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曦有孕的事情傳遍了王府,殷太后雖是想大肆賞賜,但五皇子畢竟剛去,殷太后也不想惹得楚帝不悅,便只挑揀了一些好東西,命人送了過去。
劉寶珠聽聞雲曦有孕,又得了殷太后的賞賜,心裡忿忿不平,一連摔了好幾個杯子。
“該死的雲曦,真是命大,我絕不會放過她!”
憑什麼雲曦就千寵萬寵的,而她卻是越發的狼狽,她不甘心!不甘心!
可是劉寶珠還沒有來得及疏解心中的鬱悶,便迎面劈來了一個響雷,轟得她是焦頭爛額。
“冷凌墨之妻劉氏善妒尖酸,心思歹毒,屢屢加害弟兄妯娌,愧爲人妻,今本王替子休妻,歸還所有嫁妝,以後婚嫁,各不相擾!”
冷管家說完了話,看着面如死灰的劉寶珠,暗暗搖頭,害人之心不可有,否則終究只會傷了自己!
待冷管家走了,劉寶珠還是呆呆的坐着,一言不發,彷彿已經被突來的變故嚇傻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劉寶珠的婢女巧兒最先反應過來,她喘了幾口粗氣,落下了眼淚,哽咽着開口說道:“夫人,我們該怎麼辦啊?”
“我被休了?我……我被休了!”劉寶珠雙眼放空,搖着頭,不甘的喃喃道。
她突然猛地站起身來,抓住巧兒便吼道:“我們聽錯了是不是?剛纔說的不是我,是不是?”
巧兒只默默流着眼淚,她也不想承認,可那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劉寶珠緊緊的抓着巧兒的手臂,尖銳的指甲抓的巧兒疼的直咧嘴,可是她卻不敢言語,只任由劉寶珠發泄。
劉寶珠在震驚之後,隨即卻是瘋癲惱怒起來,“他們憑什麼休我?我有什麼過錯?
王府便可以仗勢欺人嗎?便可以毫無緣由的休妻嗎?我不服!我不服!”
巧兒連忙拉着劉寶珠的手臂,哀求的勸道:“我的小姐,你可千萬別說這種話啊,若是讓王爺聽到,我們……”
“那又如何?他還敢殺了我不成?就算他是王爺,我沒有犯罪,他憑什麼處置我?”劉寶珠嘶聲吼着,可除了巧兒在擔憂勸慰,其餘的人都只默然的看着。
今日之後劉寶珠只是一個被王府休棄的女人,再也不是她們的主子,甚至還比不上她們這些有臉面的家生子!
劉寶珠近乎瘋癲的咆哮着,而另一邊一直避而不出的歐陽側妃也破天荒的跑出了院子,奔着錦安王的書房一路跑去。
“王爺!王爺你爲什麼要休了寶珠?她到底犯了什麼錯?”歐陽側妃一路上跑的急了些,鬢髮凌亂,哪裡還有往日那雍容的模樣。
而秦側妃正在書房裡與錦安王議事,在秦側妃溫婉模樣的對比下,歐陽側妃顯得就更爲狼狽了。
歐陽側妃此時卻是顧不及自己的形象,只跪在錦安王腳邊,拉着錦安王的衣襬,哭訴道:“王爺,您可是厭棄了妾身?
若是您真的不喜歡妾身了,妾身以後再也不出現在王爺面前了,只求你憐憫一下墨兒,不要如此對他啊!”
錦安王臉色一沉,秦側妃見此連忙勸道:“妹妹快起來,這是做什麼呢?我也正在勸着王爺呢,有話好好說,咱們快起來。”
“滾!別碰我!我不用你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離我遠點!”歐陽側妃直接拂了秦側妃的臉面,氣的秦側妃沉了臉色。
“王爺!墨兒可是你的親骨肉啊,他一向最敬重您,您不能這樣對他啊!
以前墨兒是犯了錯,可是他都已經受了家法,您就原諒他吧!”歐陽側妃哀嚎不止,聽得錦安王腦仁疼。
“本王這麼做就是爲了墨兒好,你若是明白些事理,便不要在這裡煩本王!”錦安王沒有耐性的說道,只覺得府裡府外的都讓他難心。
歐陽側妃明顯不信,哭聲一下比一下尖銳悽慘,錦安王府知道,若是不與她說明白了,她定會吵鬧不休。
“劉寶珠做了什麼好事,本王不曉得你是否知情!她在府裡要強拔尖,本王可以不理會,可是本王也說過,絕對不可同室操戈!
可她呢?竟是將王府女眷的行蹤透露給了外人,致使一衆女眷險些被刺客所傷,本王可還會姑息?”
“不可能!”歐陽側妃信誓旦旦的說道,“寶珠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本王已經查明,難道本王還會騙你不成?他們夫妻二人一個算計兄弟,一個算計妯娌,不知是天生一對,還是誰帶壞了誰!”錦安王今日說話一絲情面都沒留,聽得歐陽側妃是面紅耳赤。
“本來這樁婚事本王就不同意,可你倒好,寧可毀了墨兒的名聲,讓他們婚前苟且,也非要促成這樁婚事!
