人!
然而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每一個人都以不同的死法橫屍倒地,玄徵卻是不知疲憊,肆意的享受着飛灑的鮮血和他們畏懼的眼神。
一個又一個黑衣人倒下了,直到只剩下最後一人,他看着同伴的屍體仿若層層疊疊的死亡之花,他心中的畏懼和驚恐到達了極致。
他終於知道了,他眼前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可以主宰他們所有人性命的修羅。
他扔下了手中的刀,一雙眼中滿是驚恐和畏懼,他搖着頭,近乎崩潰的大喊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他不想再與這個人爲敵了,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死亡的逼近,他不想再忍受這種折磨了,他寧願投案自首,也不想再面對這個惡魔了。
看着狂奔而去的黑衣人,玄徵歪了歪頭,他從地上撿起剛剛被人扔掉的鋼刀,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隨即他欣喜的笑了起來,似是想起了什麼極其有趣的事情。
他擡臂一擲,那鋼刀仿若長了眼睛一般,帶着破風的力量直直的插進了黑衣人的胸膛。
鋼刀深入那黑衣人的身體,然而那力道並未因此被阻絕,直到那鋼刀狠狠的刺入樹幹之中,那巨樹猛地震盪了起來,鋼刀才停止了動作。
而那個試圖逃跑的黑衣人被死死的釘在了樹上,那慘絕的死法讓人看着便心驚膽戰。
玄宮和玄羽自是也看到了這一幕,玄羽震驚不已,開口問道:“他怎麼出現了?”
玄宮搖頭,臉上也是一片惶恐,潭州的那一幕讓他記憶猶新,至今難忘,發瘋的玄徵絕對要比這些黑衣人更加可怕!
兩人加快手上的動作,將剩餘的黑衣人盡數除掉,當黑衣首領砰然倒地,兩人才如臨大敵的看着玄徵。
玄徵也冷冷的看着他們,他身上那件淺藍色的衣衫此時全是血跡,那白皙的臉蛋上更是沾滿了鮮血,刺目殷紅。
玄宮和玄羽兩人嚥了咽口水,握劍的手都滲出了薄汗。
正在此時,寧華突然跑了出來,擔憂的喚道:“玄徵!”
玄宮和玄羽心道不妙,而玄徵果然被這聲音吸引了注意,一步一步朝着寧華的方向走去。
“她們都在樹林裡,若是讓玄徵發現,只怕她們都得死!”玄宮神色肅然,眼中帶着必死的決心。
“我們還能控制他一陣,讓樂華和青玉帶上她們快跑吧!”玄羽點點頭,兩人相視一眼,多年的默契讓他們看出了對方的想法。
兩人一人在左,一人在右,想要截斷玄徵的去路,然而玄徵只直直的盯着寧華,一雙眼睛閃着幽幽寒光。
玄徵只是敷衍着對付着玄宮兩人,然而兩人將他纏得緊了,讓他不耐又惱怒。
玄宮趁此大叫:“你們快上馬車!快跑!”
衆人一時不明所以,然而憤怒之中的玄徵變得更加的危險而狂躁,他一拳打在玄宮的心口處,將玄宮逼得連退幾步。
寧華驚愕的捂住了嘴,而安華她們趁此機會便向馬車跑去。
“寧華!快走啊!”衆人要去拉着寧華,然而玄徵卻是目光一凝,腳步一轉,便扣住了寧華的肩膀,將她扯向了自己的身邊。
“寧華!”玄宮和玄羽齊齊喊道,然而就在他們以爲寧華要被玄徵掐斷脖頸的時候,玄徵卻只是眯着一雙危險的眼睛緊盯着寧華不放。
寧華錯愕的看着玄徵,在玄字暗衛裡,她最熟悉的就是玄徵,在她心裡玄徵是最溫柔最乾淨的人,他就像一個靦腆的孩子,讓人充滿了保護的慾望。
可也正是這個最柔弱的人,竟是在她最危急的時刻將她護在了懷裡,試圖用自己的身子去阻擋那破空而來的箭矢。
直到現在寧華還是難以置信,難道他不知道那樣會死嗎?
他明明那麼怕痛,甚至就連劃破手指都會偷偷哭泣,可一直膽小脆弱的他爲何會願意捨棄性命來救她?
所以,雖然寧華知道眼前的玄徵與平時不同,可她卻並無畏懼之意,她仔細的打量着玄徵,發現他的衣襟和臉上都是血痕。
寧華顫抖聲音,蹙眉問道:“玄徵,你受傷了嗎?你可是哪裡痛嗎?”
玄徵那死水般的眼眸波動幾許,可他的表情卻依然陰鷙狠厲,突然他在衆人的震驚錯愕之下,將寧華扛一把扛在了肩上,大步的朝着馬車走去。
玄宮和玄羽望了彼此一眼,兩人眼裡滿是疑惑,玄徵這是瘋上加瘋了?
樂華咬了咬牙,作勢要衝上去,卻被玄羽一把攔住,“我的小姑奶奶,你這是要去送命嗎?
那可是發瘋了的玄徵,接近不得的!”
“寧華!”樂華掙扎着,想要跑過去救寧華。
玄羽連忙將樂華抱得更緊了,開口勸道:“玄徵若是想殺她,剛纔就殺了,看他這架勢是不會殺寧華的!
但是你要是去了可就說不準了!玄徵現在陰晴不定,我們不能去招惹他!”
“廢物!”樂華一邊掙扎着,一邊痛聲罵着玄羽。
玄羽好不委屈,那可是發瘋的玄徵啊,就連主子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啊,關他什麼事啊!
青玉想到剛纔的一幕,抿了抿嘴說道:“或許事情與我們想象的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