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主都走了,宋青天他們再留在這也沒有什麼必要,遣散了一衆官吏,宋青天便苦着一張臉去了宋夫人的院子。
宋夫人正坐在屋內,也苦着同樣的一張臉,見到宋青天回來,立刻迎了出去,開口問道:“老爺,怎麼樣?這錦安王世子是個什麼樣的人?會不會很難纏?”
宋夫人接連問了許多的問題,宋青天卻是並沒有急於回答,而是開口問道:“世子妃那邊如何?”
宋夫人蹙了蹙眉,開口道:“目前看來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看起來有些嬌生慣養,今日的飯菜看起來十分不合她的口味,只稍稍用了兩口就走了!”
“世子妃之前也是夏國公主,嬌生慣養自是正常的!”宋青天不以爲意,這些的飯菜就連他們都不習慣,更何況是一國公主了。
“剩下的倒也沒什麼了,世子妃看起來清清冷冷的,但是態度也算是好的,並沒有趾高氣昂的,還送了媚兒一對上好的鐲子呢!”
“鐲子?在哪呢?拿給我看看!”宋青天聞言眉毛一挑,立刻開口詢問。
宋夫人與宋青天夫妻多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是以她早就將鐲子拿了回來。
摸着那一對觸手生溫的玉鐲,宋青天抿了抿嘴,若有所思起來。
宋夫人見此,想了想不由感嘆道:“老爺今日可看到那世子妃了?她頭上的金釵步搖,還有手上的鐲子戒指,件件都是珍品,我在咱們潭州都沒見過呢!
起初我見世子妃送了媚兒這般貴重的東西,心裡還很忐忑,可見世子妃壓根就沒放在心上,就像咱們平日裡打點碎銀子一般呢!”
宋青天聞後將鐲子給了宋夫人,靠在椅背上略有疲憊的說道:“錦安王府是何等的尊貴,豈會在意幾件首飾?
今日我看那冷世子也是個矜貴的,幾人遊山玩水耽擱不少時日,今日一見飯菜不好,說了幾句話便草草了事。
依我看這冷世子雖明名聲在外,但也總歸是個皇家子弟,這樣出身的人最是喜歡享樂,我看不足爲懼!”
“那咱們明日起是不是好好招待他們一下,若是整日給他們吃這種東西,會不會反而惹怒了他們啊?”
宋夫人有些憂慮,雖然這樣可以體現出他們清正廉明來,但是這兩位畢竟是皇親國戚,若是惹得他們不快定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再看看吧,上面告訴咱們不可輕視了這位冷世子,也不要與他爲難,將他騙走了才最重要!”宋青天何嘗不憂慮,上面那位得罪不起,可是這位冷世子他也一樣得罪不起。
錦安王府是何等的尊貴,若是真的惹惱了這位冷世子,就算這次沒事,也難保他回去不會給自己穿小鞋。
這時,宋青天派出去的小廝回來了,宋青天立刻命人進來,厲聲問道:“有什麼發現?”
“回老爺,小的一路跟着世子回了客院,卻是隻見他遣了身邊的侍衛出府,小的便一路跟了過去,發現那個侍衛是去酒樓買飯菜的……”
小廝回稟之後,宋青天揮了揮手,讓人出去,自己則是皺着眉抿着嘴,一臉的猶豫掙扎。
“老爺……”宋夫人還想再勸,宋青天卻是一擡手,制止了宋夫人的說辭。
此事事關重大,他必須要小心謹慎,若是行錯一步,那便是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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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着吧,待金陵收到了我的信,再慢慢圖之吧……”宋青天嘆氣說道,想到接下來的事情就覺得頭疼,便早早脫衣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宋青天派人去請冷凌澈,卻是得知冷凌澈和雲曦兩人一早便出去了。
“去哪了?”宋青天蹙眉問道,難道是去調查決堤一事了?
“回老爺,世子和世子妃是坐馬車去酒樓了!”
“酒樓?”
宋青天微有驚詫,宋夫人忍不住埋怨道:“還不是嫌棄咱們知州府的伙食不好,依我說啊,做做樣子就好了,沒的讓人覺得咱們輕視了人家!”
“讓我再想想……”宋青天從來沒覺得有這麼糾結過,一邊是自己的主子,一邊是滔天的權貴,無論傷到哪一邊都是不好。
宋青天在這裡糾結的不行,酒樓裡的一行人卻是吃得十分開心,他們點了幾道潭州特色的小菜,潭州依山傍水,飯菜也要更爲清淡一些,倒是更適合雲曦現在的身子。
玄徵說懷孕初期不宜吃口味過重的食物,這對於偏愛辣味的雲曦可謂是一種折磨。
但天下所有的母親,只要是爲了孩子,還有什麼是忍不得的!
雲曦現在身子輕,還沒有孕吐的現象,胃口也不錯,冷凌澈見她用的好,心情自是不錯,也多用了一碗粥。
可是陸流君就沒有這麼沉的住氣了,經過冷凌淮一事,陸流君看到了冷凌澈的手腕,知道冷凌澈絕非池中之物。
這次他擔心潭州百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冷凌澈要如何作爲?
若是冷凌澈不但有謀略有手腕,還有一顆仁愛之心,那麼便值得丞相府傾力相助,可若是冷凌澈與那些皇子一般只知道玩陰謀陽謀,那麼從此他們井水不犯河水。
“世子,今日您可有計劃了?”陸流君壓低了聲音,開口問道。
那宋青天一看就有問題,現在也不是大旱之年,堂堂潭州知州哪至於窮到如此地步?
特別是這一路上,潭州城內沒有絲毫的影響,酒樓紅火,街道熱鬧,城中百姓都沒有受到波及,更何況是知州府了!