墨兒小時候也是個好孩子,卻都是被你們女人家一手帶壞了!你是他的母親,他不能不認,可這個媳婦不要也罷!”
歐陽側妃聽聞之後一怔,錦安王這是什麼意思,這不是在警告她嗎,難道她若是不讓錦安王滿意,錦安王也會休了她?
“本王說過,本王最厭惡的就是手足相殘,今日並非本王針對你,只要這王府裡再出現這樣的事,不管是凌弘還是世子,本王也一樣不會放縱!”
錦安王語落,秦側妃眉心一跳,只覺得這句話十分刺耳,可是擡頭見錦安王只沉着臉,並沒有看向她,才略略舒了一口氣。
“你回去吧,不用再來求本王了!若是你捨不得你的寶貝兒媳婦,你們便搬出去住吧!”錦安王揮了揮手,顯得疲憊而又無力。
“王爺!您的意思是要趕我和墨兒出府嗎?”歐陽側妃咬着嘴脣,眼淚一滴滴的落了下來。
錦安王卻是一眼都沒看她,只望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麼,“爲何娶劉寶珠你心裡清楚,娶她可對我們王府有任何的好處?
真正的受益者是太子,是西寧侯府,而本王得到的卻只有陛下的猜忌。
你向着母族本也無可厚非,可是你要知道,若是王府倒了,西寧侯府可會將你和墨兒接過去視若上賓?
你自己好生想想吧,是要爲西寧侯府殫精竭慮,還是爲墨兒的以後好好思量!”
這一番話不僅說的歐陽側妃心頭沉重,也讓秦側妃覺得壓抑。
她們與母族本就相互依存,母族更盛,她們便更有底氣,她們若是更尊榮,便會成爲母族的助力。
可若真的有朝一日她們的利益和母族發生了衝突,她們又該如何抉擇?
錦安王懶得看她們,擡步便走,秦側妃連忙關切的問道:“王爺去哪?”
“本王要出去散散心,最近幾日不回來了,你們安分些,若是劉家敢來鬧事,一律給本王打出去!”錦安王頭也不回的離開,只留下哭天抹淚的歐陽側妃和一臉凝重的秦側妃。
秦側妃蹙了蹙眉,王爺怎麼又出去散心了?
錦安王隔段時間就會出去散心,以前秦側妃曾懷疑過錦安王在外面養了人,還派人跟蹤過,卻是一無所獲。
不過隨即秦側妃也想明白了,錦安王是最尊貴的王爺,若是他有喜歡的女人還用偷偷摸摸的嗎?
而且退一萬步講,就算錦安王在外面養了外室,子嗣那也是私生子,就連皇家的玉牒都上不了,她也懶得得罪錦安王。
秦側妃瞥了一眼哭哭啼啼的歐陽側妃,眼中全是不屑,四房這就算是倒了,如今她的對手只有冷凌澈一個了,不過她最近還是要小心行事的好!
此時的芙蓉閣中,熱鬧堪比過年節,小廚房裡準備了豐盛的飯菜,芙蓉閣中所有的丫鬟婆子圍坐了幾桌子,桌子上擺放着十二道菜,有魚有肉,都是雲曦自己出的錢。
丫鬟婆子高興,幹活也更有力氣了。
雲曦看着忙前忙後的衆人,不由失笑,這未免也太過誇張了。
先是玄徵將屋子徹底檢查了一遍,但凡有不利於胎兒的都換掉了。
安華又給屋子裡所有的小榻、椅子都鋪了厚厚的軟墊,有些桌椅的四角太過尖銳的,也被安華盡數換掉。
雲曦很是無語,她只是有孕了,又不是四肢不健全了,至於這樣小心謹慎嗎?
同樣苦惱的還有冷凌澈。
冷凌澈以前很討厭雲曦來月事,因爲一來月事他就只能吃素,如今雲曦暫時倒是不會來月事了,但是他要吃齋的時間卻延長了!
玄徵臉皮薄沒有說什麼,冷凌澈便又特意請了府醫來,讓府醫與雲曦說說需要注意的事項。
可是說來說去卻是說到了他自己身上,儘管府醫十分隱晦,但是冷凌澈還是聽得十分明白,那就是三個月內他們之間不得再有恩愛!
冷凌澈苦惱而又不解,之前他不知道雲曦有孕,不也是一樣胡鬧,也沒什麼事,怎麼如今知道了,就什麼都不能做了?
雲曦看着冷凌澈那黯淡了的臉色,不禁抿嘴輕笑,原來這世上也都能打擊冷凌澈的事情!
