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凌澈將弓拉滿,鋒利的箭尖閃着刺目的冷芒,對準了冷凌淮的眉間。
冷凌淮一怔,隨即卻是莫不在意的笑了起來,“冷凌澈,你是在與本宮開玩笑嗎?莫非你以爲你的速度能比得上本宮?”
冷凌淮說完還動了動手腕,讓冷凌澈可以清晰的看見雲曦的脖頸和鋒利的劍刃。
“冷凌澈,你若是敢射出這一箭,本宮保證會割斷這個小賤人的喉嚨!”冷凌淮冷笑說道,眼中都是肆意的嘲諷。
“我十年未歸,你可是忘了我當年的箭術?”冷凌澈不爲所動,只用那一雙清冷的眼晦暗不明的看着冷凌淮。
冷凌淮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他當年記得,冷凌澈當年不僅才華橫絕,射箭騎馬更是遠遠超過其他皇子,據說甚有錦安王當年的風采。
那時他年歲尚小,可有一幕卻至今記憶猶新。
那一日,他們所有皇子和錦安王府的公子們比試箭術,其中只有冷凌衍和冷凌弘命中了靶心。
箭靶正中插着兩支箭矢,就算冷凌澈箭術高,那箭也很難插進其中。
可是冷凌澈卻是一箭正中靶心,更是將另兩支箭震落,鮮紅的靶心上只有冷凌澈一支箭,正如他那個人一樣,永遠傲立在人羣之中,享受着別人的崇拜。
冷凌淮嚥了咽口水,竟是心生了一絲懼意,“冷凌澈!你別胡來……刀劍無眼,只要我輕輕一動就足以要了她的性命!”
冷凌澈卻是不再理會冷凌淮,反是溫柔的望着雲曦,語氣輕柔舒緩,彷彿兩人此時不是在面對生死,而一如往常般只是在說着夫妻情話。
“曦兒,我不喜歡將自己的命運交在別人的手裡……”
雲曦亦是揚起了微笑,溫柔的望着冷凌澈,那雙眼含着脈脈情波,含着無限的信賴與愛慕,“夫君,我信你,是生是死我樂得由你掌握!
若是死在這等齷齪小人手裡,那雲曦才真是委屈!”
見着夫妻兩人自說自話,沒有一人將自己放在眼裡,冷凌淮一時怒火中燒,他用力摳着雲曦的肩,疼的雲曦不由蹙眉。
冷凌淮狠狠的瞪着雲曦,咬牙切齒道:“小賤人,你再說一句試試?你再說一句話,我就要了你的……”
“嗖”的一聲,利箭在風中馳過,猶如一道閃着銀光的閃電,夾着風聲在雲曦的耳邊擦過。
鋒利的箭矢滑落了雲曦鬢角的一縷烏髮,就在雲曦看見飛羽破空而來時,她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有點點濃稠滾熱的液體飛濺到了她的臉上,雲曦不敢睜眼,不敢去看眼前的場景,因爲她可以想象,那一定會成爲她的噩夢。
冷凌淮因爲被雲曦兩人激怒,對着雲曦便是怒吼,卻是分神沒有注意到冷凌澈毫不猶豫的射出了那一箭。
那支箭似乎帶着冷凌澈無法抑制的怒火,劈空破曉,正中在冷凌弘的眉心。
冷凌淮睜大的雙眼,額間緩緩滲出了鮮血,正如那靶心一般殷紅。
手中的劍砰然落地,他張大了嘴巴,臉上還掛着那沒有轉變過來的得意張揚。
他的身子失去了控制,腳步踉蹌的向後退去,而後面正是他爲了防止玄宮他們偷襲而選擇的萬丈懸崖!