陸流君打探過,這次受損嚴重的是一些村莊和農田,這知州卻是做出一副清貧的模樣,不是做賊心虛還能有什麼?
“沒有……”淡淡的兩個字打破了陸流君的期望,陸流君沉了沉眸子,埋頭喝粥,不願再看只知對着雲曦噓寒問暖的冷凌澈。
幾人用過了早餐,玄羽便去外面詢問了一圈,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有一位老者說,就在城外二十里處,有一處許願用的泉眼,那泉水已經有百年的歷史了,百年以來從未乾涸過,只要是心誠,便會達成所願。
喜華很有興趣,嚷嚷着要去看看,雲曦想着反正也離城不遠,便點頭答應,便這般隨意的定下了行程。
陸流君跟的鬱悶,一出城門,便自己走了,想着去各處探查一番。
冷凌澈和雲曦便帶着四個侍衛和三個丫頭,浩浩蕩蕩的去了那處靈泉。
這裡面並沒有寺廟,只在一處空地上有一個用白石磚砌成的小池子。
尺子正中間有一口小小的泉眼,正汩汩的冒着清冽的泉水。
靈泉四周種着一排排高大的榕樹,池子周圍另開了小小的渠道,水流可以緩緩流出,去滋潤周圍的樹木。
或許是因爲水份充足,所以此處的榕樹高大茂盛,枝幹參天,即便已經入秋季,樹葉卻仍是青翠。
榕樹上掛滿了紅色的綢緞,隱隱還可以看見上面的字跡,想來應是許願的人拋上去的。
這時,從一旁的茅草屋裡走出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翁,他見到雲曦一行人,眯着眼睛笑了笑,佝僂着腰,從草屋內拿出了幾條紅色絲帶還有筆墨。
“各位公子小姐,可要來咱們靈泉許願祈福啊……”這老叟看起來足有七十多歲的樣子,可他雖是腰身佝僂,但聲音還是中氣十足,看起來身子骨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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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不是要花錢買的?”喜華立刻走了上去,開口問道。
“全憑各位公子小姐的心情,這些都是不打緊的,老頭子我今年七十有八,已經看護靈泉有足足二十年了!
只要看着這靈泉一直不幹,我就覺得我還能再活個幾年,特別是看到有些年輕人心願成真,來此還願,老頭子我才高興呦!”
那老叟看着清澈乾淨的靈泉,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充滿了希望。
雲曦命喜華給了老叟一錠銀子,那老叟沒見過這麼多的錢,如何也不肯收。
最後還是喜華硬給塞了過去,說她們主子喜歡清靜,老叟一聽就明白了,連忙回了自己茅草屋,不再多言打擾。
喜華給每人都分了一條,用靈泉裡的水研了磨,最先寫完了心願,賊兮兮的拿着紅綢跑到遠處的一棵大榕樹下,將紅綢繫到了樹枝上。
樂華蹙眉好一會兒,也在紅綢上寫了起來,玄羽湊過去想看,卻被樂華一腳踢了過去。
玄羽險險避開,雖然心裡仍舊好奇,但爲了自己的命根子考慮,還是安分的寫自己的。
玄角和玄宮不甚在意,兩人都沒有動筆,反觀玄徵卻在認認真真的寫着,還用手小心的擋着。
玄角心中驚奇,一把抽過玄徵手中的紅綢,嬉皮笑臉道:“哎呦,大家來看看啊,咱們玄徵也思春了!想不想知道玄徵寫的是什麼啊?”
玄徵紅着一張臉,伸手便要搶,一雙盈盈水目讓人看着便不由覺得心疼,“還給我!還給我!”
玄徵只無力的小聲嘟囔着,但是他的聲音本就輕細,在玄角高聲的叫嚷下顯得更是細不可聞。
“你又欺負玄徵,快還給他!”喜華與玄角積怨頗深,外加上本就同情玄徵,立刻打抱不平的說道。
“玄角,這些畢竟涉及個人隱私,你還是還給玄徵吧,否則便是有些過分了!”青玉一向不多事,但是此時也開口附和道。
“就是!”樂華也走了過來,冷聲點頭道。
玄羽見樂華偏袒玄徵,有些吃味,走到樂華身邊說道:“人家的私事,咱們不要管了……”
“滾!”樂華斬釘截鐵的一字,然後與喜華和青玉站在同一處,冷眼直視着玄角。
玄角見他因爲玄徵而成了衆矢之的,有些氣惱,恨的咬了咬牙,特別是這裡面喜華和青玉還拒絕過他,便更是不肯退讓,一把展開紅綢,快速念道:“希望玄角一生孤獨終老……”
玄角唸完之後,衆人先是一陣沉默,隨即都笑出聲來,喜華咳了兩聲,笑道:“人家的私事,咱們還是不要管了!”
“嗯!”樂華難得和喜華意見一致,兩人都各自散開。
青玉也抿嘴一樂,拿着自己的紅綢去了榕樹林,只有玄角一人氣的在地上跳腳,對着玄徵便是破口大罵。
冷凌澈和雲曦相視一笑,出了金陵之後,他們也都更自在起來,她擡眸看着冷凌澈,一雙杏眸閃閃熠熠,仿若墜入了星光。
“你寫了什麼?”雲曦輕笑問道,伸手便欲去拿冷凌澈手中的紅綢。
冷凌澈卻是將手擡高,笑望着點起腳尖,巧笑嫣然的雲曦,在她耳邊輕聲道:“曦兒何必好奇,爲夫只所願,不過唯有一人爾……”
雲曦抿嘴一笑,也不再去搶,也跟着笑道:“雲曦只所願,便是你我此生再無流離,白首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