看見雲曦在一旁笑自己,冷凌澈一揚脣,露出了一抹邪佞的笑,他伸手颳了一下雲曦的鼻子,在雲曦的耳邊輕聲說道:“你別高興的太早,等你方便了,我一定加倍補給你!”
雲曦臉色一凝,撅起嘴瞪了冷凌澈一眼,仗着自己有身子,壓根不把冷凌澈放在了眼裡。
冷凌澈也樂得看她撒嬌,一邊玩弄着她的黑髮,一邊輕聲道:“我已經派人將劉興父子送走了!”
“他們去哪了?可有安身之地?”雲曦遇襲受了驚嚇,冷凌澈便沒有驚動她。
再則雲曦喜歡劉小寶,若是分別難免又會感傷起來。
“那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在那裡他們可以重新開始,再也不會受到任何人的打擾。”劉興身強力壯,爲了劉小寶他也一定會振作起來。
雲曦果然感傷起來,眼睛裡面溼溼的亮亮的,“此次一別,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了……”
冷凌澈攬過雲曦,親吻着她的耳垂,聲音輕柔含情,“會見的,你若是想去看劉小寶,我可以帶你那裡遊玩,那裡的山水很美,生活也很簡單,你會喜歡的……”
雲曦欣慰的點點頭,舒服的倚在了冷凌澈的懷裡,她倏然擡起頭來,看着冷凌澈說道:“你給劉興選了這樣的地方,不會就是爲了讓你以後方便過去玩樂吧?”
冷凌澈潤朗的笑了幾聲,將雲曦環的更加的緊密起來,“曦兒,話不說全,方爲上道!”
兩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月色融融,兩人彼此偎依,足可以抵擋一切的波折。
……
第二日,劉寶珠便被趕出了錦安王府,她嘶聲力竭的哭訴着,咬牙切齒的咒罵着,可是無論她如掙扎,王府的下人們都只管裝東西,根本就不理會她。
劉寶珠去求冷凌墨,可是冷凌墨半死不活的根本就幫不了她,她又去求歐陽側妃,歐陽側妃根本都沒有見她,只讓人帶了一句無能爲力。
她不想離開王府,不管她過得如何,她走出去衆人都要敬重她是王府的少夫人,對她都是恭敬有加。
就連她家裡的那些庶妹都羨慕的不行,那些囂張的姨娘也都老實本分,不敢再對她的母親不敬。
就算冷凌墨不疼她,可她也過得甚是滿意。
看着下人將她的東西都搬空了,劉寶珠嚎啕大哭起來,她坐在椅子上,像八爪魚一樣的纏在椅背上,任由僕人如何扯動,她都穩坐泰山,死賴到底。
最後,這些僕人實在無法,找來了幾個健碩的婆子,將劉寶珠和椅子一同擡了出去,扔在了王府門外。
劉寶珠哭得是肝腸寸斷,趴在王府的門檻上哀嚎道:“憑什麼休棄我?我犯了什麼錯?”
劉家來的人也據理力爭,此次前來的是劉寶珠的哥哥劉金元,他粗着嗓子,大聲喊道:“就是!我妹妹嫁入王府後謹小慎微,與四公子感情甚好!
這自古以來休妻書都是丈夫來寫,我還從未聽過有公公代爲決定的呢,難道王府的規矩與我們不同嗎?”
劉寶珠此時孤立無援,只徒勞的哭喊着,王府的下人將劉寶珠的東西都打包好了,現在就只差一個劉寶珠了。
劉金元想的很明白,若是能死纏爛打讓錦安王府改變心意,那是最好不過的,若是不能,反正也做不成親家,結了仇也不可惜。
守門的小廝關不上府門,外面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再這樣下去,還指不定要傳出什麼事呢!
有人偷偷去找了冷管家來,冷管家聽聞之後,冷笑一聲,放下了手中的事,來到了大門前。
此時劉金元正站在王府門前,高聲說道:“大家給我們評評理,我妹妹和四公子感情深厚,如今王爺卻是趁着四公子受傷將我妹妹趕了出來,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誰想要道理?我可以說給他聽聽!”
衆人聞聲望去,只見是冷管家闊步而出,器宇軒昂,身上還有一種將士的威嚴。
劉金元是認得冷管家的,冷管家年輕時便跟着錦安王摸爬滾打,還曾經任過將軍一職,後是年紀大了,便在王府做了管家,又被賜了冷姓,以示尊榮。
劉金元的氣勢漸少,語氣放緩了一些,開口道:“冷管家,這休妻可會毀了一個女人的一生啊,我身爲寶珠的兄長,如何能不過問?”
冷管家冷哼一聲,聲音低沉的說道:“王府休妻自是有理由的,王爺不想將事情鬧得太僵,你們劉家若是顧及些臉面,我勸你最好還是帶着你的妹妹趕緊回家!”
劉金元只以爲冷管家是誑他,自然不肯,冷管家冷笑一聲,從懷裡拿出了一張封着的紙卷。
既然劉家不要臉面,那可就怪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