“不!”這些暗衛嘶聲喊道,想要衝上前去救下冷凌淮。
而冷凌澈卻是挽弓搭箭,銀色的寒芒一道又一道的劃過,冷凌淮的雙肩各中了一劍,最後冷凌澈將箭簍裡剩下的兩支箭齊齊射出,皆插入了冷凌淮的心口。
冷凌淮被箭矢的力度震得不斷後退,最後一腳踩空,他的身影迅速降落,直至徹底消失……
雲曦跌坐在地,她的雙眼放空,臉上那粘膩滾熱的感覺讓她不敢伸手卻擦。
冷凌澈一步步走到她的身邊,用雪白的衣袖小心輕柔的擦着她臉上的血跡,看着她紅腫的臉頰,冷凌澈眸色一寒,聲音卻是越發溫柔,“沒事了,曦兒,沒事了……”
他將她環在懷裡,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抱緊我……”
雲曦聽話的抱緊了他的脖頸,冷凌澈單手環着她,右手卻是從地上撿起了冷凌淮的長劍。
玄宮和玄角打的有些吃力,這些人如同不要命了一般,瘋狂的攻擊他們。
這些暗衛想的明白,冷凌淮死了,他們的性命也不保了,若是殺了這些人也許還能留下一條性命!
兩方本是打的不相上下,卻是突然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晃入,未等他們看清此人的模樣,他們便只感覺到有數到銀光劃過。
他們只覺得四肢和脖頸一痛,可他們還未來得及出手,冷凌澈卻是已經丟了手裡的劍,抱着雲曦大步離開。
玄宮和玄角嚥了咽口水,轉頭看着那些慘叫連連的暗衛,只見他們的四肢筋脈都被劃斷,七扭八歪的倒在地上。
而脖頸的傷口又恰到好處,既讓他們將錐心之痛體會個遍,卻又讓他們苟延殘喘,只能等着生命的流逝。
“找到冷凌淮,刺殺錦安王府的刺客務必要讓陛下親眼見到!”冷凌澈說完之後便淡漠的轉身離開,玄宮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打了一個寒顫。
看着遍地橫屍,玄角和玄宮兩人彼此對望了一眼,太可怕了,主子真是太可怕了!
冷凌澈的武功雖然深不可測,可他並不喜歡動手殺人,因爲他覺得讓人死有一萬種辦法,自己動手殺人是最無趣的一種。
可是冷凌澈今日不但射殺了冷凌淮,還將暗衛盡數殘殺,足可以見得冷凌澈是真的動了怒氣。
“咱們快去找冷凌淮的屍體吧,若是找不到,只怕咱們就變成了屍體!”玄角一臉畏懼,想着冷凌澈那陰沉的臉色,就忍不住打寒顫。
“主子明顯沒有消氣,恐怕還要借冷凌淮的屍體做些事情,咱們快去吧!”玄宮本就不是一個拖拉的人,今日更是利落,語落之後便連忙策馬朝着山下飛馳。
密林之中,許歡宜和她的丫鬟喜鵲將剛纔的那一幕盡收眼底,喜鵲害怕的直髮抖,哆嗦着問道:“小姐,那就是錦安王府的世子?他好可怕啊,咱們還是不要……”
“閉嘴!”許歡宜輕聲打斷了喜鵲,她的身子也隱隱顫抖着,剛纔那血腥的一幕她也害怕恐懼。
可是,對於那個神仙一般的人物,她又感到愛慕憧憬。
冷凌澈的確讓人感到害怕,可是想到他將那個女人溫柔的護在懷裡,許歡宜就知道,他定是一個對妻子百般寵溺的男子。
若是能嫁給這樣強大的男人,她便再也不用回到那個冷漠的家,再也不用汲汲營營小心翼翼!
“今日的事不許說出一個字,只說路上馬車壞了,耽擱了一些時辰!”許歡宜沉聲說道,喜鵲立刻稱是。
許歡宜不願再看那滿地的屍體,轉身消失在密林之中。
與此同時,玄羽和樂華已經將所有的黑衣人盡數誅殺,兩人正想追出去,卻是隻見冷凌澈正抱着雲曦緩緩走來。
看着冷凌澈白衣染血,玄羽心中一驚,他想的不是冷凌澈受傷了,而是知道冷凌澈一定是動怒了!
“世子!世子妃!”玄羽立刻走了過去,樂華見雲曦被冷凌澈抱着,眼圈一紅,也連忙跑了過去。
冷凌澈擡眸看了玄羽一眼,那雙總是溫潤的墨眸此時一片冰冷,“無能!”
玄羽的心一緊,連忙跪在地上,聲音微顫,“是屬下無能!還請主子責罰!”
“不要怪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別罰他們,好嗎?”雲曦擡眸看着冷凌澈,一雙杏眸盈盈含水,聲音帶着絲輕微的顫,讓冷凌澈疼到了骨子裡。
“嗯,好……”對於雲曦的要求,冷凌澈一向有求必應,他瞥了鬆了一口氣的玄羽,玄羽會意,連忙閃身走人。
“夫君,放我下來吧……”雲曦的聲音輕若蚊蠅,凌澈點點頭,沒有強迫她。
可雲曦的雙腳剛落到地面,就看到了那滿地的屍體和鮮血,剛纔在冷凌澈的懷裡尚未察覺出來,如今才感覺到這血腥的味道是如此的刺鼻。
“嘔……”雲曦只覺得心中翻涌不止,她連忙向旁邊走了幾步,扶着樹幹乾嘔了起來。
“曦兒,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冷凌澈還未見過雲曦這般,頓時便慌了心神。
這時冷清薇和嚴映秋也攙扶着彼此走了過來,她們剛纔雖然離的遠,但此時腳也軟的很。
秦側妃幾人也下了馬車,當秦側妃看到雲曦乾嘔不止的模樣,雙眸驟然一皺,雙眼不停的轉動着。
“雲曦這是怎麼了?可是因爲血腥氣太重,而覺得噁心?
李嬤嬤,去馬車上將那小香爐取出來,裡面是我爲了防止暈車噁心準備的香料,你聞聞就好了!”
秦側妃說完便吩咐李嬤嬤去取,語氣雖是關懷,眼神卻甚是冷寒。
李嬤嬤取了香爐來,嚴映秋看了雲曦半晌,突然眼睛一亮,驚喜的開口問道:“雲曦!你是不是有喜了?”
有喜?
雲曦有些茫然,冷凌澈卻是神色一凝,轉而想到,有云曦這個月的確沒有來月事。
因爲每到雲曦的月事,冷凌澈都過得異常辛苦,這個月遲遲未到,他本是還有些小歡喜,可是他們畢竟沒有經驗,兩人都沒有往子嗣的方面考慮。
“女人有孕就是這等模樣嗎?”冷凌澈難得的與嚴映秋多說了兩句話。
“大部分女子有孕都會害喜,但是今日的情況也實屬特別,還是回去請大夫把個脈的好!”嚴映秋雖說有懷孕的經驗,但終究不是大夫,不敢把說的太滿。
“曦兒,曦兒你聽到了嗎……”雖然知道這只是一種可能,但冷凌澈還是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歡喜和激動。
樂華也是一臉懵懵的樣子,轉而卻是咧嘴笑了起來,樂得在原地左右踱步,“有喜了!要有小主子了!”
樂華一連說了九個字,足可以看出她的歡喜。
然而秦側妃卻是徹底冷了臉,她狠狠的瞪着嚴映秋,恨不得上前打她兩巴掌。
她何嘗不知道雲曦很有可能是有孕了,所以才讓李嬤嬤去取香爐,那香爐裡有麝香,只要雲曦聞了,就算有了身孕也保不住!
那時她也不用承擔責任,反正她們都不知道雲曦是否懷孕!
可是這嚴映秋卻如此愚蠢,竟是主動給雲曦他們提示,此時還如何能再動手腳!
可嚴映秋卻沒有一絲察覺,只看着雲曦笑着,發自內心的爲雲曦感到開心。
秦側妃見不得他們這般得意,便沉了口氣,開口道:“還好世子今日趕來了,否則雲曦被歹人劫持,傳出去……”
冷凌澈將雲曦抱了起來,他冷眼睨着秦側妃,眼中一片幽寒,“今日是你提議帶着府中女眷出城,卻是準備不周,竟是隻帶了區區十幾個府兵。
若是今日的事情傳出些不好聽的,屆時只怕秦側妃難逃其罪,更會被人懷疑你此番提議的真實目的!”
“世子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您懷疑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秦側妃理直氣壯的分辯道,坦然的看着冷凌澈。
“我是否懷疑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有對雲曦不利的傳言,你便不要想着獨善其身!”冷凌澈說完便不再理會,只抱着雲曦上了馬車。
“你威脅我?”秦側妃顫抖着伸出指尖,氣得渾身發抖。
冷凌澈卻只留給她一道冷漠的背影,險些將秦側妃氣的背過氣去。
一路上,秦側妃對嚴映秋沒有一點好臉色,嚴映秋不知道自己怎麼又惹到了婆母,可她一向隱忍慣了,便只恭順的坐在一旁,不言不語。
冷清蓉被丫鬟擡上了馬車,冷清蓉之前被嚇得失禁了,此時一股子尿騷味。
“臭死了!快將她扔下去!”劉寶珠掐着鼻子,不悅的說道。
“四少夫人,這可是六小姐,怎麼能扔下去呢?”一老婆子開口說道。
“那就將她扔到別的馬車裡去,我不要和她一輛馬車!”劉寶珠頤指氣使的說道,那婆子笑了笑,低頭掩飾了眼中的嘲笑。
“四少夫人,咱們王府就只有三輛馬車,秦側妃和大少夫人五小姐坐在一起,世子和世子妃坐在一起,六小姐只能和您一輛馬車了!”婆子說完也不再多話,直接放下了車簾。
“死老婆子!如今就連一個奴婢也敢欺負我了是吧?你們給我等着,看我回府後怎麼收拾你們!”劉寶珠氣得罵罵咧咧的,一想到雲曦平安無事,她就恨的牙根癢癢。
沒想到雲曦命這麼大,這都殺不了她,看來只能以後另找機會了!
早已有人回了錦安王府,稟明瞭府中女眷遭遇刺殺的事情。
錦安王府立刻率着幾百府兵去接,百姓們見錦安王府有這麼大的動靜,都圍在道路兩側看着熱鬧。
錦安王府可是僅次於楚宮的存在,竟是有人敢刺殺王府女眷,還真是不要性命啊!
錦安王一看到冷凌澈,便開口問道:“怎麼回事?是什麼人敢對我錦安王府出手?”
冷凌澈卻是不理他,到了王府門口,便抱着雲曦大步邁了進去。
錦安王看見冷凌澈的衣服上還染着鮮血,頓時心中一驚,是他受傷了還是雲曦受傷了?
錦安王擡步便要追上去,秦側妃卻是哭哭啼啼的跑了過來,哀轉的哭訴道:“王爺,妾身還以爲見不到您了呢!妾身今日真的是嚇到了……”
“父王!薇兒也好怕,那些人都拿着刀,好可怕……”冷清薇是真的嚇壞了,當她得知那些人不是母妃安排的,此時心裡更是後怕。
錦安王被束縛了手腳,一時走不開,嘴上安撫着秦側妃和女兒,心裡卻是早就已經飛到了冷凌澈兩人身上。
那兩個不聽話的到底怎麼了?
“玄徵!玄徵!去把玄徵找來!”冷凌澈一路抱着雲曦奔進芙蓉閣,雲曦其實心中略略無語,她其實是可以走的。
玄徵連跑帶顛的跑了過來,冷凌澈命他立刻給雲曦把脈,玄徵見冷凌澈身上有血,以爲兩人受傷,急的險些哭出來。
可是剛剛把手搭在雲曦的手腕上,他便眉頭一蹙,細細探查後,玄徵嘴角一揚,露出了一個歡喜的笑臉,“世子!世子妃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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